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娘?你怎么會在這兒?”傅經緯著實讓她給嚇了一跳。
聽得聲音,青杏青蓮兩個齊齊站起身,警惕地瞅著傅經緯。
姜妙考慮到后面有些事兒可能還得向傅經緯打探,便沒同他抬杠,淡淡道:“我來給秦姑娘送嫁。”
“送嫁?”傅經緯挑了挑眉。
當初小姜氏投繯自盡,姜妙一紙休書代妹休夫,這事兒可轟動了好久,都鬧到了朝堂上的,按理說,這兩家的關系都僵成這樣了,秦曼成親關姜妙什么事兒?她能好心過來送嫁?
不過,能在這兒得見姜妙,傅經緯還是挺意外的,意外的同時,又有些高興。
見姜妙不愿再多解釋,傅經緯很快找了話題,“聽聞你傷得不輕,承恩公府倒是有不少上品藥材,一會兒不如你跟著去那邊,本世子讓人給你去兩件兒。”
“好啊!”姜妙看著他。
傅經緯沒料到她會這么爽快答應,整個兒愣了一愣。
但隨即,他便開懷大笑起來,“一言為定!”
他還想再多聊兩句,青杏便接了話,催促道,“新娘子還在喜房里等著呢,傅世子還是趕緊的吧,可別耽誤了吉時。”
傅經緯看了青杏一眼,也沒說什么,大步前往喜房,牽著新娘子去拜別武安伯。
新娘子一走,青杏望向姜妙,“姑娘,咱們要不要先出去?”
姜妙嗯了聲,先前抬她進來的幾個婆子便蹲身抬起滑竿,四平八穩地走出垂花門。
吉平幾人坐在垂花門外的石桌旁喝茶,見姜妙被送了出來,急忙起身過來接。
吉平問:“姑奶奶,咱們現在是不是得去承恩公府?”
“正是呢!”青杏接了話,“咱們走得慢,就先行一步吧。”
“好嘞!”吉平幾人抬著滑竿,出了武安伯府,朝著福隆街方向而去。
花轎到的時候,姜妙他們也差不多到了。
因著沒什么客人,承恩公府外一片冷清。
只是放鞭炮的動靜讓街坊鄰居探出腦袋來瞧了瞧,得見是傅經緯娶平妻,又興致缺缺地縮了回去。
去年傅經緯主動提出娶秦曼為平妻的時候,的確轟動過一小陣子,當時挺多人議論,但他帶起來的那點兒水花,很快就被肖徹的“死”以及傅經綸的先帝遺孤身份這兩朵巨浪給淹得渣都不剩。
即便是到了現在,百姓們仍舊沉浸在這兩個話題里出不來。
傅經緯娶平妻這種小事兒,已經完全吸引不了他們的注意力了。
第二次做新郎官的傅經緯一身大紅喜袍,翻身下馬后熟練地踢轎門,然后牽了新娘子往里走,腦子里卻還想著先前在武安伯府見著姜妙的那一幕。
嘖嘖,果然,頂級美人就是頂級美人,看多少遍都不會膩,只是可惜了,落在肖徹那個死閹奴手上,守了二道寡,現在還成了御封的定王妃,他便是再有心思,也奈何她不得。
想到當初明明只差那么一點點,他就能美人在懷,卻被那個死閹奴從中作梗讓他臥床幾個月壞了他好事,傅經緯就恨得牙癢。
姜妙一直等在旁邊的巷子里,等新郎官新娘子進去了,她才吩咐吉平等人把滑竿抬過去。
承恩公府沒請客人,門房小廝卻一眼認出滑竿上坐著的是定王妃姜氏,狠狠驚了一下,隨即便拔腿往里跑,很快就沖到新郎官新娘子前頭,要去通報少夫人田氏。
“哎哎哎?”傅經緯皺眉喚住他,“你干嘛去?”
那小廝馬上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傅經緯,支支吾吾道:“世、世子爺,定王妃來了,小的進去通報少夫人呢!”
