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長老,北院可有異像?”
章遠道想知道北院是不是經常出現這種怪現象。
“沒有啊,北院弟子都很正常。”
容徽搖頭,幸災樂禍道:“章長老,這可是你自己先選的,自作自受哦。”
章遠道面色鐵青。
是,是他選的!
那怎么樣!
有選擇的時候當然要選擇,撿別人吃剩下的能有什么好?
劍靈派運氣好罷了!
南院發生的種種怪現象令人匪夷所思。
正因如此,章遠道才深夜走出南院探查封神學院的怪異之處,繼而發現有人做法,飛上來就看到討厭的人。
真的是,特別特別特別討厭!
容徽笑完后,認真道:“我懷疑封神學院的弟子,應該只是一副驅殼。”
章遠道嚴肅道:“怎么說?”
“陰陽香爐聚靈陣的用法我跟你說過。”容徽遙指天邊三座高聳入云的石山,沉聲道:“香爐里面的香還燒著,說明陣法并未消失。”
容徽懷疑每天都有結界內的怨念都會沖進南北兩院弟子的驅殼中,所以才會出現互不相識的狀況。
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事情還不清楚。
冷如冰霜的銀鉤高懸于天邊,銀色寒芒從天而降,落在三座石峰上空,將石山上繚繞的云霧染成淺灰色,勾出出詭異的美感,讓人心悸。
章遠道順著容徽的手指望去,心頭大驚,“真的在燃燒!”
小島是爐鼎,石峰為香,云霧就是燃燒的煙霧!
陰陽香爐聚靈陣是專門煉制幡鬼的。
幡鬼不止有人。
還有,有靈氣的生靈。
思及如此,章遠道倒抽一口冷氣,好像掉進了冰窖里,從心頂涼到了腳尖。
“只是懷疑,不一定是事實。”容徽坐在木劍上,澄澈的眼眸如寒冰碾碎,冷芒四射,“我們被困在這里一時半會兒出不去,先去周圍看看,是否有引魂幡,或者能容納厲鬼的石碑,先解決看到的危機。”
反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得不到明修的認同,就找不到蓮池。
找不到蓮池無法度化鳳凰蛋,火鳳不出生三昧真火燒不盡陣靈,結界破不開。
“五長老言之有理。”
章遠道見容徽都老老實實去找引魂幡,想憑自己能力劈開結界無望,還是先解決當下的問題再說。
容徽和章遠道順著河流而上,找到源頭活水,仔細查探沒有異像之后才放心。
忙了一晚上,章遠道坐在石頭上小憩,撇頭就看見容徽在結陣,當即跳起來,“做什么?”
莫不是想獨占水源,叫青云宗不得水喝?
“保護好水源。”容徽懶得拆穿他狹隘的心思,“本座恩怨分明,不會牽連無辜,但青云宗在善惡之門對我做的背刺之舉,我銘記于心。”
容徽有仇必報,卻也知量力而行。
善惡之門的事章遠道只知道一星半點。
少宮主在善惡之門內受重傷,回到青云宗便緊急閉關,具體發生什么章遠道一頭霧水。
容徽的陣法落下,章遠道也在旁邊凝結陣法,不然顯得自己好像不如容徽。
“貴宗弟子臉上出現了紅斑?”
容徽想起符玉說的話,問道。
“應該是普通蕁麻疹。”章遠道不確定是不是中毒或者中詛咒,“我已經讓劉湛處理了,不勞五長老費心。”
容徽跳上木劍,漫不經心道:“貴宗弟子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本座只是擔憂我派弟子被傳染,僅此而已。”
章遠道的臉頓時黑了。
雖然容徽提示得很有道理。
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容徽御劍在日照寺上空轉了一圈,看到了李顏回說的傀儡人,但沒有發現任何蓮池之類的。
也許蓮池像瓊州一樣,在地下也不一定。
容徽回到北院時,天已經蒙蒙亮。
方宏宇不知何時回來的,他錘頭喪氣的坐在角落,和符玉相顧無言。
兩人看起來慘兮兮的,有同病相憐之感。
容徽不由笑起來,“怎么回事?”
