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臉色尷尬,不知道該怎么勸了。
蕭湘兒仗著‘解毒’的借口,此時心里的羞憤和難堪稍微緩和了些,站起身來擺出太后做派,冷聲道:
“紅鸞,你別胡攪蠻纏,你心疼令兒,光嘴上說有什么用?我連命都不要給他解毒,你還在這里說三道四,他死了你就高興了?”
陸夫人眼圈頓時紅了,想罵這拱她白菜的無良閨蜜幾句,可又找不到借口,想了想,只能道:
“我又沒怪你,只是…只是這樣解毒,本就不合禮數…你完全可以只解毒,不脫衣服,也不用抱著令兒…我在書上看過,明明躺著不動就可以…你都騎到令兒腰上了,還…”
蕭湘兒臉色漲紅,羞氣之下,怒聲道:
“你就會酸來酸去說風涼話,要是你能給他解毒,你解不解?你以為解毒好玩不成?我吃了多少苦你可知曉?要不要你自己試一下?”
許不令老臉一紅,連忙抬手:“別吵別吵,怪我…”
陸夫人本就委屈的不行,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被閨蜜拱了,還不讓她說,這什么道理?
“我就鬧怎么啦?要是我能解毒,根本就不需要你動手,你能為了令兒不要命,我好像不能一樣…”
蕭湘兒瞪著眸子,絲毫不示弱:“那你試試?你以為解毒很簡單?”
“我…”
陸夫人氣的睫毛直顫,想了想,便“啐—”了一口:
“我是他姨!”
蕭湘兒反正也豁出去了,當下冷眼望向許不令:
“你把自己當姨,他可…”
許不令連忙抬手:“別說了…”
“我就說,她憑什么兇我?我哪點對不起你?她就照顧了你一年多…”
“是肅王把令兒交到我手上,我憑什么不能兇你…”
嘰嘰喳喳,吵來吵去。
許不令總不能兇她們一頓,稍微勸了片刻無果后,便憋了口氣,把臉憋的鐵青,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這招十分管用,陸夫人當即回過神來,再也不敢吵了,焦急的起身扶著許不令,緊張到:
“令兒,怎么啦?是不是又毒發了?”
蕭湘兒不知道真假,不過現在這情況,把許不令憋出病來也不稀罕,當下也閉了嘴,站在旁邊小心打量。
許不令臉色鐵青,揉了揉額頭:“陸姨,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陸夫人滿眼焦急,扶著許不令坐下,本想去叫隨行的大夫過來,只是轉念一想,又急忙望向了站在角落的蕭湘兒:
“湘兒,你不是能解毒嘛?愣著做什么?”
蕭湘兒滿眼錯愕。
方才還和醋壇子似的,現在想起她了?把她當什么了?藥罐子?
許不令也是表情一僵,沒想到陸姨腦子這么靈活。這可咋辦?
陸夫人心中焦急,起身就拉著蕭湘兒的手,把她硬拖到了榻旁:
“別愣著呀,令兒臉都青了,快解毒…”
蕭湘兒見許不令毒發痛不欲生的模樣,又氣又羞惱:
“都怪你,你不胡攪蠻纏,他怎么會犯病?”
陸夫人此時也不反駁了,連忙點頭,推著蕭湘兒:
“怪我怪我,你快點,我給你脫裙子…”
“呀——”
蕭湘兒臉色漲紅,抱著胳膊:“我又不是沒手,你出去!你在這兒我怎么解毒?”
陸夫人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跑到了車廂外,目不轉睛的盯著。
“你把門關上,有什么好看的…”
陸夫人抿了抿嘴,看了看躺在榻上臉色鐵青的寶貝旮沓,心里難受的很,卻也無可奈何,慢吞吞的關上了車廂的門。
窸窸窣窣…
車廂里很快傳來了亂七八糟的聲音。
陸夫人臉色時而紅時而白,站在馬車外的小露臺上,來回走動,時不時跺跺繡鞋,卻又強忍著不鬧,暗道:不生氣,不生氣,死湘兒是為了解毒,不該生氣,不能打擾…
幾句話勸下來,硬生生把自己氣哭了。
陸夫人小嘴一癟,直接坐在了馬車外,若不是多年的教養熏陶,非得在地上打幾個滾。
月奴曉得夫人的性子,此時肯定被氣的要死,猶豫了會兒,慢吞吞的走到跟前,臉色微紅:
“夫人,小王爺也是為了解毒,如今…唉,太后已經自盡,蕭湘兒也是個苦命女子,有個依靠不容易,您就別生他們氣了…”
“我沒生氣。”
陸夫人抿了抿嘴,弱弱的嘀咕了一句,眸子望著星空下的郊野,那股酸味她自己沒意識到,月奴卻是感覺的清清楚楚。
月奴輕輕嘆了一聲,回頭看了眼,馬車里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便輕聲道:
“要不,夫人下去休息吧?”
“我不…待會解完毒,我還得好好感謝湘兒。”
陸夫人聳了聳鼻子,努力做出端莊鎮定的模樣。
月奴也沒辦法,只能小心翼翼陪著。
稍微坐了片刻,后面靜悄悄,陸夫人也逐漸冷靜了下來,稍微回想,若湘兒若真的是為了解毒才和令兒…恐怕心里的壓力,比她要大得多…
方才確實不該鬧的…
可以后怎么辦,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都到肅王封地來了,太后也已經死了…
陸夫人抱著膝蓋,坐在馬車外慢慢想著,心里怎么想都理不順,氣惱之下,抬手在月奴肩膀上打了一下:
“連你也瞞著我!”
月奴滿眼委屈,小聲道:“沒到地方,小王爺怕走漏消息不讓我說,這幾天夫人在修養,不好開口…”
陸夫人哼了一聲,只感覺全世界都在瞞著她,想了想:
“令兒變了…他…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怎么會,小王爺可關心夫人了。”
月奴回頭瞄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小聲嘀咕:
“其實,夫人年紀也不大…”
“我是他姨!…別瞎說…”
“哦…”
“怎么沒動靜…月奴你去看看。”
“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這么大個人,伺候少爺都不會,就…就進去幫忙倒個茶什么的,然后看看…萬一湘兒被弄死了咋辦…”
車廂外嘰嘰喳喳。
許不令和蕭湘兒并肩坐在榻上,正襟危坐,臉色都很怪異。
不過今天晚上,也算是活著熬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