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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同宋聯手滅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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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信息不對等,戰爭中的雙方經常容易誤判對方的決心和行動,但也有人能夠通過有限的情報分析出準確的信息。

  夏國主李乾順便從大同帝國準備了近一年時間才發起大戰,并由濁輪寨和黑山威福軍司先展開攻擊等異常,判斷正乾皇帝有一戰滅亡夏國的企圖。

  其人乃盡發國內十五至七十歲男丁為兵,決意與大同帝國魚死網破。

  可惜,同軍與夏國的老對手宋軍完全不一樣。

  不僅戰力強悍攻堅能力極強,且戰術非常穩健,根本不懼夏軍的人海戰術。

  而同軍將軍事仗和政治仗一起打的獨特做法,更是讓與宋軍打了上百年襲擾破壞戰的夏軍官兵極不適應。

  在戰場上,同軍將士不論是與夏軍進行遠程武器對射,還是展開貼身肉搏,士氣變化很小,仿若一群狠辣無情的殺神。

  可在戰斗結束之后,軍紀嚴明的同軍官兵卻能對夏國婦孺老弱秋毫無犯,還能對放下武器投降的夏軍傷員悉心救護。

  與建國后就不斷接受漢化的遼國不同,漢化程度原本并不低的夏國建國后曾一度番化,國窮而民野。

  但再如何化漢為番,也改變不了夏人仍是人的本質。

  是人就會有畏死求生的本能,就會在同軍強大的軍事和政治攻勢雙重作用下,做出明智的選擇。

  因而,大同帝國對夏國新占領區的消化速度比起遼地和宋地相對要慢一些,但也沒有太大的困難,總體來說還算順利。

  而且,這種消化是編戶齊民重建基層社會組織的真正“消化”,并不是宋夏兩國對邊境番、漢部落和村寨的羈縻。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乃是兩國國力和戰力都相差巨大,讓冷靜下來的夏人明白繼續對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夏國實行普遍兵役制,百姓一家為一“帳”,男子年滿十五歲成丁(遠早于宋、夏兩國),二丁取正軍一人。

  由此,其國國力最盛時,曾號稱“甲兵五十萬”。

  但要看一個政權的軍事實力,不能只看其能夠動員的兵力多寡。

  若是這樣,人口數十倍于夏國的趙宋早就該一統天下了。

  夏國境內沙漠高山占去大半,剩余的土地本就很少,其中還只有少部分能用于農耕,大部分只能采用于效率相對低下的畜牧。

  土地不適宜農業生產,出產太少,養活的人口就有限。

  離開了土地出產和人口基數,兵士、甲械、戰馬等戰略資源只能是無根之木。

  不考慮國家持續發展的“十丁取九”極限征召,鼎盛時期的夏國遭遇危機時確實可以征發“五十萬”大軍。

  但這五十萬中真正的“甲兵”只占其中的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是甲械不全,訓練程度低下,基本不能用于攻堅作戰的輔兵。

  由于大宋王朝近幾十年來對夏國多次征伐持續放血,后者的國力已經大為縮水。

  夏國如今的人口滿打滿算也就兩百來萬,再怎么極限征召,又能征多少兵?

  所以,大同帝國戰部在指定伐夏戰略時,就沒有考慮趁其不備、直搗興慶府之類的“奇策”,就是堂堂正正的國力碾壓。

  此戰,同軍先是以重兵屯駐陜西路威脅夏國正面,使其主力不敢輕動。

  再以偏師自北至南多點突破,以牽制大量夏國輔兵和少量精銳;

  最后,主力才由陜西路展開進攻。

  為了打好這一仗,大同帝國前后準備了近一年時間,僅正面戰場,就調動連第二、第三和第四共三個軍和羈縻游牧武裝超過十萬人,正可謂牛刀殺雞。

  同軍在大戰略上雖然分出主力和偏師,但在具體戰場上,并不存在絕對的偏師。

  任何一部,都能硬撼至少數量兩倍于己的夏軍精銳。

  面對大同帝國的國力碾壓,夏國主持防守的晉王李察哥手握著最重要的五萬可機動精銳兵馬,也只能步步后退,不敢與同軍硬碰。

  對蓄謀以久的大同帝國來說,此戰的難點不在于怎樣滅掉夏國,而是滅夏之后如何穩定控制其領土。

  夏國雖窮,卻是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地方萬余里的“大國”,其國土面積比趙宋王朝鼎盛時期的疆域四分之一還要略多。

