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員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型視頻記錄儀,別在肩胛處,按下錄制按鈕,正好將客艙的情況盡數錄制下來。
“在乘務員已告知的情況下,沖擊商務艙,煽動其余乘客大規模移動,還有意圖傷害航班乘務員,我們會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安全員做事還是一派剛硬的作風,直接給剛才中年男子的行為定了性,即便他沒有權力定性,但是必須擺出足夠震懾他人的姿態。
對付宵小,道理有時候是講不通的。小人畏威,謹記便是!
“我剛才什么時候要傷害她了,就是要”中年男子想起剛剛的齷齪心思,頓時覺得心虛起來,辯解的時候都沒什么底氣。
中年男子不悅道:“你怎么含血噴人,亂給人扣帽子呢?服務業都這么服務的嗎?”
“有沒有含血噴人,有沒有亂扣帽子不是依著你說的,但是你剛才煽動其他乘客,是也不是?”安全員目光掃向后面還站在走廊的幾個跟著起哄的人,低聲一喝:“還不回去!”
站在走廊的幾個人被安全員的氣勢攝住,互看幾眼,便是作鳥獸散。
現實完美演繹了,有些人就是賤骨頭,好好說話不行,沒得來點兒硬的,才能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安全員看人散得差不多了,對著經濟艙中間的一個位子的乘客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輕輕點了下頭,表示回應。
那人就是原本在經濟艙的安全員!
經過剛才經濟艙的鬧劇,現在整個環境還是有些亂糟糟的。這種混亂的態勢是最容易給某些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機的,身為安全員更是要在這個時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其實他原本是不愿意出頭的。一是因為他只要一出面,身份就暴露了,這對維持自身的隱秘性是毀滅性的打擊,二是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好好說話的人,真要出面了,一個收不住說了幾句重話,下了些重手,怎么說對公司形象不好。
說到底,民航還是服務行業,雖然乘客有錯在先,但是以硬碰硬,總歸是影響不好。若是那中年男子以及后面幾個起哄的人在經過乘務員勸說后能就此作罷,那他也不欲出手。
只是那中年男子不識好歹,行為孟浪,他身為安全員不僅要保護乘客的安全,同樣要保護乘務員的安全。最后,不得不出手了!
如今,他的身份已經暴露,只得提醒另一個安全員多加注意。
看著走廊上僅剩下一開始帶頭的那個中年男子,安全員眉目低垂,指著中年男子右手邊的一個空座:“這位先生,請你坐這邊!”
中年男子不解:“我位子不在這邊,在后邊啊!”
“現在你的位子就在右手邊!”安全員語氣篤定道:“坐下吧,系好安全帶,我會盯著的。”
安全員將“我會盯著的”這句話說得特別重!
安全員給中年男子安排的位子就在他的隔壁,兩個位子就隔了一個走廊。這樣的話,安全員幾乎可以將中年男子的行動盡收眼底!而且他說的“我會盯著的”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實實在在將要付諸行動的。
他其實不愿意這么做,因為有限制乘客人身自由的嫌疑。但是光從這個中年男子剛剛帶頭起哄的行為來看,安全員分不清這個人是純粹的心思齷齪,還是別有用心,畢竟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在安保培訓中,教員不止一次地講過,某些不法分子最常見的起手式就是找個由頭混亂客艙秩序,這樣才容易渾水摸魚。
在安全員想來,這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心眼不正,加上腦子缺根筋,但是大概率牽扯不到違法之事。不過,猜測是一回事,程序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落地了,只能委屈下這位了!
