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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夢醒人間看飛雪

熊貓書庫    何以酒歌兩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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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咕?!唔咕!”(小,小丫頭回來了!小丫頭回來了!)

  一回來就聽到夜雕的蠢叫,凌若不禁皺起眉頭,以指尖用力掐著眉心。

  “不要吵,讓我緩緩。”

  夢里夢外,現實與記憶交融,當真感到頭痛。

  原來失憶期間所有以為的錯覺、怪異,全都是那些過往存在的跡象,在時時刻刻的提醒她趕快醒來。

  “雕兄,多謝。”

  “咕?”

  聽到少女冷不丁的道謝,夜雕表示很莫名,但是更多的是不適應。

  “小丫頭安全回來就好,若真是想要道謝,下次記得多投放點吃食在乾坤囊中!醬肉包本雕吃膩了!”

  “真是不禁夸,還沒幾句就顯了形,簡直就是第二個小雪!”

  氣氛原本很是和洽,可是提及小雪二字的瞬間,凌若的神色又暗淡了少許。

  小雪…

  忍不住在心中自責:當時在畫中界都是怪我掉以輕心,怎可讓你只身一人去面對看門魔物。

  但話說回來,那時候的凌若也不知魔域入口還守著一只蠢狗。

  小雪神魂被毀,少不了界們守護者王沙德哈爾的“貢獻”,但是之后的種種跡象都讓她覺得事情并沒那么簡單。

  這世間,當真會有那么多意料之外或者巧合嗎?凌若得以找到魔域入口,確然是受到羅肆至的指引。然,這其中發生的其他事,卻不像他的做派。

  即便是恢復記憶,她對魔域的了解也不必過去更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但凡有物經過王沙德哈爾的利齒,是不可能有命回來的,更不能有機會救回來。

  想到這里,少女轉了轉手指上的墨玉指環,露出淡淡一笑。

  再者,便是小雪的身份。

  自打從夢境回來,新舊記憶交融后,已經九成肯定小雪本就是她身上的其中一抹神魂,長期在靈力滋養下才逐漸有形體。

  這也是為何小雪在幻想空間內是一串白色的瑩點,與以往見過的其它靈息都不同。

  可若是細究,許多事仍舊充斥著可疑。

  所有冥島人中,只曾聽說離島之人的記憶會被封鎖,卻從未聽聞會失掉神魂。

  幸虧她這神魂也足夠堅強,缺少本體也獨立成長。

  只是,這就不由讓她思考造成這一切的緣由,甚至需要追溯到離島的理由。

  想到這里,腦海中浮現山遠哥哥的身影。

  糟糕…他說要去尋找恢復記憶之法,可如今凌若已然恢復,山遠又身在何方。

  暗潮洶涌,凌若不愿將山遠卷入其中。

  不過山遠哥哥自小生在冥島,比她更會處理與柱族之間的關系,想必不會遭逢艱險。與其做無謂擔憂,不如做好能掌控在手中的事。

  看著對美食念念不忘的夜雕,凌若有些悵然。還未感到相逢的喜悅,便要經歷分離的憂傷。

  通過夢境看到的過往之中,出現最多的便是師父、道兄、玉郎君…以及刀疤臉他們,羅肆至自不用提。

  然而唯有兒時的那段夢境為她提供的線索最多,皆是與冥島有關。

  其一,魂玉之玉靈。

  其二,始終不見正臉,腰間束帶上有葫蘆紋樣的司家大哥。

  其三,沒有在夢境中出現的契木和陸家。

  別人的夢境或可不比深究,但是夢魂族人的夢,卻有某種暗示意味。

  冥島八個柱族中能夠真正記住臉的竟然只有一半,其中對巫家、陸家不甚相熟。而司家和契家…身負嫌疑。

  原本,契木沒有現身稱不上疑點。

  然而,施展回夢后,才知曉被挖去的是在常世的所有記憶。

  她不解對方意欲何為,但是可以猜測常世偶然得知的什么事情,或許已經干涉到他們的利益。可是又無法對凌若斬草除根,便只好從記憶下手。

  但是最不能理解的,實際上是抹除前一夜記憶的動機——夜探契府。

  契家的確藏有太多秘密,不出意外定與冥島暗潮有關,甚至牽連常世。

  契桃的“不會害你”這四個字分量究竟是多少,凌若根本不敢細究。

  多了,怕失望。少了,怕心寒。

  至于契木…

  在心中,凌若已經不愿再將他與山遠哥哥相提并論,尤其是想起那夜性格迥異、面露猙獰的模樣,早已不是兒時印象中的那個人了。

  “不知昨晚分別后,師父他們去了何處?”

