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實金秀這才發覺,自己個家里還不算是十分落魄的護軍人家,元家可能不算是什么小康人家,比四九城大部分的人可能過的也還不算那么如意,但比起底層的護軍子弟來說,真真算是不錯的了。
小玉子也是護軍人家,卻沒有什么口糧祿米,舊年遭了災,家里頭沒有了出息,只能是入宮為宮女,內務府每年都會提供一些名額在外頭,讓那些衣食短缺的護軍或者是包衣人家不至于把自己家的女兒給餓死,這還能給一筆錢,算是賣給了內務府,當內務府的奴才。等到在宮里頭干活當差個十幾年,再放出去,讓她還歸本家,這也算是內務府的一項仁政。至于男孩子,內務府是不收的,內務府只是收護軍的女孩子當宮女。
小玉子是護軍旗下的包衣,這是更低級一些的姓氏了,金秀還可以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個家里頭祖上出過皇帝,統治太玄大陸近三分之二的領土的大帝國,可小玉子是這點虛榮的東西都沒有,“若不是家里頭實在難,也不至于說把我打發到宮里頭來,希望他們在外頭,若是日子過得好些,奴婢我就高興了。”
金秀笑道,“必然是好的,你且不要著急,”她又問了小玉子是住在何處家里頭的姓氏是什么,安慰小玉子,“我今個出去,得空了就去找你家的家里人,若是過得好,我就再來告訴你。”
小玉子高興的不得了,連忙又朝著金秀連連請安致謝,她到底年紀還小,把金秀的話兒也當真的聽進去了,偏殿這里頭兩個人只怕是都不明白,這入宮一趟,出宮一趟,都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兒。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度舒妃那邊應該用膳用的差不多了,于是小玉子帶著金秀復又回到了永壽宮的正殿,膳桌已經撤了下去,舒妃正在和索綽倫氏說話,見到金秀進來,這才點點頭,“你也用好了?你剛才說的話兒,有些道理,我適才也聽嫂子說起你幫著外頭寧弟那邊的事兒,是世交,你也愿意幫襯,這是極好的。的確我要感謝你。”
金秀忙表示不敢當,“不過是恰逢其會,算不上什么幫襯。”
舒妃到底是宮里頭正一品妃位,說話如此客氣,金秀還真的有些吃驚,畢竟位高權重的人只要稍微那么謙和一些,就足夠讓下頭的人大吃一驚了,舒妃微微一笑,顯然對著金秀的謙虛很是滿意,“咱們既然算是世交,今個進來你也算是有緣分,說到這里頭,我倒是真的有些事兒,要找人端詳端詳,”她揮揮手,馬佳宮女讓其余的人都撤出去了,包括那個小玉子,“要問問你看有什么主意。”
金秀沉穩的站著聽舒妃有什么困難事兒,馬佳宮女也走到了內殿之外的隔間處,謹慎的看著外頭的人,舒妃喝了口茶,撫了撫胸口,“之前夜里頭我時常噩夢不斷,經常夢見…”
舒妃很是害怕,饒是在這溫暖如春的內殿之中,竟然也是忍不住瑟瑟發抖,“娘娘夢見什么了?”索綽倫氏擔憂的問道。
“時常夢見南氏在對著我說話,只是那說話,我就是聽不見,似乎就是無言之語,”舒妃臉色慘白,“這倒也罷了,竟然南氏還臉上帶著微笑,十分和氣的對著我說話。”
“這可是不尋常!”舒妃驚恐的說道,“南氏其人素來剛毅,等閑是不會笑著和我們這些低下的嬪妃說話的,就算是偶有笑臉,那也只是對著萬歲爺亦或者是十二皇子罷了,這樣的人,怎么會老是夜里頭笑著和氣的和我說話呢?我夢里頭實在是害怕,好幾次被嚇的驚醒,前頭暈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我去寶華殿祈福禱祝好幾次,都不見效,哎,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她期待的望著金秀,“你說,這事兒可有什么解決的法子?”
金秀聽到這個話兒是徹底的無語了,自己個不是神婆也不是薩滿,怎么還會解答起這些夢里頭的事兒了?再者自己又不是包青天,還會日審陽夜審陰那一套嗎?南氏都已經死了,自己還能揪出她的陰魂出來問她為什么要來找舒妃嗎?
這可真是難辦的事兒,金秀答應了納蘭永寧入宮,自信滿滿,想說仗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和豐厚的糊弄人,哦不,是豐厚的為人處世經驗,幫著一個深宮妃子解決一些人際上的關系,比如爭寵或者是別的事兒,想想總是太簡單了,納蘭永寧又送了銀子進來,人和銀子的事兒若是都解決了,舒妃的日子想著必然好過許多。
可沒想到舒妃竟然來了這么一出…金秀很是無語,但之前自己個也已經是這么說了,不好輕易改口說自己個不會,那么也只能是硬著頭皮試試看能不能解答了。
金秀干笑,“南氏以前在的時候,是不是和娘娘關系欠佳?”
“自然是好不了,”舒妃有些不悅,“你為何要說這個?”
金秀忙解釋,“若是這些前因后果沒有問清楚了,我如何知道娘娘和南氏有何心結,又怎么會夜夜夢見?故此,娘娘若是不說,那我可是沒有法子了!”最好你別說,我還能拿著這個借口來搪塞你呢。
舒妃的確是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日夜不安,夢見南氏這事兒又不能對著外頭人胡亂說,就是太醫也不敢告訴,只是說自己個失眠多夢,湯藥也不知道喝下了多少了,只是無效,宮里頭的宮女都沒什么見識,聽到這樣瘆人的事兒越發害怕,根本出不了什么主意。
而舒妃聽到金秀這語氣,似乎還真的有解救之法,也不免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意思,點點頭,忙道,“很是,你說的極是。”
于是金秀自然就要問舒妃和南氏為何不和,舒妃有些不好意思,所幸這個時候并無他人,“那時候心高氣傲,新入宮又得蒙圣寵,故此對著別人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