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半,趙娟娟靠在小嘉陵車頭邊,看著人上汽車,大皇冠發動駛離。
呂冬換下廚師裝備,對她說道:“娟姐,我和衛國去趟派出所,幫看下攤子。”
喬衛國那邊已經跟焦三黑說好了。
小嘉陵需要支撐車斗,拆卸不方便,呂冬借了輛自行車。
趙娟娟好奇:“你們去派出所干啥?”
呂冬擦了下自行車座上的樹葉,應付道:“我哥那邊有點事,一會就回來。”
今天的事應該與喬克力有關,具體呂春也沒說。
關于喬克力和那個外省通緝犯,消息沒有宣揚出來,派出所打過招呼,呂冬和喬衛國也不是多嘴的人,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
不出意外的話,這事就靜悄悄的過去了。
社會穩定最重要。
呂冬和喬衛國各自騎著自行車,很快就到了大學城派出所,自行車停在院子里,有聯防隊員打招呼。
“冬子,來了。”
呂冬笑著回應:“楊哥,早。”
聯防隊員指路:“去大會議室,張隊,所長和呂所等著來。”
“好來。”
呂冬應一聲,穿過大院去會議室,一路上不管遇到民警,還是聯防隊員,都熟稔的打招呼。
仿佛在呂家村一樣。
毫不夸張的說,抓到喬克力和外省通緝犯,讓他與大學城派出所關系越發緊密,只要這批人不全部走光…
如果呂冬有為非作歹的念頭,絕對能成大學城一霸。
但呂冬不會這么做,而是選擇為非作歹的對立面。
他想做個好人,也覺得自個是好人。
“冬子,衛國,這邊!”貝向榮坐在會議室外長椅上抽煙,招呼倆人:“稍等一會,領導們在開會,很快完事。”
喬衛國除了笑笑回應,大部分時間保持沉默,人際應對的工作,全都交給呂冬去做。
貝向榮心情極好:“你倆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別嚇著。”
呂冬開玩笑:“面對過殺人犯,還有啥能嚇著的。”
“也是。”貝向榮看著他說道:“你膽子大的敢當面給喬克力下藥。”
呂冬臉垮掉:“貝哥,咱能不提下藥?我是好心給他吃感冒藥。”
貝向榮也開玩笑:“教教我玩蟲子?”
會議室門這時打開,呂春出來,說道:“都進來。”
貝向榮收拾心情,率先進會議室,呂冬和喬衛國隨后走了進去。
會議室內人不多,只有派出所幾個領導,還有縣里刑警隊過來的張隊。
簡單的打過招呼,張隊站在會議室最前面,宣布:“呂冬同志,喬衛國同志,你們作為治安聯防積極分子,有效協助公安部門維護社會安全穩定,對抓獲通緝重犯喬克力和邢力,做出重大貢獻,經縣局領導研究決定,特對你二人進行表彰!”
張隊從旁邊桌子抽屜中掏出倆紅皮本子,上面寫著榮譽證書。
呂春給呂冬使了個眼色,呂冬過去,喬衛國趕緊跟上。
張隊打開榮譽證書,鄭重交給呂冬和喬衛國。
呂冬看了眼,上面寫著字。
“授予呂冬同志:
青照縣見義勇為先進個人榮譽稱號,特發此證,以資鼓勵!”
落款蓋著鮮紅印章——青照縣公安局!
也就是說,這屬于縣局發給他和喬衛國的榮譽證書,真正承認的恐怕只有縣局。
頂多公檢法這個系統。
喬衛國看著榮譽證書,有些激動,從小到大,連獎狀都沒得過,這就成先進了?
雖然搞不太懂這個“見義勇為先進個人”具體代表什么,但心里隱隱有種自豪感。
好像跟著呂冬打拼,一直走在非常正確,非常規矩的道路上。
幾十天前,他跟著喬思亮,差一點就進去。
幾十天后,他跟著呂冬,公安局的人給發榮譽證書!
呂冬手拿榮譽證書,看著張隊,難道只有證書?縣局會這么小家子氣?
逮了個外省的通緝重犯,在整個省內系統都能揚眉吐氣吧?
張隊一臉嚴肅,說道:“邢力團伙還有人在逃,考慮到你們的人身安全和現實問題,榮譽證書只能在內部頒發,不會對外公布,希望你們理解。”
呂冬鄭重說道:“聽領導安排。”
喬衛國也點頭附和。
重點問題不在這里,呂冬還是盯著張隊看,張隊伸手去旁邊桌子抽屜里摸東西。
呂冬莫名有點期待。
張隊笑了:“放心,該你們的誰都拿不走。”
貝向榮也在笑,他和呂春的功勞已經落在了實處。
張隊從抽屜里摸出倆鼓囊囊的信封,一個交給呂冬,一個交給喬衛國。
呂冬接在手里,捏了一把,從手感分析,真的,不是假貨!
這就貝向榮說的嚇人?