中年男子原本還有些不情不愿,不過在安全員銳利的目光注視下,不得不屈服,乖乖地坐到了指定的位子上。
這時候,商務艙的簾子掀開了一個小角,鉆出一個人影,正是剛剛旅客廣播找醫生的三號乘務員。
三號乘務員一進經濟艙就覺著經濟艙的氣氛有問題,就見四號乘務員一路小跑過來,在三號乘務員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三號乘務員聽著,目光在中年男子和安全員身上來回打量,最后點點頭,拍了拍四號乘務員的后背。她朝安全員招了招手,示意安全員過來。
安全員見三號乘務員喊他,朝著中年男子投來一個警告的目光,這才去了前面跟乘務員匯合。
安全員來了之后,三號乘務員壓低聲音道:“這事兒你做得不錯,若是保衛部問起來,四號會給你作證的。”
這個安全員剛才的行為語氣確實有些強硬了,保不齊會有乘客投訴。所有安全員隸屬保衛部,也叫做安保部,要是公司接到對安全員的投訴都會轉去保衛部處理,如此一來的話,保衛部領導說不得就要約談這個安全員的了。
三號乘務員如此說話就是給安全員一顆定心丸,有她們作證,保衛部應該不會為難于他。主要原因還是星飛航空現在對員工還是比較講道理的,不是有事沒事就先罰了再說。
“剛剛我廣播的時候,沒有人應著?”三號乘務員問四號乘務員道。
要是飛機上有個醫生,她們也不必這般如臨大敵,弄得每個人都是神經緊繃的。
四號乘務員搖搖頭:“沒有人!”
“這樣啊!”三號乘務員嘆了一口氣,回想剛才通過商務艙的時候那副情景,只覺得不寒而栗。
安全員不想在這邊兒待著了,因為這邊靠著商務艙已經能隱約聽見孕婦有些痛苦的呻吟聲了。
孕婦已經在開指了,開指的過程中伴隨著持續性的疼痛感!
“這邊就麻煩你了!”安全員臨走之際,三號乘務員交代了一句。
安全員笑道:“本來就是吃這口飯的。”
送走安全員,三號乘務員囑咐四號乘務員:“我再去看下頭等艙,這邊你盯著就行,應該沒什么大事了。”
一開始起哄的勢頭被遏制住了,后面應該是難以再起波瀾了,將經濟艙交給四號乘務員,她倒是不算很擔心,再說還有兩個安全員幫襯著呢!
四號乘務員點點頭,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三號乘務員交代完事情,又進去了商務艙。一進去商務艙,孕婦的痛苦呻吟就更加明顯了。
乘務長在擦拭孕婦身體,二號乘務員在清理污物,兩個人額頭上全是汗。
乘務長擦完一輪,起身稍微休息下喘口氣,正巧撞見三號乘務員站著。
“經濟艙沒問題吧,我剛聽見那邊動靜不小啊!”乘務長擦了擦額頭上汗水,說起話來都有些有氣無力。
三號乘務員說道:“沒事,那邊四號和安全員已經處理好了。”
說著,三號乘務員看了看孕婦,將乘務長拉到更角落的地方小聲道:“姐,咱們要錄像嗎?”
“錄什么像?”乘務長不解問道。
三號乘務員組織了下語言,說道:“這種事兒萬一出現了什么問題,家屬找上門怎么辦?我們需要留下證據,自證清白啊!”
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她們已經只要照顧一下由于開指而帶來痛苦的孕婦而已,依著開指的時間,接生的活兒萬萬是輪不到她們的,這么看的話,她們其實擔的風險不大。
畢竟待會兒孩子出來那會兒才是最危險的,那時候孕婦應該在醫院了。如此一來的話,怎么也輪不到她們擔責任。
不過,說不好萬一后面孩子出生階段有什么問題,家屬將鍋扯到她們乘務員照顧不周上。雖然這有些說不通,但是世上說不通的事兒很多,鬧一鬧總歸要有個結果的。
三號乘務員的意思乘務長算是明白了,從現在開始,將她們照顧孕婦的情形拍攝下來,到時候有了證據,說不通的事情就說得通了,也就好解決了。
有了視頻佐證她們確實是盡心盡力照顧孕婦了,之后如果出現什么問題,那跟她們也就沒有關系了。
乘務長頓時覺得興致闌珊,她做了這么多年乘務員了,以前哪會這般小心翼翼,現在隨便走幾步都是坑,不懂得保護自己,早就被人敲骨吸髓了。
“拍吧,拍吧!”乘務長擺擺手,還是同意了三號乘務員的提議。雖然那種無賴的家屬很少見,但不是沒有,一旦被咬上了,沒有證據,那真就是又難受又惡心了。
“用記錄儀拍嗎?”三號乘務員問道。
記錄儀就是安全員別在肩胛處的那個攝像設備,是公司標配!
乘務長:“瘋啦,這種場景能拍到記錄儀里面?這是能輕易給別人看的?用我的手機吧,如果后面沒啥問題,我就把視頻刪了!”