  其中僅有大約五分之一的國土與大同帝國交界,其他大部分與新宋政權、吐蕃諸部、黃頭回紇、黑汗、西州回鶻、殘遼等勢力接壤。

  很明顯,即便以大同如今的國力之強盛,想要穩定控制面積如此大且周邊形勢復雜的國土,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幸好,大同還有潛在的盟友——新宋政權。

  如同當初夏國主李乾順明知道聯宋抗同才是最佳戰略,卻只能選擇在大宋滅亡之際出兵爭奪殘宋領土以擴充實力一樣。

  形勢窘迫的新宋政權,尤其是直面同軍壓力的秦鳳三路宋軍也面臨同樣的困境。

  而與夏國面臨的窘境有所不同的是,作為正乾皇帝欽點的“華夏法統之爭”的對手,新宋政權有資格教訓破壞“華夏法統之爭”的夏國。

  而且,正乾皇帝還在《伐夏檄文》公開邀請包含宋人在內的天下豪杰出兵滅夏。

  新宋即便攻打夏國,也不用擔心大同會借機報復。

  當然,唇亡齒寒的道理人人都懂。

  在夏國還能勉強支撐時,宋人肯定不會利令智昏到助同滅夏。

  可眼看夏國就要亡國,再不行動就真沒機會了,誰還能忍得住?

  新宋知秦州事李彥仙有這樣的想法,川陜宣撫處置使張浚受李彥仙影響也同意這么做,而直面夏人的涇原路經略使曲端更是早就有了具體行動。

  曲端三十余歲就能當上涇原路經略使,除了生逢亂世本身能力又非常出眾確實能打外,很重要一個原因是其人乃涇原路地頭蛇。

  不管是誰,要想在亂世之中有所作為,首先必須清楚自己的力量來自哪里。

  曲端的力量主要來自其人是涇原路地頭蛇的身份,注定了趁夏國國滅之際奪回本屬于涇原路的懷德軍和西安州,是其人根本不用糾結的必然選擇。

  而且,收回這兩地的戰斗也只能由涇原路本地兵馬來完成——夏國一年前侵占懷德軍和西安州時,陜西六路一篇混亂,也是涇原路兵馬獨抗夏軍。

  曲端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出兵的時機。

  僅靠涇原路一路兵馬攻夏,只能撿漏,絕對不能有大的消耗。

  早了不行,夏人還沒有被同軍打崩,反抗會很激烈,搞不好就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晚了更不行,等到大同攻破興慶府滅掉了夏國,就別想再出手了。

  其人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戰場隔絕,無法確認同夏之戰的最新情報,只能靠同夏兩軍的軍力差距和開戰時間胡亂推測大戰進展情況。

  因而,等到同軍發來戰情簡報,早就等得心焦的曲端根本沒有再浪費時間判斷情報真偽,也沒有想過請示川陜宣撫處置使,就立即出兵攻打懷德軍。

  同軍前鋒已經攻入夏國國都興慶府的南大門——西平府靈州城下,宋軍不出手就真沒有機會了!

  戰斗結果也證明了其人之前的判斷。

  宋軍攻入懷德軍后,僅在平夏城遇到了一點象征性的抵抗。

  其余各寨堡只有一些生活在當地的番人,見到了宋軍回來就直接開門再換東家。

  而有了懷德軍的番人做帶路黨,西安州的收取還要更簡單——沒有任何抵抗。

  至此,宋軍收到的所有情報都顯示夏國頻臨滅亡而急劇收縮防御,正在于同軍進行戰略決戰,已經完全顧不上邊境的城寨了。

  如此一來,曲端又面臨一個選擇:是見好就收,還是趁夏國滅亡狠狠地咬上一口?