“上級已經批準下發了邢力和喬克力的懸賞。”張隊又說道:“你們看一下數目,然后簽收。”
外省兄弟單位急于把人壓回去,手續辦的愣快。
他拿出筆和簽收單,呂冬沒打開信封,看了眼簽收單上的數字,然后簽名。
數字有兩個,邢力和喬克力的懸賞通緝額,都是5000元。
喬衛國也緊跟著簽字。
張隊收起簽收單,笑著說道:“點點吧,別出門數字不對。”
呂冬打開信封清點,之前他就跟呂春說過,懸賞由他和喬衛國平分,所以他的信封里面是5000元整!
喬衛國對錢的概念相對淡薄一些,胡亂清點一遍,就塞回信封里。
所長這時說道:“呂冬,喬衛國,你倆是我們所治安聯防聯控的代表,在市場上要多多觀察,再立新功。”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含糊,呂冬立即回道:“好的。”
張隊說道:“呂冬,你不是有我電話?發現重要情況,可以直接打我電話。”
所長不樂意了:“老張,咱能不能講究點?當面搶人,你好意思?”
張隊笑起來:“下次再聊,隊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這人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榮譽證書頒發了,懸賞也領到手了,呂冬不打擾人正常工作,很快告辭離開。
推著自行車出大門,喬衛國拿出信封要給呂冬:“人是你找出來的,我啥都沒做,這不合規矩。”
呂冬怎么可能收,說道:“衛國,誰確認的喬克力?誰和我一路跟進花苑小區工地?誰把我大哥他倆領進來的?縣局按照規定給咱倆分獎金,你說合不合規矩?”
他曉得咋說服喬衛國:“縣局可是執法部門,你覺得他們的分配合不合規矩?”
喬衛國摸著光頭思考,最終收起信封。
呂冬騎上自行車:“走,咱回去。”
喬衛國也上了自行車,跟呂冬并排走。
“這些錢我該咋處理?”喬衛國征求呂冬意見。
呂冬想了想,說道:“給你家里,或者存銀行,別亂花。”
喬衛國立即做出決定:“行,我存銀行。”
呂冬叮囑道:“喬克力的事不要跟人說,咱自個知道就行。”
“好。”喬衛國沉默一會,又說道:“呂冬,我以后都跟著你干,跟著你干,走不差道。”
呂冬看向喬衛國,光頭低下的臉無比認真,當即點頭:“好!”
喬衛國笑了,笑容比頭皮還要光亮。
通過切身參與,幫助警察逮住喬克力,出武校的兩大宏愿完成了一個。
只剩余后一個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來到體育學院大門,門口南邊馬路牙子上響起吱吱呀呀的二胡聲。
這會是半上午,學生正在上課,外面人很少,相對比較安靜。
呂冬往那邊看,拉二胡的老頭和老太太坐在地上,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拿起他們收錢的錢盒,抓起錢往兜里面揣。
隱約還能聽到中年男人叫爸媽。
有個中年婦女領著倆孩子從北邊過來,似乎在叫爺爺奶奶,跟中年男人說了兩句,一起往北去。
倆孩子歲數不大,大的十三四,小的十一二。
可能是一家人。
喬衛國看著體育學院大門,說道:“好幾天沒見黑蛋出來,她在干啥?”
呂冬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我跟黑蛋說最近不安全別出來,這傻姑娘不會一直沒出來吧?”
喬衛國沒接話,心說那是黑蛋相信你。
“這會估計在上課。”呂冬嘀咕道:“等下午,下午我去體育學院找黑蛋。”
中午忙碌結束,休息一會,呂冬叮囑喬衛國如果老李來送燒餅,直接跟他結賬,往北穿過市場,去體育學院。
軍訓結束,有些學校課程相對較松,體育學院過了下午四點,門口進進出出,人很多。
有張十八九的年輕臉,又沒在體育學院門前擺過攤,呂冬輕而易舉進了學院大門,回憶宋娜說過的宿舍,找了過去。
打掃完階梯教室,宋娜鎖好門去交還鑰匙,然后往宿舍去。
勤工儉學的活,比起她暑假碎石場的工作,輕快太多,但錢也沒法比。
想養活自個,尤其多學點東西,并不容易。
跟這幾天一樣,宋娜一路上豎起耳朵,時不時聽周圍女生說話,偶爾遇到女生聚集,還專門過去看看。
多看,多聽,多觀察。
這是她最近一直注意做的,為的是找出商機。
入學一直在軍訓,體育學院軍訓長達25天,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宋娜最近才能抽出時間真正籌劃養活自個的事。
進宿舍樓,宋娜沒有立即回宿舍,耐心在同樓層的宿舍轉,只要里面有說過話的人,就厚著臉皮去聊天,在聊天中探聽同學的實際需求。
身上就幾百塊錢,想要掙錢,容錯率很低。
托底的招,就是販瓜子核桃賣。
但村里瓜子核桃大范圍下來,都盡快賣給販子換錢換糧食,填飽肚子的同時,也要補上公糧虧空。
就算賣,也要去市場進貨。
宋娜這些天的了解,發現有門生意好像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