“來了你不會把人接到前廳招呼著?”傅經緯冷嗤一聲,“蠢東西,這么點兒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小廝吸吸鼻子,不敢再去找田氏,應了聲是便原路折回去,把姜妙一行人接進來。
承恩公這會兒正坐在喜堂內,繃著臉一言不發,田氏坐在左下首,田幼微回家待嫁去了,早幾日就離開了承恩公府。
此刻,田氏臉色黑沉難看至極。
原本一般的平妻,是沒資格跟丈夫拜堂的,少數有幸拜了堂的那部分,都是因為極受男方的寵愛。
而秦曼這賤人,竟然就成了被三書六禮娶回來拜堂那部分平妻的其中之一。
本以為躲過了姜妙就能風平浪靜,不想現在又來了個秦曼。
田氏滿腔妒火都快把自己給燒著了。
可公爹還坐在上首,她就算心中有怨,也不能表現在臉上。
而且傅經緯娶平妻的事兒,外頭不少人知道,她若是在喜堂上作妖,到時傳了出去,還不知會有多少人背地里罵她是個不容人的妒婦。
就在這時,喜媒笑呵呵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不多會兒就見身著大紅喜色的一對新人各自牽著紅綢一頭緩緩走了進來。
田氏抬頭就見傅經緯一臉的春風得意紅光滿面,簡直像人生迎來了第二春那般高興,她當即攥緊手指。
傅經緯卻看也沒看她,聽著司禮的高喊聲,陪著秦曼一塊兒拜堂。
田氏心中憋得難受,直到司禮喊出那一聲高亢的“禮成,送入洞房”時,她才呵呵兩聲,“果真是一對璧人呢,聽聞妹妹自娘胎里就帶了不足之癥,天生體弱,相公可得憐惜著些,別讓妹妹磕著碰著受了委屈。”
田氏剛訓完話,就見頭上蓋著喜帕的秦曼沒站穩,整個人往前一栽。
傅經緯眼疾手快,忙一把摟住她,問,“怎么了?”
秦曼聲音細細柔柔的,“大概是早起到現在都還未進食,氣血有些虧,所以…”她說著,聲音帶了歉意和哭腔,“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賤人!
田氏氣得咬牙切齒。
承恩公冷哼道:“行了,趕緊的送去房里吧!”
傅經緯便一把抱起秦曼,朝著新房方向而去。
喜堂里,田氏窩了一肚子火,再也坐不下去,站起身準備向公爹行禮告退,卻在這時見采薇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那臉上,跟見了鬼似的。
“你做什么慌慌張張的?”田氏皺眉。
“少夫人,那個定…”采薇話剛出口,突然意識到公爺也在,忙閉了嘴,屈膝給承恩公行禮。
承恩公瞇著老眼,“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采薇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去,艱難道:“原本咱們今兒沒請客人的,但定王妃來了,聽門房那頭說,她是給秦姑娘送嫁,跟來的。”
“什么!”田氏險些跳腳。
一個秦曼就已經夠糟心的了,又來個姜妙?
“那賤…定王妃不是折了腿嗎?”田氏道:“她這么快就好了?”
“沒好。”采薇道:“讓下人用滑竿抬著來的,半點兒不能沾地。”
嘖嘖,折了腿都要來,這是想做什么,趁著肖徹不在,又想讓傅經緯去給她兒子當后爹?
怎么那么不要臉呢?
不過,姜妙那張臉的確能讓傅經緯神魂顛倒。
若是傅經緯在掀開蓋頭之前先見了姜妙,待會兒再看秦曼時,應該會覺得倒胃口吧?
想到這兒,田氏得意地勾了勾唇,附在采薇耳邊低聲道:“你去告訴世子,就說府上來了貴客,定王妃,今兒是他大婚,咱們家又沒別的客人,得他自己出來招待。”
采薇猶豫道:“少夫人,這、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田氏冷哼道:“你只管去傳話。”
“可定王妃要見的人不是世子,而是公爺。”采薇低聲說:“奴婢剛才正是進來傳話的。”
聞言,田氏皺起眉頭,“她怎么會來找公爺?”
“奴婢也不知道。”采薇直搖頭,“反正,瞧著像是有正事兒的。”
采薇說完,再不敢耽擱,對著上首的承恩公道:“公爺,定王妃讓奴婢傳話,說有要事找您。”
承恩公老臉上的冷淡表情就沒換過。
聞言,一言不發地站起身,又一言不發地去往前廳。
田氏不甘心,想了想抬步跟上去,卻見承恩公突然轉身看著她,“不該你管的事兒,最好別管太寬。”
這話,讓田氏心頭一震,她站那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等承恩公徹底離開,田氏面上便徹底黑沉下來。
丈夫娶平妻,公爹態度冷,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承恩公來到前廳,就見姜妙已經在里頭等著,人還坐在滑竿上,幾個小廝留在外頭,丫鬟在她旁邊守著。
“傷成這樣還堅持要來找老夫,看來定王妃有十萬火急的事兒呢!”承恩公冷笑著,走到上首坐好。
姜妙低聲吩咐青杏青蓮退出去,爾后抬眼看向承恩公,彎起唇角,“公爺是聰明人,本王妃就不拐彎抹角了,二十四年前,永寧長公主以及她腹中胎兒的死,必定讓您至今都耿耿于懷吧?也對,殺妻之恨,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輕易忘掉,更何況,公爺是個重情義之人。”
承恩公聞言,眼眸緊緊縮了縮,永寧的死,他很確定自己只跟李碩一人講過,在百官面前,甚至是百姓面前,他的解釋都是永寧難產,一尸兩命,現在李碩已經死了,肖宏和楊珂又不可能蠢到自己把這種事告訴姜妙,那么,“這些事兒,你是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