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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滅國

熊貓書庫    唐朝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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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陳正泰看來,拿火炮去將國內城那樣的高句麗王都轟了,這是不現實的事。

  可要對付赤峰鎮這樣的軍鎮而言,可謂是綽綽有余。

  這叫什么?

  這叫殺雞嚇猴。

  把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往死里揍一頓,其他人一看,就慫了。

  何況現在高句麗的十萬大軍已經覆沒,要嘛死傷,要嘛被俘,能逃回高句麗的,十之不過一二。

  此時的國內城,幾乎是一座空城。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兵馬。

  陳正泰計算過,六七萬人還是有的,當然,以高句麗人的尿性,怎么的也要號稱二十萬。

  畢竟這個時代所謂的戰爭,打仗全靠拉壯丁,這些壯丁能不能上戰場是一回事,反正人頭湊齊了便是。

  而真正的軍人,反而是高句麗的那五萬重騎更像一些,只是也不全像。

  職業軍人還得看天策軍。

  大軍火速的推進,沿途幾乎遇不到任何的抵抗。

  這國內城附近乃是平原之地,否則后世為啥會叫平壤呢?

  因而…大軍分為了三路,除了中軍直撲國內城之外,其他兩路兵馬掃蕩外圍,以確保不會出現援軍。

  蘇定方指揮若定,他對于軍事有著很高的悟性,仿佛天生就是做統帥的材料,將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行軍打仗,其實打的不是對著輿圖瞎幾把指指點點,今天我們拿下這里,明日我們拿下那里,這樣的人…至多也就是紙上談兵。

  真正的統帥其實就是一個大管家,敵人有多少,需要不斷的偵查。自己的實力有幾分,自己布置下的軍事命令,各營能否如期完成,若是某個營拖了后腿的話,是否有預備的方案。

  包括了武器和輜重能否得到保障。將士們的情緒如何。前頭部隊已經渡河,那么后續的部隊怎么辦?

  諸如此類,幾乎所有的事,大家都在等著你來決定!

  而你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事關著無數人的安危,甚至…可以直接確定一些人的生死。

  這個時候,你若是稍稍有一點動搖,或者有一丁點的疏忽,后果都可能是災難性的。

  說的再難聽一點,將幾萬人組織起來,讓他們跟著你去拼命,是個手藝活。

  而絕大多數對著輿圖指指點點的人,莫說三萬,便是三十個人,他都搞不定,分分鐘被人砸破腦袋。

  陳正泰就很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蘇定方的果斷,也沒有蘇定方對于將士們那般了如指掌。

  所以他名為大將,可對于指揮的事,卻是一概不去插手,安安靜靜地做個優雅的美男子即可。

  反正在別人眼里,自己這個駙馬,也是半個吃軟飯的。

  兩日之后,步兵營徹底的拿下了國內城的最后一個門戶,此處叫金城,乃是高句麗歷代先祖們的王陵陵寢所在。

  高句麗人效仿了漢朝時的殯葬制度,他們將先王們的陵寢設置在王都附近,而后在此建設了大量的陵寢的設施,再派駐軍隊,遷徙人口至此。

  既用來拱衛王都,同時也作為護陵的軍馬。

  按理來說,這些人理應是精銳。

  可是火炮一響,步兵們開始攻城,城中的將領便帶著軍馬逃之夭夭。

  于是唐軍輕松地拿下了金城,只剩下了一群瑟瑟發抖的百姓,還有那不遠處,連綿如山丘一般的墳包。

  陳正泰自城樓上眺望,看著那遠處的陵寢,不禁嘆了口氣道:“倘若這些泉下之人有知,此時一定很難受吧,不過…至少還有一點是欣慰的,至少高句麗的覆亡,非子孫不肖,只是他們面對的敵人太強而已。”

  站在陳正泰一側的乃是鄧健,鄧健也不禁唏噓著:“王家的心術,在武裝到牙齒,裝備精良的軍隊面前,一錢不值。”

  這是鄧健的感慨。

  什么明君、圣君,在無數鋼鐵堆砌起來的豪華軍隊陣容面前,一切的心術和手腕,又有什么意義呢?

