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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三字經

熊貓書庫    大唐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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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已經換了兩次,一次比一次珍貴。

  珍貴的地方在于木材和做工。

  楊氏坐在床榻上,身邊是個矮幾,上面擺放著茶杯。

  茶杯上有水汽渺渺。

  她喝了一口,品味了一下。

  “確實,以往的茶湯更像是湯,而這個才是茶水。”

  邊上的女仆笑道:“老夫人所言甚是。”

  “阿娘!”

  武順來了,就在她進來的一瞬,楊氏瞥見了門外還有人,華麗的裙擺微微蕩漾。

  “我老了。”

  楊氏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眉間就多了些愜意。

  “阿娘。”

  武順很是乖巧的道:“媚娘回宮了!”

  楊氏點頭,淡淡的道:“她是皇后,自然會回宮。至于你,仔細自己的小命,好生過吧。皇帝對女人和先帝一般,除非是皇后,否則不會留戀。”

  武順低眉順眼的答應了,然后告退。

  外面華麗的裙擺再度擺動了一下,接著賀蘭敏月進來了。

  看著這個仿佛是一夜之間變得明艷的外孫女,楊氏嘆道:“我家啊…這便是命!”

  隨后她吩咐道:“去道德坊,請了武陽侯來。”

  賀蘭敏月嬌俏的道:“外祖母,此事卻不該讓武陽侯摻和。”

  “你不懂。”

  晚些去的人回來了。

  “老夫人,武陽侯說沒空。”

  賀蘭敏月一怔,外面偷聽的武順進來,怒不可遏,“他這還得意上了?是想為了媚娘打抱不平?憑他也配!”

  楊氏沉吟著。

  “媚娘出宮并未回家,從那時開始,我就知曉…這個家就要散了。我想去洛陽。”

  “阿娘,萬萬不可!”

  武家的鬧劇賈平安沒關注,他已經被鬧的焦頭爛額了。

  兜兜抱著他的腿,仰頭嚎哭,“阿耶,幫我打阿福!”

  阿福已經溜了。

  現場就只剩下了幾根鳥毛。

  兜兜的寵物鳥被阿福吃了。

  可憐的籠子,在阿福的暴力之下只是個擺設。

  但阿福的耐心值得稱道,從鳥兒來家開始它就在垂涎這個會飛的食物,直至今日才下手,可見是給了小主人耐心。

  “阿耶!”

  兜兜跺腳。

  “阿福!”

  賈平安叫了一聲,沒動靜。

  知曉自己闖禍的阿福一去不復返,直至晚上才鬼鬼祟祟的摸回來。

  進了自己的窩,阿福舒坦的躺下。

  隨后睡覺。

  夜色漸漸深沉。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矮小的黑影悄然摸了過來。

  阿福驚醒了,但沒動,就躺著看是誰。

  黑影站在它的熊窩外面,嘀咕著,“阿福,你不該吃我的鳥兒,回頭我要告訴阿娘,讓你沒有竹子吃,嗚嗚嗚…”

  阿福躺在那里,心虛加上無奈。

  “你要是不把我的鳥兒變回來,哼!我回頭就會讓…”

  黑影嘀咕著,突然掩嘴打個哈欠,然后搖搖晃晃的進去。

  “阿福…”

  阿福伸開爪子,兜兜就趴在了它的懷里。

  第二天早上賈家炸了。

  “兜兜!”

  蘇荷披頭散發的沖出來,惶然道:“兜兜不見了。”

  賈平安昨夜和衛無雙睡,聞聲出來。

  “兜兜去了何處?”

  三花搖頭,“門關著,被子也好好的。”

  衛無雙仔細一想,“會不會是有賊人進來了?”

  鴻雁沖到了前院去,昨夜值夜的段出糧很是納悶,“沒有賊人。”

  賈家亂套了。

  一群人臉不洗,牙不刷就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賈平安臉色鐵青,“找,掘地三尺也得找到兜兜。”

  后院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阿福悄無聲息的來了。

  嘴里還叼著個揉眼睛沒睡醒的胖娃娃。

  “兜兜!”

  一場虛驚,旋即兜兜的屁股就挨了五毛,外加功課加倍。

  嚎哭聲回蕩在賈家后院,賈平安冷冷的道:“該!”

  “誰說養兒育女容易?真特娘的不容易!”

