《權臣閑妻》來源:
陸淵身為陸家的嫡長子,行動力還是很快的。m..移動網所以,兩天之后陸淵的帖子就已經遞到了陸宅。名義上他只是以一個遠方堂兄和同年會試的舉子的身份來拜訪的,帖子上半句話也沒有提起陸家。可算是做足了禮賢下士的派頭。不過也能看得出來,陸家內部如今也確實不安穩,陸淵拉攏陸離說是為陸家考慮,實際上只怕還是想要陸離為自己所用。陸離若還是前世的陸離,若是真的被他的親和感動了,只怕被招攬過去的第一個任務不會是為陸家做什么,而是去對付陸家其他的嫡系了。
果然,陸淵上門那天也沒有帶什么人,身邊只跟著兩個下人以及一個陸暉。看著陸暉跟在陸淵身后的模樣,謝安瀾頓時就有一種這位驕傲的泉州陸家大少爺瞬間變成了別人的跟班的感覺。當然,本質上說,陸暉現在的身份距離陸淵的根本也差不了多少了。
“堂弟,弟妹,如今才來拜訪,實在是抱歉。”陸淵果然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只是看到站在陸離身邊的謝安瀾時不由得愣了一愣。好一個美麗出眾的女子,沒想到泉州那樣的地方竟然還會有這樣的美人兒。想起前些日子傳說的京城第一美人易主的傳聞,京城里大多數人其實也只是當成笑話聽聽罷了。因為除了聽穆家的穆憐說,京城里極少有人見過這位美人。而見過,自然也沒有幾個人會可以的去宣言這種事情。就連陸淵聽了也只是笑笑便拋到腦后了。但是現在看來,穆憐倒真的不是因為嫉妒沈含雙而胡說八道的。
陸離神色平淡,“陸公子言重了,請書房談。”
這樣的冷淡,讓陸淵眼神微凝了一下,很快便笑道:“如此,多謝堂弟。”
留下了兩個下人在外面,將帶來的禮物交給謝安瀾。陸淵帶著陸暉跟著陸離進了書房。
謝安瀾沒有跟上去自然不知道陸離跟陸淵到底說了什么,不過進去之后不到兩刻鐘就出來了。離開的時候陸淵的臉色不太好,謝安瀾卻能夠清楚的看到的。陸離并沒有親自將人送到門口,只是看著人消失在門外,謝安瀾笑道:“哦哦,陸四爺,你又得罪人了。”
陸離挑眉看她,“不得罪人也可以,以后跟陸家綁在一起。夫人要么?”
謝安瀾立刻殷勤地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怎么可以依附于人。四爺,您盡情的得罪。”
另一邊,陸暉看著陸淵明顯有些陰沉的神色,心中卻有些莫名的快感。不過臉上卻是一臉地擔心和關切,“堂兄?四弟…陸離他一直都是這個脾氣,誰的帳都不肯買,就連在爹面前都能出言頂撞…”
陸淵輕哼了一聲,淡淡道:“罷了,就當是我們陸家沒有這個福氣。”
陸暉心中一松,他可一點兒也不想看到陸離被陸淵給招攬。一旦陸離跟陸淵關系好了,毫無疑問的他肯定會被陸淵給遺棄。他和陸離都是陸家的旁支,無論陸淵提攜誰都是給陸聞面子。就是陸聞都不好說什么。
陸淵瞥了他一眼,道:“算了,你先回去吧。”
“好,堂兄。我先告辭。”陸暉也不多說什么,順從的起身告辭。
還沒出門,就看到陸家柳公子輕搖著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陸暉只得停住了腳步拱手道:“六公子。”陸暉可以稱呼陸淵為堂兄,那是因為他現在算是陸淵的人。但是在陸家這位一樣不太好惹的六少爺面前,卻不敢貿然地稱呼一聲堂弟了。
六公子揚眉,眼角微挑打量了一下陸暉,道:“喲,這不是泉州陸家的陸大么?前些日子本公子可是替你將你那個厲害的弟弟趕了出去。你到時候好,來了京城連來陪本公子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
陸暉頓時漲紅了臉,在陸淵和六公子的注視下,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說來也是陸暉錯過了陸家內部的形勢,找人攔住陸離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找陸淵的。陸淵身為陸家嫡長子不好糊弄,跟他關系也沒那么好,怎么可能為了幾千兩銀子就去將一個上門拜訪的人趕出去?陸暉只記得從前在上雍的時候,陸家六公子是個性格張揚,喜好奢侈的紈绔。而且六公子雖然是嫡媳,卻不是陸家家族陸盛言的嫡子,而是陸盛言的同胞四弟陸盛行的兒子。只是這位跟陸盛言和陸盛昌在朝為官身居高位不一樣,這位是典型的紈绔,平生只有兩件事:吃喝玩樂和生孩子。所以,身為他的嫡子的六公子在陸家的話語權自然也就遠不如身為家主嫡長子的陸淵了。
但是陸暉怎么會想到,這才幾年功夫,這位六少爺竟然也跟陸淵一眼是個舉人,要參加會試了。他的年齡甚至還比陸淵小幾歲呢。雖然說陸淵當初是聽從了自己老師的建議,延后了一屆參加的。但是如果信心滿滿,又何必延遲?
