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室里落座。
李想這里沒招待客人的東西,所以只能讓路卡利歐把剛燒開的水拿過來。
對方本就沒指望受到什么禮遇,更何況李想拿了異世界的東西他們也是不敢吃的。不過能得到禮貌的對待,他們還是很高興的。
并沒有傳言的那版兇戾嘛。
——昨晚路卡利歐等寶可夢輪戰紙御劍,酋雷姆將來犯者冰凍一夜的事情,都被那兩個年長神紙使看在眼里,嚇得他們連夜出了森林去聯系外界。
于是才有了眼下的這一幕。
他們本以為李想會是個很難說話的人,畢竟昨天兩位年長神紙使與他搭話,都顯得非常冷淡,便帶來了對方應該不會拒絕的禮物。
沒想到禮物沒收,但態度還算和善,起碼懂得待客之道。
那些人不約而同地在心底松了口氣,隨即臉上泛起笑容,紛紛介紹起自己的來歷。
為首者來自琉璃國,究極森林的大國之一,其余的人則與其來自同一陣線的其他國家。皆是王公貴胄出身,擁有影響一個國家走向的能力。
他們此時來這,毫無疑問是為了與異界來的李想進行交流,弄清楚他的目的,再確認是否有合作交流的可能性。
本來的話,這些事情其實不需要他們做,無奈紙御劍的棲息地只有神紙使才能進來,所以只能是他們自己行動了。總不可能坐以待斃吧?
而對于他們旁敲側擊的詢問方式,李想顯得有些興趣缺缺,直接了當地告訴對方自己是來“議和”的,為保證兩個世界互不侵犯而來。
至于別的一些事情,則要傾向于“紙神”的態度。
“這…”
神紙使們面面相覷,信息不足使得他們的腦筋一時間沒辦法轉過來。因為不知道究極之洞的存在,所以李想怎么來的也不清楚。
異界來客、與紙姬有關聯、很強大。
除卻這三個微不足道的情報,其他仍在迷霧之中。
“敢問貴客從何而來?是如何到我方地界的?”有人低聲詢問。
李想很平靜地述說了究極之洞和究極空間等基礎情報,并打斷了他們的思索。
“你們問了那么多,也該輪到我了。”
“啊!您問!我等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首的神紙使迅速道。
李想點點頭,“我想知道紙神的事情…它是你們的信仰對嗎?”
神紙使:“是的。”
究極森林是很典型的一神教,但它并沒有孕育出一個龐大而可怕的宗教組織,凌駕于人權和王權之上,所有人都把信奉紙神當做一種習慣。
毋庸置疑這很可怕,但要說沒有唱反調的人…李想是不信的。
當然,他不是為了插手異界形態意識才來的,帶紙御劍省親的同時,完成墨冶交付的任務才是他該做的事。
“我很好奇有關紙神的神話傳說和歷史,類似起源和真實發生的事件。你們應該都學過吧?”
他再度提問。
神紙使們齊齊一怔,他們確實或多或少都懂一點,但冷不丁地讓他們講…
經過一番猶豫和商討,一個人被推舉出來回答,李想也總算得到了想聽的東西。
究極森林現存的人類中,并沒有紙神誕生真實歷史上的闡述和記錄,有的只是神話和傳言。
傳說這個世界曾瀕臨毀滅過一次,但那是由上一屆文明引發的,他們過度砍伐、破壞自然資源,將世界變得奄奄一息,卻沒能尋找到彌補的方法。
而最終,前代文明倒在了自然完全毀滅之前,而世界又變成了最初那副毫無生機的模樣。
哀傷籠罩了這個世界。
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大自然孕育出了“抑制器”,防止文明再度“失控”的有利幫手。
“也就是說,紙神是大自然的化身?”
李想眉頭微蹙。
“并無完善的證據,紙神大人自身也沒有承認過。所以這些屬于不可考的神話,雖然很多人信服,但確實是神話沒錯。”說話的神紙使十分嚴謹。
但你這樣真的好么?
紙神難道不是你的信仰?
他有些怪異地看著那人,這個世界當真是怪異極了,明明是一神教卻沒出現國度宗教化。明明神紙使應該是狂信徒,卻能對紙神的來歷實事求是,對神話傳說保持懷疑。
真實歷史部分。
主要是各國內記載的人類跟紙神初接觸的記錄——早在人類剛學會使用火苗的時候,紙神便與人類息息相關,密不可分了。
這個世界的人類能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有很多過程都得到了紙神的引導。
但人類究竟有沒有長成紙神希望的模樣,就不得而知了。
誕生于自然,是自然的守護者么?
