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娓娓道來,揭開了永盛朝后宮的往事。永盛皇帝是從寶親王的爵位上當了皇帝的,所以后宮之中昔日就有潛邸舊人,繼后南氏就是潛邸出來的老人,自從前頭孝賢皇后、慧賢皇貴妃、純貴妃這些資格老的潛邸舊人都過世后,南氏就成為了當仁不讓的后宮領袖,雖然舒妃也算入宮不完,永盛六年就已經入宮,也受皇帝寵愛,那個時候南氏也只是在妃位。
年輕氣盛自然是不容人,舒妃得皇帝寵信,又飽讀詩書,等閑后宮女子都比不過她,故此自然目中無人一些,不過唯獨奇怪的是,南氏竟然也通詩書。
按照常理來說,精通詩書的兩個人應該會成為兩個很要好的知己,但南氏性格剛毅,舒妃又自覺甚高,故此兩人竟然不太相容,前頭舒妃還是有些覺得南氏位高而無寵,瞧不上眼,禮儀上沒問題,言語之間就不太恭敬了,可誰知道后頭南氏竟然如同過山車一般,一下就到了貴妃、攝六宮事皇貴妃、皇后的位置,舒妃再怎么樣,也是不能和皇后一較長短了。
偏生還不巧的是舒妃的皇十子出生之后,南氏所生的皇十二子也接連出生,中宮嫡子降生,乃是天下第一大幸事,舒妃誕子的喜慶頓時被沖散了,永盛皇帝喜不自勝,馬上告祭太廟列祖列宗,原本許諾舒妃過,誕下皇子就封她為貴妃,后頭把這事兒也全忘記了。
舒妃心里頭不高興,偏生她所出的皇十子不滿周歲就夭折了,而南氏的皇十二子平平安安的長大,她心里頭不痛快,有時候也不怎么尊敬皇后南氏,南氏雖然剛毅,但人心還是比較大度,知道舒妃喪子心里頭難受,等閑也不理論,可后頭舒妃竟然發展到時常托病不來朝見皇后請安問好的地步。
南氏最重規矩,舒妃如此,自然是惹得她大為不快,于是有一次忍無可忍還被別人挑唆的情況下,親自帶著太醫太監宮女和六宮嬪妃等人過來“探視”舒妃,要太醫診脈過舒妃并無什么大問題,頓時就拉下臉面就在永壽宮的正殿前,要管事的嬤嬤來打舒妃的嘴巴子作為懲戒。
這是南氏身為皇后的權柄所在,舒妃不尊重皇后也是事實,六宮眾人心里頭震懾,卻沒有一個人敢攔著,舒妃又是清高自賞的性子,和她來往的較好的妃嬪幾乎沒有,也沒人會為她出面。
舒妃這頓折辱是受定了,可這個時候六宮之中唯一能夠阻止南氏的人,永盛皇帝出面了,他就在前頭養心殿,也不知道是誰去通風報信,他來的很快,舒妃才受了兩個巴掌,皇帝人就過來了,他到了這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先訓斥南氏。
舒妃明明自從皇十子早夭之后就已經很不受寵,永壽宮和冷宮沒什么差別,可那一日皇帝過來,竟然也還為了舒妃撐腰,直接當著六宮嬪妃的面兒,訓斥南氏所為不當。
南氏大驚,又覺得深深丟了臉面,爭辯了幾句,卻也知道天威難測,于是忙跪下請罪,但自從這一次事情之后,南氏在后宮嬪妃之中的權威不復存在,眾人都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不受皇帝支持的皇后,毫無威信可言。
可舒妃自己知道自家事兒,明白自己個并沒有在皇帝的心中如此重要,很重要的一點依據就是在這永和宮起了沖突之后,舒妃依舊還是過的失寵的日子。
“這里頭,想必就是有人在動手腳了?”金秀有些疑惑,舒妃說的不錯,皇后就是一家之中的正妻,尋常人家的老爺都不會在面上對著正妻如何不尊敬,畢竟法度規矩才是一個家里頭最要緊運行的關鍵所在,皇帝這是借題發作,但卻不知道這發作從何而來。“只怕是娘娘白承擔了這個虛名兒!”
舒妃忙問金秀為何如此說,金秀卻要舒妃繼續說下去,后頭的事兒就比較簡單了,外頭的人都知道,南氏因為這件事情之后大家都輕視她起來,因為很明白皇帝當眾給她沒臉,說明她這個皇后已經不被皇帝信任,南氏要強,面上雖然不露,但內里的怨氣越來越深,最后累積到了一定程度上,終于和永盛皇帝撕破臉皮,失去了這個名存實亡的皇后寶座。
舒妃說完了這些,金秀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驚恐了,只怕是宮里頭不少不懂事兒的人都會覺得皇帝如此作踐皇后南氏,都是因為舒妃的艷骨,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就是流言的威力,而舒妃心里頭就算是知道自己絕不是在其中作梗廢后之人,但人人都是這么覺得,她心思又細,就把這個廢后的因果放在自己身上了。
這么一番話說下來,真是人人心里頭都震驚,尤其是索綽倫氏,她不住的念佛,似乎什么話兒都說不出來了。金秀大概知道了一些,“這事兒是娘娘多想了,萬歲爺不過是借著娘娘您的事兒恰逢其會的發作南氏罷了,不是您的事兒,南氏自然是不必來找您的,她該去找該找的人。”
金秀說到這里,不免也要暗暗再吐糟一番南氏,若是南氏真的地下有靈,那么起碼要去找在其中挑唆之人,最好應該去找永盛皇帝,是永盛皇帝徹底廢黜南氏的皇后之位,可不是旁人,“冤有頭債有主,她若是真的地下有靈,也該去找旁人才是。”金秀淡定的說道,“何必來找娘娘您呢。”
舒妃卻是不信這樣的話兒,“既然如此,那她何必來找我呢?還晚上說什么話兒,我只是聽不見,若是聽見什么,這倒也罷了,橫豎什么難為的事兒,我都要去辦了,全了她的心愿才好。”
金秀這才覺得舒妃可能有些不正常,在說這個事兒的時候,臉上帶著一股子的癡狂之色,她想了想,還是要勸慰為主,“娘娘你細想想,南氏素來和你不對付,以前也極少露笑臉,為何這一次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