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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裝病?真病?

熊貓書庫    我在曹營當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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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望著本就算不上清澈的甘醇濁酒,輕身入座的郭嘉緩慢地來回搖了搖頭,道:“我想喝水,清水。”

  “喝水?清水?”周瑜就像是聽聞到一個極為滑稽的笑話,“你郭奉孝向來是好酒之人,美酒在前,為何不屑一顧,反而要清水?”

  郭嘉沒有作答,只是用手將桌上靠近自己的酒樽推回周瑜的面前。

  “好吧,來人,拿清水來!”雙掌發出清脆的拍手聲,門外的親信立刻奉命為周瑜提來兩壺清水。

  “奉孝,請自便。”見將兩壺清水放置在郭嘉身前的親信退出房間后,周瑜端起酒杯,向郭嘉敬酒后,開懷暢飲。

  這次,郭嘉端起水壺將空杯倒滿,以水代酒回敬周瑜。

  “奉孝不是問在下,為何要請閣下來此么?你我二人此前雖不曾見面,卻神交已久,不妨猜猜看我請你至此的原因?”

  “我不猜。”郭嘉一本正經地說出有些任性的話,似乎不大給周瑜面子。

  周瑜也不生氣,繼續調笑道:“猜一猜又有何妨?”

  郭嘉將周瑜晾在一旁,自飲自酌了又一杯清水后,霍然起身道:“若是無事的話,我就先行告辭了。”

  “誒誒誒,別急嘛!”周瑜連忙伸手阻攔,請郭嘉重新落座在對面,又道:“我請奉孝前來,其實并無他意,只是想聊一聊這天下大勢。”

  國家也并非真的想離開,不過是為避免交談的節奏被周瑜把控,才會以退為進,逼迫周瑜停止讓自己猜謎。

  “既如此,公瑾請講。”郭嘉計策得逞,安坐著將先發言的權利重新交還給周瑜,打算見招拆招。

  “好,那在下就拋磚引玉,敢問奉孝覺得,如今曹公的處境如何?”周瑜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問道。

  “司空奉天子詔,興王師討篡逆,大敗呂布,盤踞兗州日久,近日又替朝廷收復徐州各郡,聲勢如日中天,相信要不了多久,必能掃清寰宇,一統天下,還黎民以太平!”郭嘉正氣凜然地說道。

  “不見得吧?奉孝說得,恐怕太過樂觀了。”周瑜眼中流露出不屑之意,冷笑著否認道。

  這番輕蔑的態度并未激怒郭嘉,他面不改色地反問道:“此話怎講?”

  周瑜又飲下一杯美酒,解釋道:“奉孝,你我皆是聰明人,在此獨處坐而論天下之勢,無須遮遮掩掩,為表誠意,在下就說幾句心里話。”

  “還請公瑾賜教。”郭嘉嘴上客氣,臉上卻氣勢不減地回應道。

  “曹公挾天子以令諸侯,治下疆域之廣,在諸侯中也算佼佼者,兵鋒日盛,更是不容小覷。

  然而,曹公身處四戰之地,南有劉備,西有劉表,北面更是有強敵袁紹!只怕要不了多久,袁紹就會跨河而過,南下直取濮陽等兗州諸郡縣,屆時,許都危矣,天子恐怕要落入袁本初之手,曹公今日之強盛,也將如鏡花水月,消散殆盡。”

  郭嘉冷哼一聲,沒有急于反駁周瑜口中那曹操不敵袁紹的論調,另辟蹊徑問道:“如今在河北,袁紹與公孫瓚的正打得如火如荼不可開交,雙方僵持不下,互有勝負,戰事可謂懸而未決,你又憑什么斷言最終得勝的是袁紹,而不是公孫瓚?”

  “奉孝這話就是明知故問了!”周瑜颯然一笑,又道:“公孫瓚雖勇,如今氣焰日盛,但此人并不似表面那般剛強堅忍,一旦其兵鋒受挫,戰事不利,勢必會由盛轉衰,到時要不了多久,就會自取滅亡,這等人物,又豈會是那袁本初的對手?”

  郭嘉默然不言,心中暗自感嘆周瑜果然名不虛傳,三言兩語之間,便切中要害,看清公孫瓚其人的長處與缺陷,從而敢于推斷這河北雙雄決戰的勝敗結果。

  “公瑾能看到這一層,實屬不易。”郭嘉由衷地贊嘆周瑜道。

  “不敢當,奉孝同樣洞若觀火,早已預料到河北戰事的結果,只是在下想不通,奉孝你明知袁紹一旦得勝,便會一統河北,率數十萬雄師南下,曹公必無力相抗,你又何必坐以待斃呢?”