  戰機稍縱即逝,行事果決的曲經略自然不會多做猶豫。

  川陜宣撫處置使張浚才趕到渭州平涼縣,曲端就再次傳回捷報:

  其部已經北出兜嶺,連破賞移口寨、割踏寨兩座夏國營寨,斬首三百二十七級,俘獲夏國婦孺及牛羊若干。

  張相公急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但曲端已經攻破夏國城寨,再召其部返回已經于事無補。

  而且,涇原路兵馬正在前線殺得興起,張浚這個光桿宣撫處置使也沒有足夠的威望和手段召他們回來。

  想明白當前形勢后,其人乃傳信為國拓邊的大英雄曲正甫(曲端表字):

  注意同軍動向,謹慎行軍,萬不可給后者可趁之機。

  其實,根本用不著張相公特意提醒,老于用兵的曲經略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其人攻破賞移口、割踏兩寨之后,就直接放棄了北面黃河沿線的應理、鳴沙兩城,直接帶兵向西,接連收割幾乎沒有青壯各留守番部。

  留在渭州的張浚認真分析了曲端傳回的情報,也終于意識到夏國真的撐不住了,此時就是大宋收取夏國遺產的最佳時機。

  其人再次傳信曲經略,建議后者立足戰后形勢,盡力安撫夏人,勿要多做殺戮。

  信使趕到夏國境內時,曲端已經率軍邁過殺牛嶺,攻入了惟精山。

  因地理條件限制和部落殘余影響,夏國開國皇帝李元昊稱帝之前,曾在靠近邊境之地“置十二監軍司,委豪右分統其眾”(后來增加到十八),以其作為國防軍主力。

  涇原路面對的是西壽保泰和靜塞兩個監軍司,同軍已經拿下靜塞軍司,曲端只需要攻打西壽保泰即可。

  西壽保泰軍司鼎盛時有正兵近萬,極限征召的話,人數還要翻倍。

  依靠這些“兵馬”和惟精山的復雜地形,拖住數千宋軍精銳,基本沒有問題。

  但為了應對大同伐夏的國滅之危,李乾順提前抽調了部分監軍司的駐防軍。

  其中,靠近潛在盟友新宋政權的三個監軍司抽的最多。

  導致曲端帶著六千精銳進入惟精山后,前來阻擊其部的夏軍老弱加起來才五千人。

  即便如此,夏人也沒有選擇投降,還質問宋軍為何擅自越界。

  都到了這份上,自然什么好客套的,不堂堂正正打上一場,如何能夠真正降伏這些桀驁的夏人,并讓陪自己前來冒險的兒郎們獲取足夠的軍功和戰利品?

  因而,曲經略對啥毬不懂還盡喜歡指手劃腳的張浚便沒有再忍。

  其人很不客氣地對信使道:

  “老子第一次上陣的時候,張德遠還在漢州讀蒙學,是誰給他的膽量教老子用兵打仗?!

  他要是有心賺功勞,就別只顧盯著咱涇原路,趕緊去熙州催劉锜出兵卓啰和南,等老子收拾了惟精山,可就不等他了!”

  夏國卓啰和南軍司與新宋熙河蘭廓路相對,在西壽保泰軍司以西三百里。

  若是以往,曲端絕不敢帶著數千人跨越這么遠的距離攻擊夏人。

  但夏國已崩,此時不搶功勞更待何時?

  信使匆匆返回渭州,向張相公匯報涇原路軍頭的跋扈,曲端則在夏人拒絕投降后果斷發起攻擊。

  而在夏國的腹地,另一場大戰也已經開始。

  早在曲端帶兵收復懷德軍時,同軍木麻部就在主力對峙靈州城的掩護夏,經由陜口渡過了黃河。

  兩日后,其部與夏軍主力大戰于順州城下。

  此戰中,夏軍統帥晉王李察哥很好地利用了青銅峽的地形,預先埋伏大軍,阻斷了木麻與后續部隊的聯系,戰術上極為成功。

  如果其對手是宋軍,這個時候極大幾率會出現了混亂。

  而夏軍只要能從側翼沖破宋軍的陣型,剩下的就是追擊和屠殺了。

  甚至,主帥控制好追擊速度的話,還有極大可能誘發“一點擊破,全線崩潰”的效果——宋夏兩軍交戰中經常出現這一情況。

  可惜,李察哥這次的對手是完全不同于宋軍的同軍。

  擒生軍精銳付出了巨大傷亡,卻始終沖不動同軍的軍陣。

  李察哥不愧為夏國的頂梁柱,很快就意識到同軍這么容易就中埋伏,很有可能是將計就計引自己決戰。

  其人當即下令部隊與同軍逐步脫離接觸,然后回防靜州城。

  再向后,就是夏國國都興州了。

  但李察哥的行動還是晚了一步。

  兩軍尚未脫離接觸,同軍大批援軍已經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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