  正當少女如此作想,周身又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像是套在外面的一層召壁,此刻在慢慢破裂。

  未過多久,腦海中想到的幾個人悉數出現在她面前。

  “哎?!”

  凌若訝異的發出低嘆,用手揉了揉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

  她,是在做夢嗎?

  “師父?玉郎君?道兄?”隨即有緊忙改口,“不,是少貞師兄?”

  對面幾位聞聲皆是點頭。

  “真的是你們!”

  淡漠的面容之上竟流下兩道清淚,在這哭訴的嬌弱中,滿是喜悅。

  重逢的喜悅。

  這種心情是不由自主散發的,是還未來及反應就已經有的行為。

  記憶融合還需時間,現在尚未更確切的感知那種欣喜之情,可是她知道自發的情緒不會騙人。

  “小友此去,著實令吾等心急。”

  倒是玉郎君先開了口,難得關切,凌若笑著點頭。

  “有勞掛心。這么說,大家也都知道我發生了什么?”

  “何止是知道。”站在一旁的小老頭忍不住出聲,似乎在宣示他的存在感。

  于是又做起他那招牌撫須的動作,慢慢說道,“為師,與這二位始終都在你的身旁。”

  “欸?”

  對始終都在身旁,凌若不甚理解,一臉狐疑的看著云中子。

  “早與你說有素清派的隱身符,何況有紫陽真人在,還擔心無處藏匿?”

  “不,不擔心。沒有這些,也不擔心…”

  話里話外的怎么透露著一股酸味。凌若不知該作何反應,便干笑了幾聲,看向少貞師兄欲要求助。

  不料,他也只是朝著凌若淡淡點了點頭,隔著帷帽薄紗,從若隱若現輕輕勾起的唇角中,竟感到了類似于慈愛的情緒。

  慈愛…當真是慈愛…

  凌若當即有一種吐血的沖動,按照冥島的時間流速,她比不得玉郎君年紀大,可沒準還真比少貞師兄大些。

  師門中的輩分講究先來后到,自是不能與年紀直接掛鉤。但拋出此項,單論年歲他怕是要改口喚一聲“凌若姐姐”的。

  所以他現在這副神情…越看越覺得眼熟。

  凌若不由側目看向身旁的紅衣美人,從中似乎找出了緣由。

  少貞師兄那是有樣學樣,把玉郎君平時的寡言和淡定全都學了過來。

  若這樣還說二人之間沒有發生過什么,打死她都不會信的!

  兩人的諸多反應和習慣如出一轍,玉郎君先前的反應根本是欲蓋彌彰。

  發掘端倪的成就感瞬間蓋過心中那一丟丟不滿。

  倒是想起一件事,轉而詢問眾位,“在此期間,我曾去山家之中,你們?”

  “自然不能打草驚蛇。”

  師父的面色仍如往常,方才言語雖有些怪里怪氣,但是那只是在遮掩他內心的不安和焦急。

  “在山中閉關太久,行動變得遲緩,害小友在其中受苦了。”

  聞言,凌若受寵若驚,看著面前這三位一臉愧疚,大有自責的神情。

  驚呼道,“這如何敢當!”

  “其實,失憶時想不起之前的一切,反倒和在冥島生活沒什么差別,更談不上受苦,各位莫往心里去。再說,即便你們早些時候就有所突破,沒有恢復記憶的我,見到你們興許還要當成敵人。”

  幾位都是不善言辭之人,聞言皆是略有欣慰的淡笑。

  正在此時,從烏發之中飄落出一團毛茸茸的鳥羽,靛藍色,散發瑩亮光澤,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唔…這是?”

  一時之間沒能反應此為何物,只覺得熟悉。

  捏著靛藍色鳥羽比劃了一番,仍是沒有想起此為何物。情急之下,便將直接插在夜雕身上,可是顏色太過突兀…

  “哎,不是你的毛。”

  “咕!(廢話!)”

  夜雕一臉嫌棄的以翅膀推開鳥羽,“咕!看來小丫頭這腦袋是不可能變好了,本雕毛羽如此光鮮亮麗,哪是這種充滿污濁魔氣的鳥人可以比的?”