  “公瑾此言,何意?”郭嘉的眼神變得鋒利不善,似乎猜到周瑜將要說些什么。

  周瑜舉著還剩一半酒水的青銅酒樽,耐人尋味地笑道:“話已至此,在下也就不兜圈子了。

  奉孝,我兄長伯符,虎踞江東,有鴻鵠之志,又一向禮賢下士,若是你肯…”

  “住口!”郭嘉目光森然的看著周瑜,像是要將周瑜一口吞進腹中似的。

  “你知不知道,就沖你這番話,我只需轉告司空,你就不可能活著離開徐州!”待人雖不及楚云謙遜,但也算彬彬有禮的郭嘉,顯然動了真怒,看來周瑜的話已觸及了他的底線。

  “你不會這么做的,不是么?否則此刻你已經離開此地,去告狀了。”面對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郭嘉,周瑜異常淡定,看來對郭嘉的反應早有預料。

  郭嘉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奉孝,你我雖初次相談,可我知道,你與我本質上是同一種人,你想勝我,我也同樣想勝你,我們可以用盡千方百計去擊敗對手,但唯獨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么?”

  周瑜嘴角揚起自信的微笑,像極了與相交多年的知己相談時的一般,從容不迫。

  郭嘉很快平復情緒,恢復冷靜,在周瑜這樣的對手面前,本不該如此失態,被對方主導情緒是大忌。

  “我也有話想說。”郭嘉像是在轉移話題道。

  “奉孝請講。”周瑜談笑風生道。

  “孫伯符勇冠一世,志向高遠,不為小利所動搖,固然是一時之雄,但‘禮賢下士’一詞用在他身上,似乎并不合適!我倒是覺得孫郎嫉賢妒能,并無海納百川之胸懷氣量!長此以往,只怕難容公瑾之大才!

  倒是我家主公,貴為當朝司空,乃漢室梁柱,中原霸主,若你棄江東而投效朝廷,我愿為公瑾向司空舉薦,賜爵封侯是遲早之事!不知公瑾你意下如何?”

  “你…這…”面對郭嘉這一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周瑜先是啞口無言,而后不禁搖頭失笑。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該知道,我絕不會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你周公瑾不會做的事,我郭嘉豈會為之?”

  “哈哈…哈哈哈哈!”周瑜仰頭大笑良久后,慚愧道:“是在下孟浪了,先前不敬之處,還請奉孝海涵!”

  “彼此彼此,你我二人互不相欠而已。”郭嘉見二人平分秋色,也無意再與對方就此無聊的話題爭論不休。

  “奉孝果然氣量不凡,來,我為方才無禮之舉,自罰三杯!”

  說著,周瑜竟當真自飲自酌,連飲下三樽烈酒。

  看著周瑜如此痛快地將慢慢三樽美酒飲下肚,神色漸緩,略表歉意道:“公瑾海量,在下本該奉陪,只可惜在下近日身體略有不適,只得以水代酒,略表敬意。”

  此后,二人皆是有意避開敏感話題,只交流彼此對于其他諸侯,諸如劉備、劉表、劉璋、張魯、馬騰、韓遂等輩的個人見解,直至天色漸暗,二人相見恨晚地依依惜別后,郭嘉才盡興歸去。

  踏上歸途的郭嘉,臉上流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這場會面,他終究是勝了。

  因為在交流之中,郭嘉幾乎可以斷言,周瑜雖見地不凡,智略超群,卻未曾意識到一個事實。

  那就是:孫策輕而無備,雖是一方霸主,人身安全卻得不到保障,這樣下去,早晚會死于匹夫之手。

  此前,郭嘉原以為,憑借周瑜的才智,想看透這一點并不難,一旦周瑜有所提醒,孫策加以防范,江東在孫策的帶領下,勢必有朝一日成為曹操的大敵。

  但現在看來,郭嘉完全無須擔心此事,也許是相處太久的緣故,周瑜對孫策有著近于兄弟間的信任,同時,也下意識地高估了孫策的綜合能力。

  在周瑜看來,孫策已近乎完人,這是脫離現實且過于主觀的印象。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自己比周瑜這等江東名士看到更深的層面,郭嘉心中既得意又暢快,可很快,他的笑聲又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咳咳…”郭嘉下意識地用手捂著嘴,待止咳后,其手上已多了一塊血漬。