  程知節大清早就在吐槽,正好遇到賈平安,毫不猶豫的走馬活擒。

  “說話!”

  到了他的值房,老魔王就露出了猙獰的面孔,用馬鞭在手心了輕輕敲擊著,不,鞭撻著。

  “皇后去了你家,這是為何?”

  “我不知道。”賈平安老實的就像是一只鵪鶉!

  “想怎么個死法?老夫成全你!”

  程知節獰笑著。

  “別告訴老夫你不知道后宮之事,鬧哄哄的,若是沒有個準信,誰知曉皇帝會不會換皇后。”

  老鬼們對于皇后是誰沒什么意見,但必須要知曉這個皇后的還能干多久。

  “皇帝如今有些魔怔了,換了一個皇后,又跟著換女人,那武順豈是善茬,還順帶著弄了年輕的…”

  外面進來了梁建方,罵罵咧咧的道:“有人又問了,后宮可會換人?小賈,耶耶不是對皇后不滿,你要知曉,皇帝換女人誰都無法干涉。”

  賈平安很淡定的道:“阿姐很穩。”

  他這幾日和阿姐看似閑聊,但也談及了宮中的一些事兒。

  “多穩?”程知節目光炯炯。

  這些老將不是擔心換皇后,而是擔心后宮因此引發大戰,和以前的王皇后一般,爭斗不休,最終耽誤了大伙兒的謀劃。

  你要說什么謀劃…

  “征伐高麗不遠了!”

  梁建方沉聲道:“這一戰定然要打的高麗魂不附體!”

  賈平安點頭,自信的道:“阿姐很穩。”

  程知節露出了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老夫沒白疼你。”

  梁建方笑吟吟的道:“回頭去家中,孫女…罷了,回頭去家中飲酒。”

  老梁原先一口一個‘我孫女隨便你挑’,現在賈平安兒女雙全后,馬上就改口罷了。

  世間就沒有把兒孫當做是草的父母…也有,那是極品。

  “趕緊滾!”

  兩個老將開始琢磨事兒,賈平安被丟了出去。

  去哪呢?

  先前有人看到了他被程知節活擒,如此,兵部就不用去了。

  我真是太睿智了。

  但還得進宮授課。

  大外甥今日不該給自己放個假嗎?

  賈平安很是糾結。

  “武陽侯!”

  明靜急匆匆的出宮,正好遇到了賈平安。

  “你這個…很忙?”賈平安無法想象明靜起晚的畫面。

  “是啊!”

  明靜深吸一口氣,裝作是平靜的模樣。

  可她已經遲到了。

  賈平安指指她的眼睛,一臉忍笑,“再忙…也得洗臉吧,眼屎都還在。”

  明靜下意識的尖叫一聲,然后捂臉,順勢抹了一下眼角。

  不對!

  我洗臉了!

  明靜抬頭,殺氣騰騰的…

  可賈平安早走了。

  這個賤人!

  賈平安得意洋洋的進了宮中。

  蔣林遵已經來了。

  趙二娘正在上課。

  “咦!今日我沒課?”

  賈平安正準備使出尿遁大法,趙二娘出來了。

  “見過武陽侯。”

  “這一節課你的?”賈平安是上糊涂了,不知道為了將就他的時間,趙二娘是見縫插針給太子授課。

  “不是。”趙二娘笑的很是自然,可內心深處卻在瘋狂吐槽。

  當然是我的,可你來了我還怎么上課?

  看看太子,兩眼放光的盯著你,我再不知趣,回頭就得被收拾了。

  老娘的命好苦!

  這個女人笑起來真的很溫婉。

  賈平安的心中生出了一絲絲好感。

  “對了。”趙二娘剛想出去,賈平安想起了什么,“我看你還在教授什么識字,太子如今識字如何了?”

  趙二娘心中得意,“太子已經學了兩三千字了。”

  很得意?

  賈平安哦了一聲,然后低頭思索。

  趙二娘低聲道:“武陽侯,那奴先回去了?”

  賈平安擺擺手,一臉閉關的模樣。

  趙二娘惱火,出去后見他依舊閉關,就再度提醒,“武陽侯,該授課了。”

  你要閉關也該回家去啊!

  賈平安再擺手。

  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趙二娘怒,扭著屁股走了。

  賈平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

  家中的兩個孩子漸漸成長,也該識字了,可識字用什么教材?