李想陷入沉思,也對那個神話信了大半,因為很多傳說寶可夢也是這么誕生的。譬如教會人們感情、知識和意志的湖之眾神。
象征大地、海洋的超古代寶可夢;象征死亡、生命和萬物輪回生態的傳說氣場寶可夢等等…
連李想身邊的酋雷姆,都曾經因為人類不同的理念而分裂過。
紙神誕生于大自然的意志,或許是最正統的誕生方法了吧?
如此一想,互不侵犯條約完成的可能性很強。
而眼前這些人藏著的“互通有無”想法,多半是沒可能實現的。
果然。
當基礎的交流完,神紙使們開始對本世界的人類文明產生了興趣,他們很好奇其他世界的文明發展情況。
然而等李想展現出了一系列科技造物后,他們除了驚嘆和渴求外,倒也沒有多激動。
對人類發展的進程沒有概念?
通過對方闡述,不難看出究極森林人類文明的發展頂多才中古時期,不僅沒有將足跡踏遍全世界,甚至不清楚海的另一邊具體是什么情況。
他們只是留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國家與國家組成聯盟,相互之間抗衡、擴張地盤。
但由于生存環境沒到迫切的程度,所以發展也跟著凝滯下來了,現階段還沒出現哪個國家不掠奪就無法生存,所謂的戰爭更近似于貴族的“游戲”。
封建制度啊…
李想拒絕了這些人進一步交流的意圖,他可不想成為上層階級欺壓下層民眾的幫兇,助紂為虐是要折壽的。
“等紙神大人的意見出來,你們再和我聊這些東西吧。”
他直接閉門謝客了。
神紙使們完全不清楚眼前人的態度變化為何會如此之大,本想再勸一勸說點什么,哪怕把帶來的禮物收下也好。
然而當酋雷姆從院子里緩步走進來時,想說的話便全部堵在了口中,最終只好悻悻然退去。
小院重新安靜下來。
中午的時候,又來了一撥人。
來者無疑是站在第一撥對立面的那幾個國家,可惜這次李想連門都沒讓他們進,直接門口勸退了。
在紙御劍的地盤,那些人也沒辦法把事情鬧大或撒潑什么的,無功而返。
倒不是說他們沒想過讓敬奉的紙御劍來當說客,無奈自從昨晚的大冰封結束后,所有紙御劍都對李想敬而遠之,端的是又敬又畏。
連紙神的紙姬們也如此。
因此。
李想接下來的幾日一直過得十分清凈,唯一可惜的是食物沒敢碰,只能看著路卡利歐它們開開心心地吃,自己卻得啃干糧。
燒開的水是敢喝的了,喝完后身體也沒產生什么變化——防護服實時監控著他的身體情況,始終評價他壯得能硬捶一只肯泰羅。
李想:“捧殺無疑。”
誰會因為電腦程序的吹捧,就跟肯泰羅去角力啊?
不過和學名巨金怪,實則巨金牛的寶可夢打個一兩次架也很快樂。
還有一位同樣快樂的是紙御劍,這家伙雖然回來的時候被罰了一頓,但這兩天見遍了親人后,仿佛心愿滿足似的,實力方面有所精進。
可惜它死也不肯說到底被紙神罰了點什么,一問它就說話吞吞吐吐、磕磕絆絆,糊弄得不行。
問了幾次沒得到結果,李想也就不再強迫它了——反正早晚能問出來!他就不信自己一輩子沒辦法和紙御劍完成共鳴。
只要共鳴一成,紙御劍基本無小秘密可言了。
唯一的弊端是比較容易被砍。
如此待了近一個星期。
感覺到儲備糧以肉眼可見速度減少的李想,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去一趟,多裝點東西再回來。
這紙神考慮事情是真的慢!
明明究極森林它一家獨大,卻硬是搞得像被多方制衡一樣,猶猶豫豫一點不果斷。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心中暗罵沒多久之后,紙神便派人來召喚他了。
似乎經過這幾日的考量,對方已然有了結果。
李想趕忙前去,又一次在之前那座假山上,看到了心靈如太陽般純粹的紙神。
唯一有變化的是周圍那些紙御劍,前次來充滿了敵意和排斥,今天見到的先是數量變少了,其次“目光”也比較躲閃不敢直視他。
下馬威持續時間這么久?