  郭嘉的臉上沒有意外之色,苦笑著掏出干凈地手帕將血漬抹去,再度邁著步子前行…

  兩日后,在喬紫清精湛的醫術與絕妙的引領下,軍醫們群策群力,總算將下邳城中的傷寒之癥徹底根除。

  一時之間,喬紫清的名聲由病患們不斷在城中流傳,很快,百姓們就知道是一位醫術精絕的姑娘妙手回春,拯救了下邳城,甚至是整個徐州的軍民們。

  喬紫清的身份也經由百姓們不斷打聽,被刨根問底后人盡皆知,尤其是百姓們得知她是與羽林中郎將楚云有婚約的未過門妻子后,更是大為歡喜。

  此前,楚云為救治患者們染病之事,已傳遍徐州,那些親朋好友被隔離在城內大營的軍民們,本就對楚云心懷感激,又得知其未婚妻施醫救人,更對這對未婚的未來夫妻感恩戴德,有不少世家大族更是因親人獲救而感動的揚言要出資為楚云、喬紫清二人修祠立廟。

  初聽起來像是有些夸張,實則不然,對于那些家中年邁的父母,年幼的子女患病的士人們而言,得知親人們患的是傷寒之癥,他們明知應該不再報任何希望提早為親人準備身后事,又難免留有一絲幻想,渴求蒼天賜福拯救他們的親人。

  在這種矛盾中反復折磨的他們,想不到自己的祈禱竟會成真,眼看著本該被病痛折磨致死的親人,健康如常地回到家中,家中再次其樂融融,飽受戰亂之苦對喪失至親習以為常的百姓們尚且歡天喜地,更別提那些習慣過好日子的士人們。

  對他們而言,有再多的錢,也買不回至親的命。

  收到此訊的楚云滿心歡喜地在庭院中漫步,哼起穿越前自己最喜歡的歌曲。

  也許是遵循某種定理,又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還不待楚云樂呵地哼完一首歌,令他始料未及的噩耗,突然傳來。

  “啟、啟稟中郎將!”闖入房間的是楚云前些日子精挑細選的一位身著一襲白衣的年輕近侍,這年輕人不但頭腦機靈思維敏捷,且身手矯健處變不驚。

  但此時此刻,他往常的淡定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過去的模樣都是假裝的,現在才露出真面目一般。

  未去開口追究對方擅闖房內的過失,楚云略微皺眉問道:“遇事不可如此慌亂,說吧,又出了何事?莫非是疫癥又爆發了不成?”

  “不…不是…”年輕近侍猛然搖頭,道:“中郎將,軍師祭酒病倒了!司空大人請您速速前去營中探望!”

  “又病倒了?”楚云心中“咯噔”一顫,心想這郭嘉是又玩起什么花樣,還是當真患病了。

  “叔父他可有派人去請紫清?”楚云問道。

  “喬姑娘此刻應該已經到營中為軍師祭酒診治了…”近侍躬身應道。

  “呼…”楚云松了口氣,心想有喬紫清出馬,不管郭嘉是真病還是裝病,保全性命至少不是問題。

  “走。”楚云當即吐出這一字,與近侍齊向郭嘉所在的營帳而去。

  一路急奔的楚云,無須通報就大步流星地邁入營中,映入眼簾的,正是躺在床榻上,一臉病態閉目不言的郭嘉,以及圍著他愁眉不展團團轉的曹操、曹昂、夏侯惇等人。

  當然,還有正悠哉地替郭嘉把脈的那位貌美少女,也就是楚云朝思暮想的姑娘——喬紫清。

  楚云向曹操行了一禮以示問候,正欲開口詢問郭嘉病勢,曹操卻將食指豎在口前,做噤聲之勢。

  片刻后,喬紫清將妙手收回,曹操見狀,這才低聲悄然問道:“怎么樣?奉孝究竟身患何病?可是傳染上了傷寒?”

  喬紫清微微搖頭,神色如常回答道:“曹公,軍師祭酒他身體無恙,僅僅是操勞過度才導致昏厥而已。”

  “可是,操勞過度怎會咳血?”曹操相信喬紫清的醫術應該不會診斷有誤,但這個結果實在難以置信。

  楚云在旁聽了心中暗自吃驚,這前幾日還精神抖擻的郭嘉,怎么就突然咳起血了?!

  更讓楚云覺得奇怪的是,以他現代人的常識都可以知道,這咳血多半與肺病有關,且多為重癥,喬紫清卻揚言郭嘉并無大礙,顯然她是有意說謊隱瞞郭嘉的病情。

  可若是當真如此,她的目的是什么?為何要對郭嘉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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