  無數的炮口已經對準了你,你能奈何?

  事實上,陳正業已經興沖沖的跑去建設炮兵陣地了。

  這些火炮,都是用四輪馬車拉來的,為了承重巨大的火炮,所有的四輪馬車的底盤和軸承都經過了特殊的改良。

  陳正業每日做的,就是督促著將士們將火炮拉著疾行,而后提前騎著馬,帶著一隊參軍們去選個好地方,而后設立炮兵的陣地。

  猶如一個高明的風水先生,走南闖北,但凡看到了一個福地,難免內心深處會有些許的成就感。

  據聞陳正業找到了一個好地方,高興得不得了,發來了幾份快馬來的奏報,表示自己的炮兵,準能將那國內城的人轟上天。

  陳正泰很無法理解,這么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怎么就變成了這么一個帶有惡趣味的變態。

  陳正泰下了城樓,口里道:“馬上要過年了,今兒我們要在國內城過年,傳令下去,預備好火炮,讓人將那飛球也收拾一下,給我準備攻城。”

  “喏。”

  飛球這東西,其實沒什么用。

  至少在尋常的戰斗中,這玩意太不穩定,而且很難駕馭。

  可若是用來攻城,尤其是放在這個時代,那么效果就很明顯了。

  次日…飛球一個個升騰而起,他們攜帶的,都是用棉被裹著的炸藥包,炸藥包里,塞著大量的鐵砂和鐵釘,甚至…還有大量的牛皮密封好的火油。

  在飛球起飛的同時,炮火開始轟鳴,直接瞄準國內城,狂轟濫炸。

  國內城中…本就已經驚惶不安。

  敗兵和難民們帶來一個又一個的噩耗。

  此時,國內城的軍民們早已慌了手腳,可等到攻城開始,那傳聞中的火炮開始大展神威。

  城中頓時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嚎哭和啼叫。

  數不清的高句麗人,不得不被威逼著上了城墻,做好了守衛的準備。

  而身在高句麗宮中的高建武,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高句麗五百多年的國祚,顯然他是不愿丟在自己的手里的。

  因而這些日子,他時不時的冒出無數的妄念,總寄望于各種突發的情況,好阻止攻城的天策軍。

  只是…有時他又心灰意冷,因為…他心里很清楚,高句麗要完蛋了。

  丟失了遼東,高句麗尚且還可以茍活下來。

  可當丟失了赤峰鎮和金城,還丟失了十萬精銳,那么一切就都完了,徹底的完蛋了。

  當炮聲一響,他立馬大驚失色。

  聽到那遠處的轟鳴,宮中已到處都是驚惶不安的驚叫,高建武忙是取了配劍,帶著幾個宦官走出寢殿,瞪大著眼睛,大呼道:“唐軍殺來了嗎,殺來了嗎?”

  禁衛匆匆的迎面而來,回應道:“大王,唐賊已經攻城,只是還在城外…”

  高建武卻一點都不覺得輕松,他慌忙道:“召百官來,召他們來。”

  事實上…現在所有人對于守住國內城,已經沒有了絲毫幻想了。

  眼看著,一切都要完了。

  不過百官們還是匆匆的來見了高建武。

  甚至還包括了兵敗后,逃回來,而后被高建武勒令在家面壁思過的高陽。

  高陽神情落魄,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似的,顯然因為仁川一戰,已徹底的讓他受到了驚嚇,以至于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似是有些精神失常。

  高建武見了群臣,隨即便道:“而今大軍圍城,社稷危如累卵,寡人的先王們的陵寢也落入了賊手,這是滅亡的征兆啊,諸卿可有什么辦法保全社稷嗎?”