  一堂課上下來,賈平安有些神不思屬。

  回到家,他徑直去了書房。

  現在孩子的啟蒙書多半都是千字文,一卷千字文,背的孩子們苦不堪言。

  “弄什么呢?”

  賈平安去了后院。

  “天地玄黃。”

  蘇荷在念誦。

  臺階下,兩個孩童古靈精怪的搖頭晃腦,“天地玄黃。”

  “宇宙洪荒。”

  “宇宙…阿耶!”

  兜兜蹦起來,拍手道:“阿耶,出去玩吧。”

  “就知道玩!”

  賈平安板著臉,“可背熟了?”

  兩個孩子齊齊搖頭。

  這個對于他們目前而言有些難度。

  關鍵是千字文有些晦澀,對于孩童來說就是天書。

  賈平安隨口道:“等為父回頭弄一篇出來,讓你們學。”

  賈昱的臉垮了。

  兜兜牽著賈平安的衣袖,“阿耶,出去玩吧!”

  讀書有啥意思?

  “夫君要寫一篇嗎?”

  衛無雙出來,見狀就笑了。

  這東西并非好寫,你得押韻,還得有來歷。

  “等明年吧,明年定然就出來了。”

  蘇荷覺得明年能出來就算是不錯了。

  “這般輕視為夫?”

  賈平安笑了笑,很是從容。

  “若是明日就出來如何?”

  衛無雙和蘇荷都笑了。

  “任由夫君吩咐。”

  二人很是自信。

  “不過卻不能敷衍了事。”

  “我是誰?”賈平安淡淡的道:“等著就是了。”

  說著他挑眉。

  這定然是想大被同眠!

  衛無雙故作鎮定,可臉頰微紅。

  蘇荷覺得贏定了,“夫君若是輸了呢?”

  “隨便你提。”

  蘇荷一聽大喜,舉手道:“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擊掌為誓。

  賈平安回到了書房,令秋香把守門外,自己在里面寫著。

  途中李敬業來尋他,賈平安在書房里說道:“為兄閉關,明日再來。”

  “閉關閉關,這是要閉到何時?”

  李敬業已經戒色一陣子了,最近覺得過于蓬勃,就想來問問兄長能否開葷。

  看樣子是沒戲了啊!

  但李敬業畢竟是李敬業。

  他一溜煙去了平康坊。

  “我只是看甩屁股。”

  他自我催眠,隨即去酒肆里飲酒,一邊看著那些胡女在甩屁股。

  碰擦擦,碰擦擦…

  這酒越喝越熱。

  兩個胡女認出了李敬業這位大款,就過來磨磨蹭蹭。

  耳鬢廝磨,嬌笑不斷…

  外加一些撩撥手段。

  “好熱!”

  李敬業突然抓住一個胡女,怒目圓睜,“你等可是在酒水里加了藥?”

  “啊!”

  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酒客們傻眼了。

  “兄臺,是什么藥?”

  “什么藥…趕緊吐!”

  一群人在邊上催吐,有人挖嗓子眼,有人幻想惡心事兒,有人…

  李敬業一拍案幾,“耶耶竟然…渾身的火,來,去后面。”

  兄長,你不能說我不守信用吧…

  李敬業心中得意。

  “敬業!”

  外面來了個男子。

  李敬業回身一看,頓時就笑了,“滕王啊!且等等,等我進去甩個屁股。”

  李元嬰也在戒色,見他紅光滿面的,心中不禁發酸,就正色道:“敬業,小心腎虛。”

  “哪的事,走了啊!”

  李敬業摟著兩個胡女準備去后面。

  “好人…”

  “大爺!”

  兩個胡女歡天喜地。

  這是要我出大招嗎?

  李元嬰淡淡的道:“去不得。”

  “為何?”

  李敬業回頭,覺得人渣藤太過分了。

  “先前我一直在看著,這兩個胡女剛接客。”

  剛接客…

  “那是…刷鍋水?”

  李敬業松手,兩個胡女也傻眼了。

  李敬業罵罵咧咧的出去。

  “滕王你為何盯著這里?”

  李元嬰惆悵的道:“本王府中美女如云,可既然戒色,自然要遠離誘惑。于是本王就出來轉轉,可怎么就轉到了這里呢?看著那些胡女進進出出,看著男人進進出出,我突然就悟到了一個道理…”

  滕王怕不是瘋魔了。

  李敬業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燒了?”

