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薄明,繚繞霧氣中馬車漸行漸遠。
阿繡挽上常氏的手臂,“娘,回去吧。爹會沒事的。”
現在的他們跟夢境中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別樣人生,在那個夢境里宋二才沒有此行,他的死另有原因。
馬車已經看不見了,常氏點頭,婆媳兩人帶著一行人回了屋里。
那廂,宋二才去到城內時間已經快到中午。
他先去了萬興綢莊,將自己外出的事情跟劉掌柜提了提,月中跟月末的貨將由其他人送過來。
只要不影響到交貨,劉掌柜也沒多問,好心叮囑了幾句。
之后宋二才在外吃了東西便去長街那邊的遠明樓,許鞏見他來了,還以為這人是要布料,不想是請他找人的。
“宋掌柜稍坐,我這就去幫你問問。”
許鞏讓小伙計幫他斟茶水,去后院找到正在搬布料子的王大牛。
“我有個朋友想請車夫,去甘地那邊拉點貨物,來去一個來月,二兩銀錢,去不去?”
找許貢幫忙之前宋二才已經將條件跟情況說了,這一行時間還沒個定數,想著以后還得繼續用得,開的銀子也不少。
二兩銀錢是個好差,可想到家里還有老娘在,王大牛有些猶豫。
“許掌柜,我去,我去。”
旁邊有幾個勞力湊過來了,想也沒想就滿口答應。
他們成天在長街上幫那些商行當勞力,銀錢雖錢也不低,可是個散工,又不是天天有活干,累人又掙不了啥錢,一個來月二兩銀,這顯然是好差。
旁邊的人爭先恐后,許鞏才看不上這些家伙呢,揮了手道:“你們不夠格,去去去。”
整條街上二十幾個勞力,許鞏老早就觀察過了,就看好王大牛,聽聞這小子小的時候學過兩年。
跟誰學在哪學的他不知道,但光看看這又高又壯的身板,混身上下鼓起來的健子肉,差不了。
“許掌柜,可否待我回家跟母親商量一下再做答復?”
許鞏點頭,“大牛啊,聽我那朋友的意思以后還想找個幫手,這可是個好差事,別錯過機會。”
許鞏還怕這人不答應,趕緊勸了兩句。
王二牛應聲,放下那些布就先回去了。
許鞏去到前堂,跟宋二才將情況提了提。
既然是許掌柜看好的人,宋二才愿意等等,而且他車隊都沒有找好,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長街上的車隊有好幾家,甘地偏僻,會走那邊的車隊不多,不過帶到半路再跟那邊的商隊過去也是可以的,就是要費點時間。
許鞏帶著宋二才一起去詢問,他對這些事熟,沒過一會便找到一家做皮料子生意的明日出城去洞城方向。
這剛好能同行近十日,許鞏上前交談一番,事情便定下來了。
對方也沒收錢,跟在他們后面就成。
車隊找好,宋二才便在長街找了個客棧住下了。
下午,許鞏帶著王大牛過來,說了下啟程之事。
功夫沒白費,王大牛決定要去了。
宋二才打量前面前這個高他半頭的壯漢子,暗自點頭。
兩人約好時間,隔日一大早王大牛背著一個小包袱來到客棧碰頭。
宋二才請他吃了早飯,還打包了二十個飲餅,駕著車跟車隊匯合。
城里的宋二才已經啟程,河口鎮,學館的休沐結束,宋添一大早也起床去了學館。
今兒不光是月頭,還是放榜的日子。
休沐前三人是壓過注的,早習課結束便一涌而出,要去布告欄下看卷子。
“別擠,別擠!”
“誰,誰踩著我的腳了?”
布告欄下已經亂著一團,宋添看了看,正想跟身邊的兩人說吃完飯再來,不想他的話還沒出口,羅貞平跟龐子默兩人已經沖了過去,加入了人擠人的大隊伍。
得,讓他倆去吧。
宋添站在臺階下等人,沒多會肩膀被人點了一下。
他轉頭,便見到胡柯跟他的兩個小跟班。
“上次你壓了二十六個錢,賠率不錯,二十六變一百零三了。”
胡柯說著已經讓身邊的人數了銅板出來。
宋添心頭一怔,胡柯的意思是他又入甲了!
雖然他對自己有信心,可此時還是忍不住唇間的笑意。
“多謝胡兄。”
宋添將那些桐板接過,打開荷包裝了進去。
這時,布告欄下也傳來羅貞平的呼叫聲。
“我中了,我?不對,不是我。宋添,你又中了。”
羅貞平從里面擠了出來,拉著宋添的手就往布告欄那邊扯。
宋添剛剛已經知道,心中的激動已過,可耐不住這人太興奮,只能跟他向那邊奔。
兩人去到外圍剛要往里面擠,一股力道從里面襲來。
眼看羅貞平就要倒了,宋添扶著他往后退去,不想踩到了身后人的腳。
宋添心道不好,站穩之后正想道歉,怎知一只手伸了過來,很是粗魯地將他推在了地上。
“宋添。”
羅貞平看見他倒地,趕緊上前將人扶起來,結果見他不光身上臟了,額頭還給磕了一個大包。
“你…”
羅貞平心悸,他看著也疼啊!
這時,龐子默也從人群中擠出來了,看向那推人的學子質問道:“蘇永,你怎么打人啊?”
那個被叫蘇永的看模樣十三四歲,五官粗獷,長得也是人高馬大。
此時他正搖著一把紙扇,對怒氣沖沖的龐子默冷冷一哼道:“我怎么打他了?他還踩著我的腳了呢。”
龐子默氣憤,“剛剛那種情況誰都沒有想到,你卻有意而為之,太過份了。”
“就是,神經質啊這是。”
羅貞平扶著宋添也站起來了,然后問龐子默:“他那個齋的?”
很顯然這是打算記仇了。
“喲嗬,丁班的小娃娃們開始長本事了?”
蘇永鄙夷地看著三人,然后走向龐子默,收起折扇點了點他的額頭道:“聽說你最近找了朋友,原來就是這些貨色。像你這種在丁班扎根的老油條,也只配跟這樣子的人混在一起了。”
一個臉有傷疤的丑八怪,一個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的胖子,這樣子人也只有跟那些成績差,沒身份地位,找不著伴的人混在一起。
蘇永的話一出,跟著他的幾學子也調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