  “魔氣?”

  這一團鳥羽方才出現的突兀,尚未來及感知。如今得此提示,不需進入幻想空間,便能察覺到一絲淡淡的魔氣在流轉。

  只是,似乎另一股力量封印,才維持鳥羽之狀。

  不禁喃喃自語道,“上面的力量為何如此熟悉…”

  “小丫頭,你是這根鳥羽的主人!”夜雕在一旁提醒著。

  聞言,其他三位稍是一愣,可是想到凌若的恢復記憶前后的多種身份,以及在常世的復雜經歷,便也覺得沒什么。

  “雕兄當真提及要點,看來是少不了幾頓吃食投喂了。”

  少女輕輕一笑,便將鳥羽之上的靈息抽離。

  沒有了禁錮,靛藍色的鳥羽徹底散發光芒,將原本暗紫色調的臥房映照的滿是幽藍。

  不多時,光芒之中站著一個身高數尺的身影,是鳥人。

  “主人,您終于記起我了嗎?”

  聽這委屈的聲音,凌若不禁覺得自己是個惡人、負心漢…

  “嗯…記起了,記起了,你是靛老二。”

  靛老二不是從哪掏出一碗綠色黏稠漿液就要遞給凌若。

  見狀,少女急忙揮手,“別介,蟲兄歷盡千辛萬苦才從身上剝離的幼蟲,這碗蟲粥還是留給你吧。”

  說這話時,腦海中再度浮現在無間域黑市所見的畫面。通天高的千足千眼巨蟲,以及…

  哎?當日在黑市曾碰到一位同樣身著素清派月白色闊袍的男子,身形與少貞師兄極像,最重要的是那人也有一頂帷帽。

  正在思忖,被靛老二的幾句話打亂了心跳。

  “大哥三弟托我與主人說,只要你需要,主夫隨時都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主夫…是個啥稱呼?”

  雖然她已經猜到靛老二口中說的是羅肆至。

  “主人之夫,哎呀,我們兄弟仨都是大老粗,不知曉該如何文雅表達。”

  聞言,少女羞紅了臉。它怎么說的如此直白,這可是還有三個人一只雕!

  轉念一想,似乎有什么不對。

  能與異族通話的能力并非都有,剛要放下心來,卻看到玉郎君和少貞師兄隱晦的微笑。

  唯獨剩師父與夜雕,一人一鳥站在原地,神色如常。

  既然那兩位沒有明言,凌若再表現什么就顯得太過矯情。

  便沒有繼續上一個話題,算是默認。

  “說得容易,冥島可是他想來就來的。”

  想到這里,又覺得沮喪。而且,現在牽連的人已經夠多的,她不愿把魔域那位也拉進來。

  “您和主夫如何相見,這個老二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聽大哥說主夫態度決絕,想必不是戲言。”

  “嗯。”

  少女朝著靛老二點點頭,示意她已經知曉。

  常世幾巨頭如今在冥島相遇,想想都覺得神奇。可是感慨之余,還是要盡快解決眼前破事。

  至于明月峽的夢…少女不由陷入沉思。

  那是過往閑著無趣不小心闖入的一場夢,不屬于冥島。覺得此女子有趣,沒少闖進去玩耍。

  原本以為去往常世時,能有緣相見。

  卻不想被抽離所有記憶。

  如今,想起她時,已再回冥島。

  怕是今生無緣再見。

  明月峽,似乎是個很美的地方。

  “咳,小友此番沉睡太久,所幸醒了過來。否則小云還指不定傷心成什么樣。”

  玉郎君在一旁調侃,雖是如此還是隱著透出關心。

  凌若先是看向師父,他老人家沒有多言,捋胡須的手頓了一下,心知此舉算是默認。

  “唉,誰知道我是怎么,出去一趟便中了招。現在都還沒想明白中間是哪一步出了錯。”

  夜雕可以從凌若的話中大概知曉他們在聊什么,便插嘴道,“當真陰險,竟然用讓人失憶的損招,過分,太過分!”

  可是它不知道玉郎君與凌若一樣,可以聽懂異族說話。

  隨之,輕瞥一眼問著,“心中可有譜了?”

  “嗯,心中有數。”

  契府的人,斷是跑不掉的。尤其是契木那廝,與記憶中判若兩人,問題最大。

  再者,怕是要去陸家探一探。

  隱瞞得越深,就越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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