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總是崩塌式的，耿江岳內心有恃無恐，一口氣松懈下去后，就開始連正常工作都懶得好好干。十二月份的最后幾天，他很快就不再早出晚歸，灌頂的活兒變成了看心情到處逛，走到哪兒算哪兒，順便就當巡邏。而且居然運氣不錯，竟真的讓他逮到一只黑不溜秋的玄體類生物，直接一巴掌拍死，毫無挑戰性可言。
同時因為海獅城通訊信號恢復，不少出國旅游的海獅城原住民這些天也紛紛打電話回來詢問，南城僅存的十來萬人收到來自海外的信息，整棟樓全都進入了一種很抖擻的狀態。
在一些不為人知的暗中交談之后，海獅城的出路，儼然已經不再那么絕對。仿佛暫停的時間，讓海獅城上上下下的人，都有了停下來思考的機會。海外不少原本在海獅城市政廳里擔任要職的人，通過這兩個月的煎熬和思考，早已有了他們自己的腹稿。
甚至連耿江岳的老媽都趁機帶著已經化身狗腿的云舒，跑到26號樓和27號樓大肆宣揚一切都是光明神的恩典，爾等要好好跪下來感謝我神賜你們狗命。懵里懵懂的，居然也有了她自己的某些主張，話里話外，希望海獅城日后干脆徹底宗教化掉才好，直接得罪了一大片她自己都未必知道的群體——幸好也就是她現在的身份微妙，外加上所有人心情都不錯，以及有安德烈這個海獅城總教宗護著，才總算沒被人打死…
臨近十二月月底，天色越來越黑，氣溫越來越低，風也越來越大。
可會陽節，馬上也近在眼前了。
被無盡黑暗所籠罩的世界中，各種要人命的玩意兒在暗中蠢蠢欲動，風雪中的穹頂坍塌的海獅城卻越發希望高漲，完全看不到任何明面上或潛在的危險因素。
所有人，都在輕松的氛圍中，殷切等候著新年的到來。
耿江岳見大局已定，便也就把和東華國的移民協議咽了下去——反正能源夠用了，北城的人去不去東華國，都無關緊要，而南城那邊，重建家園的熱情則在逐漸升溫。
這個時候再談這件事，反倒容易引起思想混亂。
不得不說，耿江岳雖然其實毛都不懂，但對人心在利益面前的反應，直覺還是非常準確的，總是能一眼就看出，一旦扔出利好，便會引來什么樣的最壞的結果。
他恰如其分地站在海獅城的最高點，把控著海獅城的整體方向。
但也不是真的就徹底放心了。
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灌頂的工作，仍然有條不紊、慢而不斷地繼續著——就算不移民，用來抵御感染也是好的，此外還抽空把號兩幢樓的人，分別轉移到了南城的3號樓和4號樓。
一來南城的居住條件更好，現在許多房間空出來，閑置著也是浪費，還不如直接提高一下老街坊們的生活質量。二來怕就怕出什么意外，萬一東華國的電池不能按時送到，而他又無法一次性轉移數百萬人，那么到時候北城能源供應斷鏈，就勢必需要各幢大樓的人緊急撤離，自己步行前往南城避難。
所以這會兒先早做打算，把距離南城最遠的兩幢樓的全都轉移走，到時候也能最大程度地在整體上縮短行進的路程——別看北城和南城之間，只隔了一堵墻，但在這樣的大風天氣下，普通人暴露在室外超過半個小時，就完全有可能被活活凍死。
而且極冬的黑暗之中，也絕不止低溫這一個威脅。
耿江岳懷著一種矛盾的心情，懈怠卻又小心地等候著好消息的到來，等到日這天早上，就在北城每幢樓的電池，平均差不多只剩下36小時供電量的時候，他終于等來了期盼已久的聲音。竇建華親自給他打了電話，告知所有應急電池已經準備就緒。
另外耿江岳給他們展示的另外一種海獅城自主研發型號的電池，也已經通過海外某海獅城工程師的渠道收到主要參數，馬上就可以進入量產。
簡而言之，海獅城的能源危機，已經徹底解除。
“再過三個小時，李太虎的飛機就出發了，會先把第一批救援物資送到海獅城。等到極冬節結束后，東華國會盡快派出救援和援助部隊進入海獅城，幫助海獅城完成災后重建…”
竇建華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是那么的友善，而且很奇怪也沒有提任何要求。只是關于海獅城大規模移民的事情，他也同樣閉口不談。
耿江岳心里有數，東華國給了這些幫助，要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
不過也無所謂了。
東華國那邊，本身原則很強，只要“同文同種的精英”，而且等東華國從這場傳染中站穩腳跟，甚至可能都不再會需要那么多會使用大光明術的準文盲，到時候接收難民的標準還會繼續提高。靈力值、學歷和專業技能，都會成為硬門檻。
到時海獅城北城的這些老伙計們移民過去后，指不定還要受當地人的歧視和白眼，既然日子已經能過了，還不如留在海獅城終老更適合他們。
至于他自己，反正全家只有三個人，大不了把老媽和奶奶也一并帶走。
瀟瀟灑灑的，去哪兒都差不多。
而且東華國不像海獅城這邊，這么神神叨叨地信奉光明神教，老媽去到那邊，或許“宗教狂熱綜合癥”也能得到一定的改善。畢竟以耿江岳對老媽的了解，她骨子里還是很慫的，只有人多的時候才敢仗著人多各種，一旦沒了那個環境，基本上就會選擇閉嘴。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利好，就是等入籍之后，剛好就是開學季。有王神機的推薦信，加上他的高考分數，直接進天京大學一點問題都沒有。
唯一的一點小遺憾，就是和安安的口頭婚約，可能真的無法兌現了。耿江岳心里略有那么點小負罪感，不過總歸沒領過證，不用負什么責任，于是干脆就決定把這個秘密咽進肚子，等離開的時候再告訴她。另外相比這個，感覺還不如先問問熊貓、夢夢和馬依依他們，要不要一起移民去東華國，耿江岳估計，他們倒可能會挺樂意離開…
心里這么想著，結束和竇建華的通話，耿江岳立馬就去了安安家的地下避難所。
避難所的里維生系統，幾乎也要撐到極限了，空氣凈化裝置已經在吱呀吱呀作響。耿江岳見到馬依依，開門見山就問：“我再過幾天就要去東華國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馬依依微微愣了幾秒，隨即什么都不多問，便淡淡一笑：“好呀。”
耿江岳就喜歡這種干脆利落的，又把呆呆看著他的咩咩拉過來，說道：“你也跟我們一起走。”
咩咩這才露出笑臉，重重地點了下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