  群臣個個面如死灰,每一次聽到外頭的炮聲,心便忍不住顫了顫。

  終于有人咬牙切齒地道:“大王,事已至此,該決一死戰,總好過茍且偷生。”

  此人話音落下,便有人紛紛響應:“我等只要死守,這天寒地凍的,唐軍必不能持久!只要遼東的危機解除,到時自有各路勤王兵馬云集于此,皆是便與那唐賊一決雌雄。”

  高建武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于是,便又有人道:“新羅與我高句麗唇亡齒寒,大王前些日子已派了使者前去借兵,想來用不了多久,新羅的援軍便要到了。”

  站在一旁的高陽,依舊是恍恍惚惚的樣子,一直不發一言。

  高建武忍不住看了高陽一眼,這高陽乃是敗軍之將,固然令人痛恨,可無論如何,高陽都比這群臣更加了解唐軍。

  于是高建武看向高陽道:“你有何策?”

  高陽抬著頭,臉色暗淡,目光像是沒有焦點似的,只是恍恍惚惚地道:“事已至此,不若降了,大王,唐軍之利,非同凡響…”

  高建武緊繃的心,頓時像是被人扎了一針似的,大怒道:“你也是宗室,是先王的子孫,前番兵敗,尚且沒有苛責你,不料今日,你竟還有面目說這樣的話?”

  說罷,便要取佩劍,怒不可赦的樣子,恨不得當場將高陽砸死。

  高陽便拜下,口稱萬死不已。

  殿中群臣,也有許多人對高陽怒目而視的。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高句麗和中原乃是世仇,江湖一點來說,就是這梁子結的太大了。

  平日這些高句麗人也是自視甚高,以為自己與中原平等,大抵就是當初秦國和齊國一樣,東帝和西帝一樣的關系。

  現在要他們乞降,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事。

  此時有人道:“城中尚有二十萬大軍,有無數丁口,個個都愿為高句麗而死,事情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如何能言敗!我等只要死守,遲早城外的唐軍要被凍死、餓死。”

  又有人道:“大王…唐軍即便想拿下國內城,可我高句麗的漢子,留下給他的,只有數十萬尸骨,還有瓦礫!”

  這一番番豪言壯語…

  總算讓高建武的心里放寬了一些。

  卻只見那高陽如死狗一般地跪在地上,只是臉色慘然的喃喃自語著什么。

  此時…外頭卻有人大呼:“快看,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這是宦官的驚叫聲。

  殿中的君臣們聽罷,連忙紛紛跑出了殿外去。

  朝著那宦官的指引,紛紛抬頭。

  卻見這半空之中,漂浮著許多的飛球。

  飛球飄得很慢,懸在國內城的上空。

  高建武腦子里嗡嗡的響,他無法理解,這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就在這時,突然…上空開始潑下了大量的液體,卻是一桶桶黑乎乎的粘稠液體。

  高建武從未見過這等事物,心里已是驚恐萬分,只下意識地大叫道:“快,快將他們射下來。”

  于是許多禁衛取了弓箭,朝著天上射,只可惜…那飛箭只飛了一半,便落了下來。

  而后…飛球上猛地開始丟下一個個黑乎乎的東西。

  仿佛包裹一般。

  轟隆…

  第一個包裹炸開。

  無數的硝煙彌漫,火光飛濺,藏在火藥包里的無數鐵釘瞬間炸開。

  就在高建武的不遠處,一群文武大臣,直接炸倒了一大片。

  可怖的是,這些炸開的鐵釘入肉,并沒有讓人速死。

  這些人渾身都是血,口里還發出嚎叫,觸目驚心。

  而炸開的火藥,迅速的引燃了那黑色的粘稠液體,驟然之間,大火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高建武還站著,他直勾勾地看著天上的飛球,這并不是還有直面生死的勇氣,而是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倒是身邊的幾個宦官和護衛反應過來,連忙擁簇著他躲避。