于是剛到上雍陸暉就面臨了一個問題。到底是選陸淵還是六公子?最后,陸暉還是選了更加名正言順的陸淵。
陸淵皺眉,沉聲道:“子敬,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按規矩上門拜訪,你將人趕出去做什么?”
陸家六少,名潤,字子敬。
陸潤挑眉,“大哥,我這可是應了昌明堂兄和陸家嬸母的請求才這么做得。而且他們信上說這個陸離品行不好,我這才將人趕出去的。怎么現在就怪我了?聽說大哥你今天親自上門去擺放陸離了?這些日子他在京城倒是有幾分名氣,不過可惜啊…”可惜人家根本不想搭理陸家。陸潤自覺自己不是個君子,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所以他把陸離得罪了之后就沒有在想過去修復這關系。因為如果是他被人那么趕出去的話,他也要恨死這家人了。
“真是胡鬧!”陸淵冷聲道,只是不知道是在說陸暉還是說陸潤了。陸暉低著頭不敢說話,陸潤卻是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懶得回話。不就是一個一個連會試都還沒過的小舉子么?這么大動肝火的,還不是因為被人下了面子么?非要裝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不是自己將臉送上去給人打么?
不管陸家人如何,也不管旁的什么人如何。在謝安瀾興致勃勃地繼續完善和穆翎的合作計劃的時候,時間一晃而過。三月初九,朝廷公布了這次會試的成績名單。這次公布的名單將會從上萬的舉子中錄取三百六十名。上榜的稱之為貢士。然后等到不久之后的殿試之后,這三百六十名貢士又將分為三甲。一甲三名,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出身。二甲一百二十名,賜進士出身。剩下的都歸入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基本上只要會試上榜的,除非在殿試上犯了什么大不敬或者御前失儀的罪名基本上就不會再落榜了。而那些犯了這種錯誤的人,就已經不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落榜而是應該擔心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繼續留在脖子上了。
但是對于一些心懷大志的人來說,若是不幸被歸入三甲,他們還真的不如直接在會試上落榜來得好些。至少會試落榜了你還能三年后再來。但是一旦入了三甲,這可不是高考你覺得分數不夠高,學校不夠好復讀一年還能再來。一入三甲終身三甲,你就是有驚天的抱負,也只能碰這個同進士出身做到正五品這輩子就算是到頭了。
也是因此,許多人并不急于去參加科舉。即便是鄉試考中了,有的人也寧愿在家里再多讀上幾年書,等到把握更大了一些再去考試。就是怕落得一個同進士如夫人的尷尬境地。
一大早陸離和謝安瀾就出門去貢院看榜單了。不過兩人都沒有入許多考生一樣擠到人山人海里去。而是找了一家距離貢院不遠的茶樓聽消息,倒是陸英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看榜去了。
茶樓里今天自然是喧鬧不已,放眼望去往日那些閑散的上雍百姓都不知道被擠倒哪兒去了。整個茶樓里九成都是穿著儒衫的相貌身形氣質各異的讀書人。
消息一個個傳來,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放聲大哭。都說三個女人就能頂得上一百只鴨子呱呱叫,但是東陵的女子素來溫婉嫻靜。謝安瀾倒是覺得,三個讀書人湊到一起就足夠頂得上一百只鴨子了。這會兒,謝安瀾覺得自己就是置身在一個無比好大的養鴨場里。就算是坐在對面的陸離跟她說話她也聽不見,耳朵里只有呱呱呱的叫聲。
“老爺中了!中了!第一百五十名!”
“老天保佑啊!”
“上雍王廷鳳,第五十九名!”
“華陽孔聿之,會試第六名!”
“昌州楊慶閆,會試第三十一名!”
“海臨百里,會試第一名!”
聲音一個比一個尖銳而高亢,顯然此時這家茶樓里的才子們果真是不少。
突然有個聲音道:“泉州陸離,第四名?!陸離是誰?!”
聞言,謝安瀾挑眉看向陸離,第四名啊,應該算是個不錯的成績。也難怪在場的讀書人們奇怪,就剛剛他們聽到的榜單,排名前二十的基本上都是上雍,華陽海臨這些地方的書香門第的才子,基本上這些人都是會試之前呼聲就相當高的。就算偶爾又一兩個例外也是出身在比較繁華富庶之地的讀書人。而陸離這個名字不僅陌生,泉州這個地方更加陌生。在這些只讀了萬卷書,沒行過萬里路的讀書人眼中,泉州大概跟邊境的差別并不十分大。
所以,泉州這個地方竟然突然一下子冒出來一個會試第四的成績,就讓許多人有些傻眼了。
不過還是有人知道的,“聽說這個陸離便是清籬居士,他的話頗得京城大儒們推崇。”
“如此,咱們倒是可以去拜訪一番了。”有人道。
“言之有理,將來大家都要入朝為官,正該見見。”
“說起來,這一屆泉州似乎很出了一些人才啊。”一個聲音道:“我仿佛記得,榜上第七十九位也是泉州人士?”