議和一事…我想聽聽細則。紙神驟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好的。”
李想從包里挑出文件,將上面的細則一一念出來。
其實“互不侵犯”的大體內容是不變的,主要撰寫了一些意外情況,譬如雙方誤入對方世界后,產生破壞該怎么解決,誤傷他人性命該怎么解決等。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紙神的動作,情緒是看不了了,和人類迥異的體態也讓他沒辦法觀察面部表情,只期望能從對方的動作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惜紙神比他這個小年輕老江湖多了,全程沒有暴露任何代表心情的動作。
而等李想將文件上的東西宣讀完后,附近陷入沉默之中。
諸夏習慣講究先禮后兵,所以條款上并沒出現什么囂張的表現,反而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情方面多有退讓,誠意也是滿滿的。
李想認為只要紙神不打算入侵本世界,沒理由會拒絕。
對方暫時不表態,他就等著。
良久。
…可。
假山上傳來紙神的聲音,但隨之又傳來一句話,不過,我有個條件。
“您說。”
你們不允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接觸這個世界的人類,并給予他們任何幫助。
好怪異的條件。
李想皺起了眉頭,他一開始覺得紙神是想阻隔本世界和究極森林可能會出現的貿易往來,后面又認為紙神可能不想究極森林的人類“發展”。
要知道發展必然會利用自然資源,而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不破壞環境還持續發展的。但凡有一個人在保護環境之前選擇了先發展。
之后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講道理,這種事情李想自己是沒權限答應下來的,所謂世事難預料,究極之洞除了讓究極異獸們飛出來肆虐的壞處外,還有讓他們探索新世界獲得更多資源的好處。
從別的世界那里拿到資源,來彌補自己的世界,聽上去就很美麗。但他的確很想答應,這種事情怎么都好…
李想舉棋不定時,紙神再度開口。
我記得,你問過我究極森林為何會能頻頻出現通向你們世界的究極之洞?
“…是的。”
你看好了。
懸停于假山之上的紙神驟然飛起,當升至一定高度時,左右兩把紙刃合二為一,猛喝一聲,呼呀!
劍鳴聲輕顫,環繞在森林上方。
李想只覺得一道白光飛過,隨后紙神便從空中飛了下來。
他正要說點什么,包里的小星云鉆出腦袋,帶著點驚嘆的表情看著天空上方。
兩三秒后,一道支離破碎的裂縫出現,隨后轉化成了七彩網兜狀的“蟲洞”,看上去十分神奇。
李想怔然。
我能看到究極之洞開啟后遺留的痕跡,再順著紋路一切,很輕松就能打開這個通道。
紙神輕聲解釋,最初開啟的原因我已經不知曉了,但大紙御劍回到你們那兒的洞,是我開的。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盡管紙神說話不帶任何負面情緒,但李想依舊覺得對方在警告自己…不對,準確來說是自己背后的諸夏協會。
要和平它給!
但如果要搞事,它隨時都能開洞。
哈!哈哈哈!
站在李想旁邊的酋雷姆笑了,只不過笑聲很冷,它如透鏡般的眼眸此時也被怒氣所籠罩。
偽神也敢呲牙,是誰給你的底氣!我家的小子心底善良與你恭謙讓,你倒蹬鼻子上臉了!恬不知恥!
它昂起頭,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成了焰白酋雷姆的姿態,巖漿流動的管道刺入尾部,使其發出引擎般的呼嘯聲!
李想一時愕然,正要阻止卻聽見對面的紙神道:
也好,終歸是要亮一亮牌。打一場,你我都好交代。
哼,放心好了,不會要你和這片森林的命的。
焰白酋雷姆態度冷硬,又低下頭對李想道:安心,我不燒森林。就是讓這家伙變得謙虛一點,我忍它很久了。
很久。
其實就是指這一個星期的冷遇。
酋雷姆最惡心的,莫過于刻意的冷漠以待,完事兒后還要擺出一副你賺大了的態度。之前的一切它都忍了,可見到訓練家如此友善、平和還要被威脅,它是真的忍不了。
你特么誰啊!
李想無言,卻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了。感覺…有點像游戲劇情,就是不管怎么樣都要打一架那種。
寶可夢好直白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