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怎么了!怎么了!”
今晚是蘇爾提和阿丹負責陪晉安一起守夜,當他們和晉安一起沖到地方時,也被眼前的沙漠古船給震撼到。
“這是沙漠里的沉船被雪水沖出來了嗎!”
阿丹吃驚叫出聲。
蘇熱提則驚駭叫道:“沙漠里的魔鬼船!”
魔鬼船?
沙漠上一直都流傳著有關于魔鬼船的傳說。
沙漠里枯竭的古河道有多少,關于魔鬼船的傳說就有多少,就如那些即便干涸后依舊千年存在的古河床一樣亙古,有太多商船與枯竭古河道一起永久埋葬在沙漠里。
“到底怎么回事?”
晉安只是看一眼漂在河道上的古物舊船,然后眸光犀利的問向兩羊。
看到晉安趕來,原本嚇得尖叫的兩羊,連忙哭爹喊娘跑向晉安身邊,身上帶著股濃重羊騷味。
那些羊騷味都是來自濕腳,剛才他們被嚇得岔了路,有大半都尿到了蹄子上。
但此時老薩迪克和小薩哈甫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剛才發生的事都說一遍。
說完后,老薩迪克還瞪了眼自己這個坑舅的外甥:“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在晚上說魔鬼,看吧,這次你真把魔鬼船給喊來了!”
人到中年就總覺得力不從心,連想酣暢淋漓解手一次都困難。
剛才那一嚇。
中途岔了路子。
最后都盡尿到蹄子上了。
也不知道這一嚇有沒有嚇出后遺癥來。
你這是要讓你舅媽守活寡啊。
這坑舅的外甥。
“是不是魔鬼,上船一看便知。”
“你們幾個守在這里,別讓其他人靠近,我一個人親自上這條古船看看。”
“如果亞里他們過來,蘇熱提你讓他們回去守好洞口,那里才是我們的根本,絕對不能出什么岔子。”
晉安也不管蘇熱提有沒有聽懂他的話,他身手敏捷的縱身一躍,腳掌在船舷幾個借力,已經輕松躍上甲板。
這艘古船很大。
船身、甲板、欄桿上都布滿厚厚泥沙,露在河面上的船身泥沙都是干燥,干硬泥沙,結成厚厚的硬塊,一看便知這些泥沙不是短時間內堆積成的。
“嗯?”
晉安還留意到一個更重要的細節。
船身甲板上的泥沙遍布很均勻,并不像他當相剛進沙漠時碰到的那艘沉船,一半干凈一半泥沙。
“看來這艘古船并不是傾斜擱淺在河床,而是直接船底坐死在河床上。”晉安這么想著,繼續打量眼前古意滄桑的古董船。
啪嗒,啪嗒。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船身甲板一下一下的輕輕敲擊,顯得空曠,幽寂,這艘比在場所有人年齡加一起都老的老古董船上,一個人都沒有,格外的安靜,每一個輕微腳步聲都能在詭異黑夜里清晰聽到,傳出很遠。
帶著一絲驚異與若有所思,晉安繼續在船身深入搜索。
斷裂的三根桅桿。
只剩一根但也搖搖欲墜的主桅桿。
還有桅桿上被沙漠風沙撕扯成一條條的帆布。
還有布滿十幾個大小不一窟窿的甲板。
那些窟窿就像黑幽幽鬼口,船艙里黑乎乎的,暫時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就連船樓也是殘缺破爛得厲害,許多門窗都已經不翼而飛。
這艘老物件商船哪哪都給人破敗,荒古感覺,有種夜里墳崗棺材的破爛荒涼感。
但這個巨大移動棺材可比墳崗里棺材大多了。
吱呀,吱呀——
崩——
許是因為太老物件的關系,船身時不時傳來幾聲木板摩擦,彈起的輕響,聲很輕,偏偏給人很響的刺耳感,每當追到聲音傳來位置時,又什么線索都沒找到。