分娩這種事當然要保密處理,乘務長也是出于保護自身的需要才拍了視頻,如果之后孕婦沒問題,或者家屬沒有訛她們,她自會刪除視頻。
現在的社會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凡事都要留一手,想起來有點兒可悲!
“你待會兒看一下頭等艙,沒事兒的話,再去燒壺水,讓二號休息會兒。”乘務長吩咐道。
四個乘務員估計就二號乘務員最累了,一直在清理穢物,還要負責燒水,基本就沒有休息過。
剛剛三號乘務員報告頭等艙的乘客很守規矩,如此一來,她就想讓三號乘務員也搭把手,別讓二號乘務員這么累。
客艙里一片忙碌情景,駕駛艙里也沒有閑著,得知孕婦的確是羊水破了的消息后,徐清他們就要聯系管制了。
“區調,星飛8547,我們飛機上有一個孕婦,現在羊水破了,需要你聯系一下Q市機場,讓他們準備好醫療支援。”徐清報告道。
“星飛8547,你是說飛機上有一個孕婦羊水破了,落地后需要醫療支援是吧!”區調管制問道。
徐清:“對的!”
“你稍等!”
等了一會兒,區域管制回復了:“星飛8547,方便透露下孕婦的座位號,懷孕時間,還有預計落地時間。”
管制問孕婦的座位號是通過座位號就可以查到孕婦的身份信息,懷孕時間估計是待會兒聯系機場醫院需要提供的信息,落地時間就更好理解了,醫療支援總該知道啥時候等著吧。
“你等一下,我問下乘務組。”徐清說道。
之前張騏駿給孕婦升艙并沒有問她原本的座位號,這個問題需要問一下乘務組。
呼叫了乘務組,是三號乘務員接的電話,她恰好在前艙看著燒水。運氣比較好的是,三號乘務員就知道這個孕婦原本的座位號。
徐清掛了電話,再度聯系區域管制:“座位號是46B,懷孕是二十八周,預計落地時間1042!”
徐清說的預計落地時間1042是世界時,也就是UTC,民航通話中說時間大多說世界時,有的時候想說當地時間的話會加一個前綴。
區域管制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應該是在做記錄,忽然區域管制那邊疑惑道:“二十八周?那是早產?”
很顯然,這個區域管制不是張騏駿那種啥都不懂的男人,一聽二十八周,就察覺有問題。
“是早產,還伴有宮縮。”徐清說道:“對了,這位孕婦自稱是初產婦。”
徐清用的這個“自稱”很講究,是不是初產婦是孕婦自己說的,如果后面發現她不是初產婦出現什么問題,那跟機組也沒有關系,是孕婦自己提供的信息有誤。
工作了這么長時間,徐清也慢慢學會了一些圓滑的手段。就跟乘務長拍視頻一樣,徐清也是為了自我保護,現在社會人心險惡,不得不考慮周全。
“好的,好的!我先幫你聯系Q市的機場醫院。”管制說道。
每個機場都有急救部,但是急救部做一些急救措施可以,但是應該還沒有細分到有完善了產科服務的地步,所以還是要聯系機場附近的大醫院,請求正規醫院的產科醫生援助。
管制問這么多,也就是為了在跟機場醫院溝通的時候將孕婦情況大致說一下,不然兩眼一抹黑,到時候還要過來問機組,浪費時間。
過兒一段時間,管制那邊再度問道:“醫療支援已經聯系好了,機場那邊會給你們就近安排機位。還有醫院那邊詢問現在孕婦情況怎么樣?”
“你稍等!”這事兒還需要問問照顧孕婦的乘務員。
接電話的三號乘務員一聽要問孕婦的情況,就將乘務長喊來接了電話。
“現在孕婦情況還好,就是有一個問題很奇怪。”乘務長說道。
“怎么了?”徐清心頭一凜,靜靜地等到乘務長的說辭。
乘務長擰緊眉頭:“剛剛我發現她已經開到三指了!”
“你說什么?”徐清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仿佛都要刺破張騏駿的耳膜。
張騏駿剛準備發表不滿,但是看到徐清凝重的表情,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你沒有搞錯,她是初產,這才過去多久,就開到三指了!”徐清不可置信道。
乘務長也搞不明白:“這種簡單的事兒我怎么會搞錯,不過這確實太快了,不正常啊!”
“這是不正常嗎?這是要出大問題啊!”徐清心中咆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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