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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圣火山

熊貓書庫    左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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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圣火山,圣火教的總壇所在。

  乃是名傳天下的武道圣地之一,也是西域最大的宗門所在,另一個西域豪門七絕門,自張莫邪離開后,就有些式微,和圣火山比起來,聲勢上多少差了些。

  雖然名字叫圣火山,但其實這是座雪山。

  就在天山山麓邊緣,海拔挺高,山峰之上,終年積雪不化,但這處卻不比其他山脈苦寒,終年氣候溫和些。

  究其緣由,是因為千年圣火留于此處,它在燃燒時放出的熱量,在不干擾積雪的情況下,依然能維持這座山中的溫度。

  這團烈火,可不一般。

  它是仙家秘寶,在這紛亂西域的俗世中,更是圣火教信仰的根基。

  西域這個地方,聯通著中土與西境諸國,早年在大楚時,就貿易繁盛,有胡人商隊越過沙漠,將中土和西境貨物販賣。

  造就了繁榮之態,但也因而混亂些。

  胡漢雜居都不說了,就是本地胡人中,都分出諸多派系,但不管是什么教派過來此處,都會被圣火教壓得死死的。

  尤其是在西域沙漠神風出現,隔絕西境和中土之后,這種混亂之態越發明顯,西域諸個小國之間,也是征伐不休。

  但圣火教的信仰,在這種混亂之中,卻越發壯大。

  如今西域各國,信仰圣火教義的泛信民眾,多達近百萬,其誠摯信徒,也有幾十萬之多,就像是個翻版的苗疆巫蠱道。

  但和苗疆巫蠱一家獨大不同,西域這邊,還有個七絕門,以及野心勃勃的張楚在從中作梗。

  加上圣火掌教陽桃,又是個不喜俗世紛爭,一心撲在信仰上的性格,因而圣火教在西域聲威雖大,但并沒有成就鳳凰城那樣的國教一統。

  如今這些時日,天下大勢的變化,也影響到了西域這邊,一些小國,已做好準備向大楚朝貢。

  但這些事情,都是要先經過圣火教和七絕門的首肯的。

  張楚死在燕京,七絕門群龍無首,被他們控制的小國就越發混亂失控,而圣火教這邊,也因為掌教負傷而回,變得有些保守。

  他們并沒有下達明確的命令,去阻止各國朝貢,也沒有允許這種行動,就鬧得各小國中也是有些人心惶惶。

  “小姐,有客人來了。”

  圣火教總壇,在放置圣火的大殿中,已顯出蒼老之態的趙管家,踏足殿內,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意,對正在操持圣火的雷詩音大小姐說到:

  “是沈秋大俠,和姑爺來了,坐著墨家寶船,自云端之上來,就落在圣火殿前,引得一眾教徒震驚不已。

  陽桃已前去相見,小姐,咱們可以回洛陽了,你...你不高興嗎?”

  趙管家看到了雷詩音的表情。

  自家大小姐這會聽到這消息,臉上一片平靜。

  在額頭處那如火光點點的第三只眼一樣的流光跳動中,穿著西域服飾的詩音將手指,從眼前穩定燃燒的圣火中抽離。

  她看著眼前這團被她用心護持,越發壯大的火焰,那火焰就如鏡子一樣,倒映著她的臉,她的眼睛。

  “當然高興啊,趙叔,只是有些想法。”

  詩音回過頭看,笑語盈盈的看著忠誠的老管家,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頭頂四方,這處雄壯威嚴的大殿。

  她對這里已經很熟悉了,幾乎了若指掌,似是感慨一般,輕聲說:

  “我們在這里,已經住了好幾年,我與圣火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也總是想說服自己,把這里當成安身立命之所。

  我把它稱呼為‘家’,我在這里忙碌,生活,我似是已適應了在這里的日子,居于洛陽的生活,已遙遠的像是上一輩子。”

  詩音低下頭來,她的聲音,也變得低沉幾絲。

  “但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我討厭在這里的每一瞬,這里不是我的家。”

  幾息之后,詩音重新抬起頭。

  她回看著身后隨她心情燃燒的越發劇烈的金色火焰,朝著它伸出手,問到:

  “我要回家了,你要隨我一起走嗎?”