李顏回密音傳信,“師父,您的直覺沒錯,宏宇她娘是個暴脾氣,我去的還是看到她女子單打,以一敵二,把宏宇和他爹按在地上錘,不帶手軟的,然后回來他就自閉了。”
王宏宇一路追著方憐昕到了南院。
南院陣靈全部身著一水的綠色校服,黃色蒲頭,咋一看就是一塊綠油油的油菜花田。
方憐昕硬是在一群油菜花田里將最不起眼的王洛拎出來,左看右看都不像自己未來的夫君。
王洛背對王宏宇,從他的方向看去,親爹親娘看起來都抱在一塊了,登時火冒三丈,跑上去將兩人隔開。
蓋因力氣過大,拽著老娘撲在地上。
王洛不認識王宏宇,只當是登徒子,拉起王宏宇,一記重拳。
王宏宇這才發現打自己是親爹,又哭又笑,跟瘋子一樣。
方憐昕見王宏宇被打,本能的揍了王洛一拳。
李顏回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這么刺激?”
畫面感太強,容徽很遺憾沒有親眼看到。
李顏回笑道:“更刺激的在后面,方憐昕中途跑了,王洛陰陽怪氣的警告王宏宇離他娘遠點,王宏宇當場認爹。”
情敵變兒子。
太刺激了。
王洛被嚇傻了,也跑了。
“五長老,他們都不想要我。”王宏宇眼眶紅紅的,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獸,孤零零的躲在角落舔舐傷口,“他們就是顏回口中的包辦婚姻,根本不相愛,我只是政治聯姻的產物。”
容徽剜了李顏回一眼。
李顏回脖子一涼,那句話根本不是在這種場景下說的。
容徽走到王宏宇身邊,輕拍他的肩,柔聲道:“如果他們不愛你,你更要愛自己,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一個人要想改變刻板印象需要花費很長很長的時間。
昨天我不是說了嗎?
你娘現在不愛你爹,你可以撮合他們。
如果他們生前很恩愛,會讓愛意提前。
倘若不想愛。
在你的幫助下終成眷屬,豈不是彌補了生前的遺憾?
我記得三師兄說王洛性格自卑,卻聰明絕頂。
你和符玉就是他最堅實的后盾,幫助他完成你娘的心愿,也是為你達成所愿。”
夜盡天明。
容徽看著東升的旭日,面如沉水。
如果晚上方憐昕和王洛都記得王宏宇,說明他們很特殊。
那么就能解開南北學院傀儡驅殼的秘密。
王宏宇怔了怔,“如果我娘連見都不想見我爹呢?”
容徽想了想,“創造偶遇的時機,跟隨在她身邊,噓寒問暖,隔山差五英雄救美?”
話本的套路是這些,容徽能給的建議也只有這些。
容徽補充道:“實在不行,綁起來?”
王宏宇覺得有點道理,又很奇怪。
“停停停!”李顏回對兩個木頭疙瘩無語了,“師父你前面的建議涉及性騷擾姑且能忍一忍。
后面提到綁架肯定逆反啊!
又不是在寫霸道宗門公子和他的小辣椒嬌妻話本。
按照你這套來,王洛追妻未果反被打死是肯定的。”
容徽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做起了甩手掌柜,“行,這件事交給你,竭盡全力幫他。”
李顏回坦坦蕩蕩接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肯定行。
李顏回,王宏宇還有符玉在商量對策,忽然受到容徽的密音傳信。
“和王宏宇探聽下千鈞鼎的消息。”容徽叮囑道:“不要太刻意。”
直覺告訴她,千鈞鼎很重要。
封神學院就像迷一樣,容徽看著云蒸霧繞的后山,那三根拔地而起,直沖云霄的石柱令她很不安。
夜里發生的事情令劍靈派弟子們坐立難安。
容徽一大早下達一個命令。
即日起,秘境結界破開之前,所有弟子們的活動范圍只在北院。
每日用水李顏回親自去源頭取水。
劍靈派弟子一路打獵過來,存儲的干糧足夠他們吃半年。
夜幕降臨,北院陣靈再現。
劍靈派弟子下意識練劍保平安。
容徽拿著佛珠朝日照寺走去,與方憐昕迎面相撞。
“怎么又是你?”方憐昕吃了昨天的教訓,心有余悸的看著容徽,“你來干什么?”
