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蓓荷頭腦早已清醒過來,用另一只手拉了被子蓋住自己身體,說道:“上來睡吧,地上涼。”
“我到嬰兒房那間睡吧。”
張蓓荷緊拽著江羽龍的手不放,說道:“別啊,哥。你若出去睡,我一個人睡在這里又害怕了怎么辦?我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不喝酒就不會了。”
“那我躺在這邊沙發上睡吧,你睡吧。”
“傻哥哥,上來睡吧。”張蓓荷伸手想拉他上來,發現身上沒穿衣服,又縮進被窩內里,“哥,你幫我拿一下衣服好嗎?”
“嗯。”
江羽龍拾起地上張蓓荷的睡衣給她遞了上去,自己也趕緊拾起睡衣坐在地上把它穿好。
張蓓荷躺在被窩里穿好睡衣后坐了起來,伸手從床底下拉上江羽龍的手,說道:“哥,你別離開我好嗎?”
經過剛才一翻折騰,兩人的酒都已清醒。
夜燈雖然不亮,卻也能看清臉上表情與神態,張蓓荷看到江羽龍一臉的懊悔與迷茫。
江羽龍說道:“明天致遠與李梓琪搬去城南別苑后,我把隔壁那床被子搬過來,我們一人一床被子吧。”
張蓓荷點了點頭。
張蓓荷又幽幽地說道:“要是那份鑒定是假的該多好,要是你不是我真的哥哥該多好。”
江羽龍不敢轉身看她,仰著頭靠在床邊說道:“我以前也這么想,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在路叔叔那里,讀過爸給我媽填的詞。”
“啊?爸給陳阿姨填過詞嗎?”
“是啊,以前我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可是讀了那詞句后,我才知道當年他們相愛至深,所以才會接受了這個事實。路叔叔說,那是二十年前我媽還懷著我的時候,爸給我媽填的詞。”
“我沒讀過,我可以讀到嗎?”
“我默記下來了。”
“我也很想了解爸爸當年怎么愛上陳阿姨的。你說的詞,我可以聽聽嗎?”張蓓荷下床來,把江羽龍拖了起來,“哥,你坐上來說話好嗎?”
江羽龍迷茫地被拉上床,與張蓓荷坐在一起背靠著床頭板上。
“你要聽嗎?”
“哥可以背出來呀?”
“嗯。是一闕《水調歌頭》。”
他自然可以記得。
他母親遇害之后,自己又忽然被告知說,張明國是他親生父親,又因自己與張蓓荷的關系,所有跟母親及張明國有關的一切,他都盡量銘記在心。
江羽龍念道:“愁緒似江水,一訴萬千言。闌珊西海游遍,難敵莫名煩。三伏濃云換日,幾縷清風伴雪,天氣漸秋遷。短袖已收起,再把冷衣穿。雪初歇,分兩地,月西偏。繁華煙散,思念無際灑窗前。得意從來忘省,傷感何須長嘆,只是我非仙。聽罷花兒調,寂寥把詞填。”
江羽龍一口氣把上下片的詞都吟誦出來,早聽得張蓓荷如癡如醉,又把頭往江羽龍肩膀上靠了過來。
張蓓荷幽然說道:“我都沒聽過爸給媽媽填過詞,看來爸對陳阿姨用情真的極深。”
“嗯,我知道后,都不敢跟你說起他倆的事。”
“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因為青城距離福建太遠了吧,交通與通訊不像現在這么發達,所以他倆才錯過了一輩子。”
江羽龍忽然又想起了他母親陳玉云,嘆息道:“是啊,現在我媽媽已經沒了,他們確實就這樣錯過了一生。”
張蓓荷又緊緊地握住江羽龍的手,說道:“哥,你說,要是我倆就這樣一輩子生活在一起該多好。這樣,我倆就不會像爸跟陳阿姨一樣,遺憾一輩子了。”
江羽龍見她又握緊了自己的手,此時早已心若止水:“傻瓜,你以后要嫁人的,我們能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嗎?”
“我不嫁人,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笨蛋,以后總會遇上你愛的人。”
“反正我只愛著哥哥你,其他人都不會再愛了。你說,你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親也親過了,我還會去愛別人嗎?”
江羽龍見她又在說傻話,說道:“明晚我去隔壁睡。”
“不行,我也跟著你去隔壁睡。”
“那你以后別說這種傻話了。”
張蓓荷撅起嘴,不說話。
“對了,我們說好,以后住在一起,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就不要再想著情啊愛啊什么的,好不好?你要是想起這些,就想我們的爸還沒救出來,好不好?都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么樣,我們哪有資格談情說愛,你說對不對?”
江羽龍一說起“爸還沒救出來”,讓張蓓荷頓時傷心起來。
她點點頭,伏在江羽龍肩膀上低聲抽泣。
是,爸爸與媽媽現在都不知道關在哪里,自己哪有資格想著情與愛。
江羽龍見她哭了一會,也想著自己的母親,還有遇害的江四海與吳天善,另外也想起還關在看守所里的江大福。
他伸出另一只手撫摸著張蓓荷頭發,說道:“不哭了。我相信爸一定會沒事的,其他人也不該受這樣的罪。我們從現在開始,想辦法去救他們。”
“嗯。”
“對了,剛才我本來是想跟你商量,我想讓你致遠哥哥繼續管理蓓荷茶業,你覺得怎么樣?蓓荷茶業法人你來當,股東變成四個,你,我,致遠,你兆強哥哥。”
“可以啊,你來決定就好。”
“不,以后我有什么重大的事,回來都跟你商量。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有的事我一個人老拿不定決定,這個叫選擇困難癥對吧?又總在拖拖拖,應當就叫拖延癥吧。”
“好,我給哥做參謀吧。”
張蓓荷忽然又輕聲地對江羽龍說道:“我對致遠哥哥忽然有一種感覺,不知道對不對。”
“怎么啦?”
“你說,今晚看著梓琪妹妹的肚子,都可以明顯地看出來了,應當有三個月了吧?可是你知道嗎,他都跟梓琪妹妹在一起這么久了,前一陣子怎么還來追我呢?”
“笨蛋,那是我叫他幫我照顧你的。”
“他那不叫照顧我好不好?我也只是提醒一下哥哥啦。你說我要不是這一輩子只認定你一個人了,他又是請我看電影,又是請我吃飯,要是我真感動了跟他好了,那梓琪妹妹怎么辦啊?”
“不會的,我們就不用管他們感情上的事了。”
“哥哥,我跟你說的,不單單是感情上的事。我覺得一個人的人品,是跟對感情的態度是相關的。”
“嗯,你說的也沒錯。不過你要相信你致遠哥哥,他是我、你兆強哥從小一起玩到現在的兄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