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告欄下這么一耽擱,吃早飯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李館主背著手離開,圍觀的人群也不看榜了,迅速散去。
宋添三人也涌進食堂匆匆吃了個早飯,再回來,教舍外面已經敲鐘。
中午下學,蘇永拿著個藥瓶站在朝學齋門口。
宋添收拾好東西正要出去見他,龐子默警惕地跟了過來。
“這人心眼如針,早上之事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龐子默擔心說道,宋添默然道:“你我坦蕩,他不甘心又何防。”
三人去了外面,還未到就見蘇永遞了支藥瓶過來。
他未開口,眼神狠厲,早上被那么多人圍觀受辱,想來這仇恨已經種下了。
他不言,宋添不語,默默接下那個藥瓶。
蘇永轉頭就走,不遠處有幾個正在等他的學子,皆是住在鎮上的那些。
“我看以后你們倆別單獨行動,來去都要結伴,已防那些人私底下找事。”
羅貞平有些擔心,開口叮囑。
“我知。”
宋添沒什么,要說打架,他小的時候沒少干這些事。
龐子默心中有些悸,被打怕了的人,沒那么容易恢復過來,一個勁地點頭。
三人在外面分道而行,羅貞平要去食堂了,晚了他怕沒好菜吃。
宋添跟龐子默要去布告欄下抄卷子,等等再回去吃飯。
每次布告欄放榜后的那幾天這兒都是人滿為患,剛開始大家是為了看成績,后面就是抄卷子。
有席地而坐的,有搬桌子出來抄的,大部分都是幾個人合作,各抄幾份早點干完。
宋添跟龐子默分工各抄了兩張,之后正打算先回去了,不想宋虹拿著筆墨走了過來。
“三弟準備要走了?”
宋虹含笑,看樣子是想坐他們所占的石桌子。
自從知道這人中考抄了父親的文章才入了甲,宋添看見他的笑容就覺得惡心。
他啥話沒說,只是冷冷地瞥了宋虹一眼,帶著龐子默離開。
連繼入了兩次甲,是個人都高傲起來了。
宋虹嘴角微抽,將東西放好對著宋添的背影說道:“三弟,別怪大哥沒有提醒你,那蘇永心胸狹隘,你早上的舉動太過了,結下仇被報復如何是好?”
這人還假猩猩地關心起自己來,宋添停步,轉頭好笑地看著他,“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擔心別人之前,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宋添說完走了,留下僵直在那的宋虹。
“剛剛他那句話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會有麻煩一樣!”
“呵…”
宋虹想笑,可望望前面的布告欄,他心底突然升出一股不安。
不會是那件事情被發現了吧?
“不會的,不可能!”
那個時候宋添還在私塾,根本就不在學館。
可他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他在別人那里抄到那次的卷子了,比如龐子默,那小子肯定是有抄下卷子的,而那卷子剛好又給二叔看見了…
想到這種可能,宋虹冷汗淋漓。
“宋兄,宋兄?”
張壽皺眉看著眼前的人,見他像是丟了魂一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
宋虹驚得差點尖叫,當看清眼前的人,他又扯出一個笑容道:“張兄,你叫我?”
“你這人怎么回事?叫你半天不應。”
“抱歉張兄,剛剛正在醞釀一篇文章,走了神。”
宋虹拱了拱手,長嘆一氣之后跟著張壽坐了下來。
兩人提筆,開始抄寫布告欄上的那些文章。
“真是沒想到啊,你堂弟又入甲了。上次真該想辦法跟博淵兄一起壓他,說不準都回本了。壓他的人少,賠率高啊!”
張壽感嘆,之后瞄了瞄身邊人,嘴角有一絲嘲諷。
宋虹笑了笑沒說話,心里卻在想剛剛那件事。
如果真的發現了,按照二叔的性子,他會私下來找自己嗎?還是說直接找館長…
如果找到館長,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啪。”
宋虹擱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看見張壽像看神經病一樣盯著他,匆匆說道:“突然想到一些急事,麻煩張兄一會幫我收拾一下這些東西。”
宋虹轉身就走,他想到去布莊。
如果事情敗露,唯一能做的,便是求得二叔的原諒。
跟退學比起來,臉面跟尊嚴暫時也不重要了。
宋虹一路小跑著,心急過頭不想迎面撞上了兩個學子。
那兩人也沒有想到拐角處會突然冒出人來,直接被撞倒在地,三人滾作一團。
“唉喲,這誰啊,有毛病啊這是?”
“趕投胎呢?”
“用沒用眼睛看路的?還是腦子壞了?”
兩人一陣抱怨,宋虹爬起來趕緊向他倆道歉。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兩人啰嗦了兩句也就算了。
等那兩人離開,宋虹喘了兩口氣,直接在旁邊坐了下來。
剛剛是他太激動了,這下被打斷,他倒是冷靜了一些。
或許宋添剛剛那話有別的意思,文章的事情并沒有并發現!
“不能自己嚇自己…”
宋虹喃喃說著,又將事情的前后在腦子里理了一遍。
如果卷子的事被二叔發現,他應該先來找自己才對,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甚至有些心軟,不可能就這么將他趕出學館。
沒錯,事情暴露,第一步他會過來質問,然后按照自己的態度去決定下一步計劃。
“不能急,如果他沒有找過來,就證明事情根本沒有發生。”
“呵呵…”
想通了,宋虹一掃先前的陰霾,起身拍了拍衣擺向布告欄那邊而去。
那廂,宋添準備回去吃飯,在門口遇上了姜博淵。
他本跟這人沒什么交集,擦肩而過時卻被叫住了。
“宋添,宋兄。”
姜博淵身邊帶著兩個人,看樣子是從外面回來。他見宋添轉頭,和善般笑了笑,問他,“明日中午有空?”
“你,有事?”
宋添完全搞不懂這人為何要叫住自己。
姜博淵點頭,很是熟絡般走過來摟住宋添的肩膀,“這次的注,你幫我贏了不少,賞個面,我請你喝酒。”
“我不喝酒。”
宋添蹲身,從這人的腋下鉆了過去,脫開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