容徽晃了晃佛珠,“你走錯路了,南院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方憐昕杏眼怒嗔,“愛去你去!”
“你想練成千鈞鼎,找明修沒用。”容徽淡漠道:“王洛能幫你。”
方憐昕嗤笑,“那個小軟包,他行?”
“他當然行。”容徽一本正經道:“否則也不會有王宏宇。”
方憐昕見容徽話題岔到天邊,白皙的臉飛出一抹紅霞,“你......這種話你怎么說得出口,不知羞!”
說個話怎么了?
容徽不理解。
她說的事實。
“你纏了明修那么久,關于千鈞鼎之事他可曾吐露半點信息?”容徽輕笑道:“你今夜聽我一句勸,去問問小軟包,說不定他能給你意想不到的建議。若是不成,明日你可以繼續來找明修,我讓你每天都見得到明修。”
方憐昕看著容徽手中殺氣騰騰的木劍,喉嚨一緊,“姑且信你一回。”武力威嚇算什么英雄好漢!
“明修,在不在。”
容徽晃了晃佛珠。
片刻后,身著僧袍的明修從日照寺不疾不徐走出來,“女仙。”
他很好奇容徽要怎么度他。
容徽問:“喝酒嗎?”
明修淺笑道:“不喝。”
容徽又問:“抽煙嗎?”
明修搖頭,“不抽。”
容徽道:“能走出封神學院嗎?”
這一次,明修沒有回答。
“本座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圣僧。”容徽喚出佛印金蓮,“不瞞你說,這朵金蓮是我斬妖除魔時偶然所得,本座得到之時它還未認主,是一個叫做了善僧人帶來的,現在蔫了,還有活的機會嗎?”
金蓮就像被霜打蔫兒的茄子,原本金燦燦的葉片向內卷起,光芒暗淡。
明修黝黑的目光看著這朵金蓮,看到它有度化過怨魂的痕跡,驚訝不已。
金蓮出自佛門,非佛門弟子不能使用。
明修不答反問,“容曌女仙方才為何問在下是抽煙喝酒?”
修仙界的煙是水煙,但是抽煙的人很少。
容徽沒說她想讓明修下意識回答是否能出學院。
快問快答的好處便是讓人無法深入思考,本能的回答心底答案。
明修看起來溫和無害,卻不傻。
容徽道:“怕你熏到它。”
明修:“......”
“能救嗎?”
“能。”明修指尖凝出溫和的佛光,點在蜷縮的蓮葉上,“它吸納的怨靈已超過極限,需用圣水將蓮瓣洗凈,再用佛法度化后,重新培入蓮池中即可。”
明修笑道:“能否交給我?”
“那可不行。”容徽看見他詫異的神色,坦坦蕩蕩道:“交給你了,我用什么借口來找你?”
明修大笑出聲,他面容清秀,笑起來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少年氣,“金蓮是佛門圣物,弟子見圣物理當清除污垢,若女仙不覺麻煩,每晚可以將金蓮帶來,我在這兒等你。”
“妥。”容徽收起金蓮,“明晚見。”
時間到了,她和章遠道相約處理引魂幡的事,刻不容緩。
明修仰望月上御劍的容徽,雙手合十,目光深邃悠遠。
容徽白天訓練弟子,晚上和章遠道處理結界上空的怨念,持續半個月。
王宏宇那邊好消息一條接一條。
比如她娘和他爹牽手了,擁抱了,親吻了,墜入愛河了。
容徽這邊準時準點白女票明修的佛光,養金蓮。
李顏回悄悄看了好幾回,發現他太高估容徽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
這天夜里,容徽照常打卡蹭佛光,李顏回忍不住出聲,“師父,你準備這么攻略明修嗎?”
容徽蹙眉道:“有問題?”
創造機會增加親密度,不是李顏回教的嗎?
“當然有問題。”李顏回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說女追男隔層紗,但是你要撩他啊!”
容徽吶吶道:“怎么撩?”好像很難。
李顏回讓容徽比他變成她的樣子,捧著金蓮往日照寺走去,“我來。”
容徽隱身站在遠處,看李顏回抓了一袋螢火蟲走到明修前,制造浪漫,談天論地,放心的把事情交給他。
只要得到明修認同,是她還是小徒弟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