如此幾次追查無果后,晉安索性也懶得再去較真,就真當是這船身不堪歲月負重發出的一些異響。
晉安登上古船后,一直搜索了半個時辰左右才跳下船。
古船與岸邊落差有幾層樓高,但這對于晉安輕松得呼吸都沒喘一下。
“晉安道長,船,船上是什么情況,您一去就是這么久,我們都很擔心您。”晉安剛平穩落地,熱塑提和阿丹就圍了過來。
晉安溫溫一笑,謝過兩人關心,大體講了下船里的情況。
“這船上一個人都沒有,并沒有危險,也不是蘇熱提你說的什么魔鬼船,沒什么好緊張的,這艘古船就是普普通通的沉船。應該是哪里的沉船,被融化雪水沖過來的。”晉安溫笑安慰兩人,撫平兩人的驚恐不安情緒。
他大概搜索了下古船,的確是沒在船上發現人的存在。
所以有些事不必太過較真,也沒必要過多的在隊伍里制造恐懼氛圍。
又何必計較他這話里幾分真幾分假。
說到這,晉安哈哈笑說道:“我們應該高興才對,沙漠神靈賜福我們一條沙漠行舟,正好明天可以坐這條古船一直順流而下,去沙漠海子找姑遲國圣山,你們說這件喜事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你們去找亞里找根長點的繩索來,我們把這古船拖到岸邊,等明天天亮視野好的時候,徹底排查一遍船身后,就坐這船去沙漠海子。”
啊這?
兩人傻眼看著在他們眼里陰氣森森,破破爛爛,連船舷都破出幾個黑乎乎大口子的大船,這船真能帶著他們在沙漠里乘風破浪,不會到一半沉掉嗎?
要說反應最大的莫過于老薩迪克和小薩哈甫了。
別人看到沙漠魔鬼船,躲都來不及,只有晉安道長不僅不怕還要帶他們大家上船,兩人都給嚇傻眼了。
當晉安帶著人和羊回去,說出自己的想法后,自然又引起不少的驚愕與討論聲。
次日。
天剛放亮,晉安帶著亞里十人,一起登船查看古船的具體情況,能不能帶他們在河道里安全行駛。
晚上有很多細節無法看到,到了白天視野明亮,晉安發現這艘古船比他想象得還要老物件多了,船舷木板爛出數不清的窟窿。
除了水面以下沒破洞,其它地方真是哪哪都是洞,說它千瘡百孔都不為過。
感覺隨便一個大浪打過來都能把船身傾覆。
這是艘平底船,用來做商船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載重大,跑一趟能裝更多貨,賺取更多的利益。
商船寬厚,共分四層,裝貨的船艙,住人的船艙,甲板,船樓。
下入船艙時,這里幾乎被泥沙灌滿,那些泥沙經過千百年的沉淀,早就跟船身融為一體,想要挖開這些泥沙是個很大工程。
這些泥沙都是順著船身破洞灌進船內的。
他們在船艙里發現了大量整齊堆放的木箱和麻袋,那些木箱和麻布袋早就爛得變脆,不需要用力就能輕易掰碎。
木箱里裝的是一匹匹布料,麻布袋里裝的是茶葉與一些藥材,這些東西就爛得不能用了。
布匹和茶葉是沙漠里的奢侈品,只有貴族和王室才能消費得起,看來這艘古船里的商品是運給某個國家的王室貴族享用的。
小心避讓開那些堆積泥沙,大家在船艙內手舉火把的繼續往深處走,這一路上還發現了成箱的象牙、香料,這些全是貴族們的奢侈品。
“這船上裝滿貨物,看來是準備進沙漠交易,還沒來得及賣出就中途發生意外,沉在了古河道里。”隊伍里有人猜測說道。
其實這些貨物大部分都被厚厚泥沙覆蓋,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一角,隊伍還在繼續深入船艙檢查各處。
一路排查都是安全,最后來到最底下一層。
砰!砰!砰!