  李元嬰攔住他的手,惆悵的道:“原來每個人都是過客…你進他出,何其不堪吶!想當初本王還來過這家酒肆,也去過青樓,如今想來…這便是刷鍋水。”

  李敬業手再用力,摸到了他的額頭,“真騷了。”

  “走,去青樓!”

  李元嬰甩甩頭。

  一臉邪魅狂拽吊炸天。

  李敬業不解,“不是說刷鍋水嗎?怎地又想去了?”

  李元嬰神采飛揚的道:“就算是刷鍋水,耶耶也得做第一個!”

  二人在青樓廝混了一個上午,甚至還睡了個回籠覺,這才出來。

  “舒坦!”

  二人在外面伸個懶腰。

  “去哪?”

  “去哪?”

  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然后相對一笑。

  老嫖客!

  “去兄長家看看。”

  李敬業有些心虛,想到自己破戒了,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而李元嬰卻無所謂。

  “本王這么多兒子,怕什么?就算是一蹶不振也不怕!”

  二人晃蕩到了道德坊,就見到兩個孩子加一個食鐵獸在玩耍。

  李敬業不解的道:“別人家的孩子都關著,要么在家讀書,要么就是老老實實地在家發呆,兄長為何讓孩子出來瘋玩呢?”

  李元嬰淡淡的道:“你懂什么!這是名士風采,與眾不同。”

  你嗶嗶的模樣真的…好假!

  李敬業走在人渣藤的身后,跟著他學甩了一下腦袋。

  “學我作甚?”

  人渣藤不滿。

  “我甩屁股你甩頭…”李敬業覺得頗為得意。

  我特娘的!

  李元嬰握拳,臉上發紅。

  李敬業擺個姿勢,輕描淡寫的道:“我讓你一手一腳。”

  李元嬰深吸一口氣,“走了。”

  “見過滕王,見過李郎君。”

  杜賀麻溜的把二人引進來,堆笑道:“郎君剛出來,正在洗臉。”

  “兄長!”

  李敬業嚷嚷著過去。

  “別咋呼。”

  賈平安一臉虛弱的模樣。

  李敬業見狀驚訝的道:“兄長這是腎虛了?”

  “陰虛還是陽虛?”李元嬰補刀。

  賈平安打個哈哈。

  “耶耶剛弄成了一篇文章,半日的功夫,耗費了多少心血?少說得吃兩斤肥羊才能補回來。”

  “什么文章?給我看看。”

  李敬業并非文盲,只是性子憨直而已。

  而李元嬰更是心癢難耐,“先生的文章本王沒怎么見過,今日就等著開眼界了。”

  賈平安帶著他們去了書房。

  一卷書…

  賈平安站在案幾中間,李敬業和李元嬰在兩側拉卷軸。

  “兄長不是弄出了冊書嗎?為何還要卷書?”

  李敬業低頭。

  賈平安含笑不語,緩緩走到了窗邊,負手而立。

  外面的秋香回頭看到了他,不禁羞紅了臉。

  郎君是在偷窺我嗎?

  若是郎君出手,我是從呢…還是從呢!

  她愁腸百結,期待備至。

  “人之初,性本善…”

  書房里,李敬業的聲音戛然而止。

  “性相近,習相遠。”

  秋香不禁癡了。

  “茍不教,性乃遷…”

  “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孫。”

  兩個聲音漸漸趨同。

  “自羲農,至黃帝。號三皇,居上世。”

  李元嬰抬頭看著窗前的賈平安,“先生…”

  “繼續讀。”賈平安擺擺手,示意他別打攪自己難得的清靜。

  他看到了阿福,鬼鬼祟祟的模樣,緩緩爬上墻。

  兜兜跟在后面,在阿福爬上墻后,竟然也跟著學。

  賈平安微微一笑。

  秋香看到這個笑容,突然臉就紅了。

  郎君笑的真好看。

  兜兜幾次三番都上不去,阿福回身搖頭,然后噗通一聲就掉了過去。

  “阿福!”

  對面趙賢惠歡喜的喊道。

  “阿福!”

  兜兜雙手叉腰,癟嘴冷哼一聲。

  “哼!”

  “兄長。”

  李敬業抬頭,震驚的道:“這是你作的?”

  賈平安頷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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