“好像是。”
“少爺,少爺!”陸英有些艱難的從人群中擠了進來,并且再一次感嘆自家四爺有先見之明。只看著茶樓中到處都站著人,就可以知道提前訂位這件事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四爺讓他提前兩天在這個茶樓訂下了一個廂房的決定是多么的明智。
陸英推門進來,興奮地道:“四爺,你中了,第四名!會試第四名!”
謝安瀾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們都知道了。”
陸離放下茶杯問道:“曹兄他們呢?”
陸英有些郁悶地瞥了謝安瀾一眼,不過陸英吩咐的事情他還是認真的執行了的,笑道:“四爺,這次咱們泉州要聲名大震了。今年西江上榜的學子一共有十四位,其中五個都是咱們泉州的。趙公子第一百一十八名,言公子第七十九名,還有那個林公子,第二百零六名。還有一位姓王的公子,是三百名外了。另外,曹公子也上榜了,二十五名。”曹修文是上雍人士,所以就算他上榜了也不能算是泉州的成績。
謝安瀾頓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陸暉沒有上榜?”
陸英搖了搖,“沒有看到大公子,不過陸家另外兩位公子倒是都在榜上。本家大公子是十六名,柳公子是三十一名。”
謝安瀾扭頭去看陸離,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幸災樂禍的表情。好吧,幸災樂禍不太符合陸四少的性格。
“這樣一來…陸家要熱鬧了。”謝安瀾語氣微妙地道。陸家精心培養的大少爺連個會試都沒靠上,然而被分出去的四少爺卻一下子沖到了會試第四名。這樣的成績簡直就是啪啪的打陸家的臉。只要陸離自己不作死,他這個成績就算殿試上表現平平,二甲的位置也是穩穩地。如果努力一點,運氣好一點,弄個什么狀元榜眼探花也不是不可能的。會試的名次并不絕對等于殿試最后的名次。歷年來會試第一最后被歸到二甲,會試十幾名成為狀元探花的也不在少數。
“這與咱們無關。”陸離道。
謝安瀾挑眉,“言之有理啊。”
“陸兄,在么?”門外傳來曹修文含笑的聲音,顯然也是剛剛看過榜單心情愉悅,連聲音里都透著輕松。
陸英上前去拉開門,曹修文果然站在門口笑看著他們。拱手道:“少雍兄,恭喜啊。果然是一鳴驚人。”
陸離抬手回禮,“曹兄同喜。”
曹修文笑道:“雖然名次不及陸兄,不過總算還不辜負祖父所望。父親那里也能有個交代了。說起來,還要多謝陸兄。”陸離微微挑眉,曹修文道:“若不是陸兄的筆記,我就算上榜只怕位次也還要往后挪個一二十個位次。”曹修文并不諱言自己得了陸離的幫助,陸離的筆記其實也沒有什么跟會試命題相關的東西,只是看了他的筆記會讓人思想開拓。打破從前固定的思維思考文章或者事情是不是還能有另外的一個思路。曹修文也是個大膽的,會試最后的策論,就于以往的想法有些迥異。不過成績也是很明顯的,原本曹老大人估計他應該在四十到五十位左右,卻不想一下子考進了前三十。
陸離道:“是曹兄自己學問淵博。”這也是實話,陸離的筆記又不是什么萬能寶典,不同的人看了有不同的效果。效果好的如曹修文,也有根本沒用甚至適得其反的。
曹修文也不多說這個,只是笑道:“陸兄現在可有空閑,有幾位同上榜的學子想要跟你聚聚呢。”知道清籬居士的人都知道清籬居士跟曹家關系不錯,這些人找不到陸離自然就會去找曹修文。
陸離問道:“什么人?”
曹修文也不隱瞞,笑道:“陸兄的面子可比我大得多啊。海臨的百里長安,華陽的孔元皓,張公明,咱們上雍國子監的孫仲平還有臨風書院的莫文華。”這些,基本上都是會試榜單上排名前二十的人物。一下子就來了五個,難怪曹修文說陸離面子大了。
“陸兄,如何?”曹修文問道,若是別的什么人,曹修文不會問這個問題,能與這么多名聲顯赫而且注定將來前程似錦的才子相見,是許多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但是陸離的性格有些不同,曹修文卻不得不開口詢問了。
陸離也并不是目中無人的人,點頭道:“既然諸位相請,自然是要去一見的。”
說罷,又側首看向謝安瀾。謝安瀾擺擺手道:“你們盡管去就是了,不用管我。”
陸離點頭道:“讓陸英跟著你。”
謝安瀾含笑瞥了他一眼道:“陸英還是跟著你吧,有什么事還能幫忙打個下手跑個腿呢。”若真有什么她搞不定的事情,陸英也是屬于拖后腿的。但是陸英的武力值在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里面還是很夠看的。
陸英看看陸離,再看看謝安瀾,最后果斷的站到了陸離的身后。
一般情況下,聽少夫人的話比較好。這是陸英這幾個月以來的經驗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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