最底下船艙防護嚴密,木門上鎖著粗粗鐵鏈,亞里連踹幾腳,才終于踹破木門,掀起大片灰塵。
眾人捂鼻子咳嗽,等灰塵都散盡后,這才走進這最下一層的船艙,結果這一看,大伙都是一愣。
這一層,密密麻麻擺滿許多大酒缸,最少有六七十只,這里是最靠近船底的地方,也是全船最完好無損的地方。
船舷一點破洞都沒有。
沒有一絲陽光透進來。
“這里怎么這么多酒缸,外面船艙裝的都是名貴茶葉、布匹、象牙,都是王室貴族的奢侈品,這里的酒缸肯定都是供給王室貴族的美酒。”
“專供給王室貴族喝的美酒我這輩子還沒喝過呢,這些美酒放了千年,肯定很陳釀醇香!”
有喜好杯中之物的人,笑呵呵的走近一口酒缸,當說到美酒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拿出彎刀掀開封泥。
封泥掀開的瞬間,尸臭撲鼻沖出,一具早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干尸出現在酒缸里,這措不及防的一幕,那人嚇得一聲慘叫。
聽到慘叫,晉安、亞里幾人也都跑了過來,都看到了酒缸里的干尸。
晉安面色難看,一一掀開其它酒缸的封泥,里面全是女人干尸,哪有什么美酒。
“這船是人販子的船!這些該死的人販子,把拐賣來的漂亮女人裝進酒缸偽裝成酒,偷偷進行人口販賣!這些人販子殺他們一百次都不過分!”亞里面色很難看的破口大罵。
人口販子導致無數家庭支離破碎,不管在哪,人口販子都會遭人唾罵。
這里有近幾十個酒缸,那就是幾十具尸體。
亞里堵得難受。
此時就連晉安也同樣是面色沉重:“原本有大好人生,卻在青春韶華早早凋零,還落個慘死,永不見天日。”
“既然我們借他們的船一用,自然也要知恩圖報,我們把這些酒缸都搬出去,找個寬敞地方埋了吧,讓她們重新獲得自由身,入土為安。”
晉安的話沒人反對,接下來,大家開始小心的搬運那些酒缸。
最后他們打破酒缸,取出干尸,全都埋在一棵沙漠胡楊木下,在胡楊木下掛上布條,一條布條等于一條人命,算是墓牌,以慰藉她們的在天之靈。
當晉安念完《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超度亡魂,已是到了正午。
忙完這一切后,隊伍開始驅趕駱駝上船,還好這船里有登船木板,倒是省了他們不少力氣。
等沙漠上起風時,大家放下破破爛爛的帆布,順風行駛向沙漠海子。
在沙漠深處坐船是次新鮮體驗,一船的人在半天后才漸漸退去熱情。
沙漠很廣袤,肉眼看時不遠,其實這艘古船一直行駛兩天才接近沙漠海子。
當然,其中也有古船太老,太龐大沉重,在沙漠里行駛不快的原因。
隨著藍澈如鏡的沙漠海子出現在眼前,人的肉眼也能看到時,一船人都跑到船頭眺望遠處。
波光粼粼。
水面似鏡。
“那就是海嗎!真的就跟老人說的一樣,一眼望不到邊際!”亞里他們神情振奮,就連幾頭綿羊也都湊熱鬧的硬擠過來眺望遠處。
晉安孤立船樓,手扶欄桿望著遠處的巨大湖泊,同樣的心神頗多感慨。
終于要找到傳說的姑遲國和化海圣山了!
其實沙漠里哪有海,只是巨大湖泊,沙漠子民沒有見過大海的廣袤浩瀚,于是見到巨大湖泊就誤以為那就是大海。
嚴格說起來,不應該叫化海圣山,叫化湖圣山才對。
古船順著蜿蜒的河道乘風破浪,最后,船頭撞起一片巨大浪花,終于從河道漂入巨大湖泊里。
沙漠的天空非常清澈,藍天白云映照在湖面上,如一面藍色鏡子波光粼粼,這座容納雪水的湖泊很大,左右望不到邊際,仿佛天有多高,湖泊就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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