  那火焰似是回應一般。

  下一瞬,它將燃燒的火光,化作一團如流水一樣的火焰,流入詩音手中,如火蛇火龍一樣,纏繞在她手臂,肩膀,腰際。

  就好像是為詩音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羽仙袍。

  這是它的回應。

  它愿意,隨著詩音一起離開,就好像是在這圣火山里待了一千年了,它也已感覺到了厭煩,想要去看看,這方千年后的世界。

  詩音臉上笑容更甚。

  她邁步走下臺階,每一步都會在身后留下一個燃燒的腳印,那火苗熄滅,不留余燼的腳印,但隨著詩音踏足,就如步步生蓮,火光跳動。

  將這圣女,襯托的如火中女神一般。

  “走吧,趙叔。”

  詩音對趙管家溫和的說:

  “咱們,回家去。”

  “今日我等,算是惡客上門。”

  在圣火殿外,負著雙手的沈秋,帶著張嵐,小鐵,還有瑤琴,慧音,與一眾墨家人士,正站在被圣火教徒們圍住的廣場之上。

  四周都是教中精銳,被各個護法統帥,人人氣勢滔滔,壓的場中氣氛壓抑低沉。

  在沈秋眼前,十丈之外,站著手持桃木杖的陽桃。

  這位掌教臉上倒是沒有太多憤怒,甚至連表情都缺缺,他依然穿著那老琴師打扮的長袍,一頭白發披散在肩上,額頭處也有圣火留下的斑痕。

  雙方在對峙。

  但四周圍觀,同仇敵愾的圣火教徒們哪怕再堅定,他們也都知道,今日這一戰的主角,可并不是他們。

  沈秋回望四周。

  這處山頂的建筑四方,風景著實不錯,從這里能看到遠方的天山山麓,巍峨雄壯,聯通天地,還能看到那山中屹立的通天之柱。

  那是那一日仙山之戰衍生出的變化后果,在天下各處立做一十三根,聯通地脈,將天地復蘇的靈氣,引入地脈之中,讓萬物隨著靈氣一起生發。

  就像是一處處靈氣節點,來引動天地變化。

  “當年在金陵,掌教與我兄弟立下約定,帶走了我家妹妹,成就你教中圣女,護持圣火不熄。

  如今約定之時已到。”

  沈秋也不理會周圍嘈雜喊聲,他朗聲說:

  “我等前來此處,接我妹妹回家!掌教這是要阻攔不成?”

  “約定就是約定。”

  陽桃擺了擺手,廣場四周那些群情激奮的圣火教眾們的喝罵聲便低了下來,很快變得一片死寂,在這些人的注視中,老掌教語氣溫和的說:

  “既定了契約,便要履行,老夫也不會阻止你們帶走我教圣女,但一切都要按照約定來。”

  說到這里,老頭話鋒一轉。

  他對沈秋說:

  “當日,老夫是與忘川宗主的兄弟訂的約,而不是和你沈秋定的,今日之事,也不該沈宗主強出頭吧?”

  沈秋撇了撇嘴,他說:

  “掌教,這是怕沈某插手?”

  “當然。”

  陽桃很坦然的說:

  “以老夫在仙山所見沈宗主的手段,實在是讓老夫憂心的很,若你這等高手,也來摻和一腳,老夫確實沒那個信心,能完成這約定。”

  這就是當面承認了,自己的武藝,不如現在的沈秋。

  雖然有圣火護體,不會輸。

  但想要贏,也是千難萬難。

  沈秋回頭看了一眼穿著天罡甲的小鐵,后者對他點了點頭。

  于是他后退一步,小鐵上前一步。

  “哐”

  巨闕劍砸在腳下,引得磚石化作齏粉,血紅戰氣繞著黑色天罡甲轉起,在那戴鬼面的雙眼之下,小鐵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

  “今日,由我來赴約!我要帶走我家妻子,帶她回去人間,彌補遺憾,掌教,請吧。”

  “你...”

  陽桃也向前一步,他打量眼前穿著猙獰天罡甲,如巨獸一般的小鐵,在蓬萊仙山之上,他也所見得,這小鐵一身跋扈蠻力,可硬抗那老祖變化兇獸。

  僅以力道一法來看,眼前這人,實乃當世第一。

  “你還差一點。”

  陽桃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一絲遺憾,他對小鐵說:

  “鍛體已成,然武道并未登頂。

  太重剛猛,反而失了精妙靈巧,怕不是老夫的對手。不過那一日眼見沈宗主手段奇妙,不如請來仇不平,以他兒子軀體為武,與老夫搏斗一番?”

  “仇寨主現在忙得很。”

  沈秋搖了搖頭,他說:

  “他與他寨中兄弟所做,乃是護衛天下的大事,怕是抽不出時間來和掌教論武一番,不過掌教大概是老了,眼神也有些不好。

  竟說我兄弟武道差。

  還真是有些跟不上這個時代的變化了。”

  “圣女來了!”