  而那半空中,依舊一個個炸藥包丟下,接著火光四起。

  有人嘗試著打水來滅火,可這火,用水竟是無法熄滅。

  一時之間,眾人更加惶恐。

  城中已經是多處的起火,到處冒著濃煙,四處都是爆炸的聲音。

  而這宮殿,本就是木質結構,竟也開始生出火來。

  方才還在大義凜然,要頑抗到底的文武大臣們,這時已是嚇得抱頭鼠竄。

  倒是那高陽這時大呼道:“降了吧,再不降,統統都要死,這不是高句麗可以阻擋的,也不是國內城的城墻可以阻擋的,大王,大王哪,若是不降,這滿城的軍民百姓,統統都要被趕盡殺絕了。”

  高建武煞白著一張臉,咬著牙,一聲不吭,幾乎要哭了出來。

  飛球飛走了。

  似乎這些人已是滿意而歸。

  而整整一夜的時間,整個國內城什么都沒干,只是到處的滅火,還有從瓦礫之中,去救治自己的至親。

  整個國內城,已是破敗不堪。

  而城外的唐軍,似乎并沒有繼續攻城,甚至連火炮也停了。

  顯然…他們一次次的在嘗試試探高句麗人的底線,卻又因為勝券在握,所以并不急著將國內城徹底的毀滅。

  大營里點起了無數的篝火,世上再沒有比天策軍行軍打仗更輕松了。

  因為出現了新的武器,出現了新的技藝,所以戰爭的形式,在天策軍這里,已經改變。

  他們絕大多數的敵人,似乎還后知后覺,竟不知時代已經變了。

  眾人吃吃喝喝,酒足飯飽之后,各自睡下。

  到了次日…

  陳正泰醒來,剛剛穿戴好衣服,那鄧健便來了。

  鄧健急匆匆地道:“殿下,城中出來了一人,送來了高句麗王的降書。”

  “就降了?”陳正泰張大了眼睛,驚詫地道:“我本來還想再多打幾日呢!”

  “來的人…說是和殿下認識。”鄧健苦笑道:“叫陳正進的…說是當初是殿下讓他來高句麗的。”

  “我早就知道他還活著。”陳正泰大喜道:“他的情況如何?”

  鄧健道:“看起來受了一些傷,不過精神很好。”

  陳正泰頷首:“好生照料著,等進了城,他也休息足了,再來我這里回話。這一次,倒是多虧了他。不過…這也沒什么,我們陳家子弟,本就是隨時為了我大唐赴湯蹈火的。”

  鄧健不免肅然起敬,這是一門忠烈啊。

  在收到了降書之后,過了一個多時辰,隨即城中的大門就開了。

  而后,高建武親率文武百官,狼狽不堪地抵達了大營。

  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仿佛死了NIANG一般,徑直到了陳正泰的大帳,高建武先行大禮:“下王高建武…”

  “什么下王,你何時是王啦?”陳正泰顯得很不高興,冷冷地道:“我大唐未冊封你,你便不過是此地的草民而已。”

  高建武更是臉色蒼白了幾分,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緩了緩,只是惶恐不安地叩首:“萬死。”

  陳正泰抿了抿嘴,隨即道:“你們既然迷途知返,決心洗心革面,好好做我大唐的順民,我自然無法處置你們,只好將你們的降書,連夜送去遼東,請我大唐天子定奪。”

  頓了頓,他又道:“除此之外,你們也要發出公文,傳令高句麗各城的郡守,讓他們原地待命,等候處置。若還有頑抗的,那么便算是十惡不赦!到時,便沒有這般客氣可言,而是滅族之罪了。”

  高建武忙道:“從命。”

  陳正泰隨即嘆了口氣道:“你是叫高建武嗎?卻不知…對本王可有什么印象?”

  高建武哭喪著臉,此時又驚又怕,卻還是道:“殿下大名,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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