  沈秋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傳來一聲呼喊。

  這方廣場后方,那圣火大殿殿門洞開,身纏圣火,猶若祝融一般的雷詩音,在趙管家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踏出殿外。

  眼見圣火覆體,燃燒的如此熊熊煌煌,一眾教徒心中感召,便齊齊下拜,口誦經文,讓場中氣氛變化幾絲。

  而眼見詩音帶著圣火走出,陽桃的表情也變了變。

  他見詩音帶離圣火出大殿,便知詩音心中已作出決斷,心頭不禁哀嘆一聲。

  “小鐵,我來了。”

  詩音也不理會那些跪拜的教徒,就好似根本不在意一樣,她如少女般從臺階上飛躍下來,落地時有火光于腳下騰起,帶起如漣漪的火光陣陣。

  她前行幾步,走到小鐵身前。

  如巨獸一樣的小鐵,這會卻有些手足無措,像極了一個純情的大男孩一般。

  “你是來接我的嗎?”

  詩音仰起頭,看著如巨人一樣的小鐵,隔著那紅色鬼面,她能看到小鐵那雙帶著愧疚的眼睛。

  而面對雷詩音的詢問,小鐵點了點頭,說:

  “我來帶你回家。”

  “可是我看不到你的臉...”

  詩音伸出手來,撫摸著小鐵身上的盔甲,她圣火加身,感官何等敏銳,自然能感覺到,這盔甲內部,那刺入小鐵經絡血脈中的猙獰鋼椎。

  詩音這一瞬,心中感動如潮水涌來。

  她知道,小鐵這么折磨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快的強大起來,眼前這個沉默的男人,是為了讓自己能履行和詩音的約定。TV//

  在她離開之后,眼前這男人,似乎每一日,都活在地獄之中。

  “咔”

  一聲輕響。

  小鐵臉上的鬼面,被詩音取下,連帶著厚重的戰盔,也被取下來,丟在地面,落地巨響,沉重的頭盔,砸碎了腳下石板。

  這一幕看的周遭那些圣火護法面面相覷。

  光是頭盔,就這么沉重?

  那這一身盔甲的重量該有多么驚人?

  眼前這人,頂著這樣沉重的盔甲,還能行走自如,與人動手,他的力道,體魄,又該有多么恐怖?

  “你的頭發...”

  除去戰盔,詩音這才看到,小鐵那一頭白色的短發,讓她眼中愕然,小鐵和沈秋他們,從未對她說過這事。

  這一夜白頭...

  詩音抿了抿嘴,她如此聰慧,自然能猜到這頭白發的來歷。

  “疼嗎?”

  在那么多人的注視中,身纏烈火霞衣的詩音,撫摸著小鐵的胸口,她帶著一抹哭腔,輕聲說:

  “一定很疼吧?”

  “不疼。”

  小鐵咧嘴笑了笑,在那憨厚的笑容中,帶著一抹釋然。

  他一手拄著巨闕,一手握住詩音的柔夷小手。

  輕聲說:

  “早就習慣了。”

  詩音看著小鐵的笑容,俏麗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與小鐵手握手,就如小鳥依人,站在他身邊。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的看著眼前掌教陽桃。

  她說:

  “掌教,當日的約定,是我等三人定下的,今日之戰,我便與我家夫君,一起上陣,沒問題吧?”

  “不可!”

  陽桃沉聲說:

  “我輩武道至此,若要分出勝負,便不可留手,他仇搬山頂得住老夫手段,但圣女不習武藝,老夫也怕傷到你!”

  “那好吧。”

  詩音被拒絕,卻也不生氣,她眨了眨眼睛,左手輕輕一抓。

  兩團金色火焰,就從小鐵和陽桃體內,被硬生生抽離出來,匯在詩音背后,如兩團光球般,繞著她身后長發飛舞。

  圣女說:

  “既要分勝負,便不可有圣火干擾,如今,這才算公平下來。既有圣火在此護持,也不需擔心死傷。

  掌教和我家夫君,放手施為吧。”

  輕飄飄的話語,引得沈秋連連搖頭。

  這詩音啊,心腸還是如以往一樣聰靈。

  她這是要把陽桃徹底送入死路里,沒了圣火加持,陽桃這命脈將斷的老頭子,又受了傷,怎么可能是小鐵的對手?

  不過,這樣也好。

  沈秋并未出言去說,反而任由眼前繼續發展。

  以小鐵的性格,雖是經歷諸般事情,心性長足,但畢竟夯直了些,以后若是自己不在身邊,就怕他被奸人引誘。

  而詩音這個通透性子,正好彌補。

  至于是不是太過狠辣,陰死張楚,三言兩語將老頭逼入絕路這種事,沈秋是不管的,都說了夫妻相互協調,小鐵那性子,正好也能卡住詩音的心思。

  免得,她以后做下些不該做的事。

  多好啊。

  真乃是天降姻緣,真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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