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張繡率領涼州殘部一路逃回宛城城門之下。
“快開城門!”張繡強忍倦意昂起頭,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
“張繡小兒!你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如今誰才是這宛城的主人!”
曹洪一聲令下,站在城墻山的將士們驟然亂箭齊發,射向張繡等涼州軍。
可惜這些射箭的將士們本是騎兵,一時應急充當了弓弩手,手中箭矢難免多數失了準頭,一輪齊射下去,并未對涼州軍造成太多的傷亡。
張繡見曹洪已趁機占了宛城,氣得險些當場吐血。
“將軍!為今之計,只有向西撤軍,投奔劉表了!”賈詡眼看眾將士先前疲于奔命,眼下已無力再戰,而曹洪以逸待勞,又緊閉城門,想要奪回宛城已是絕無可能。
抬頭望著自己曾親自帶人加固過的城墻,張繡一聲長嘆,只得放棄宛城,聽從賈詡建議,頂著曹洪麾下精騎們半吊子的箭術,率軍西撤。
曹洪并沒有率軍出城追擊,只是與將士們欣賞著涼州軍們丟盔棄甲逃命時的狼狽相,捧腹大笑。
又過了一個時辰,清晨時分,當曹洪的傳令兵尋到曹操等眾曹軍將士后,曹操才得知了兩個重要信息。
第一:宛城已被曹洪攻下,失了根據地的張繡向西投奔劉表去了。
第二:楚云還活著,且已被轉移至宛城中救治,只是傷勢過重,仍未脫離危險。
聽聞這兩則消息的曹操二話不說,當即拔營引軍踏入宛城。
原先張繡的府邸內,昏迷不醒的楚云,此刻正躺在本屬于張繡的舒適床榻上。
而連續專心為楚云治療創傷的兩位曹軍醫術最高超的醫官,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
最初是曹洪將軍,然后是大公子曹昂,公子曹安民,軍師祭酒郭嘉,典韋、路招等將軍,每個來探望這少年倉官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令他們徹底驚慌失措的,還是此刻連招呼都未打一聲,便破門而入的司空曹操。
“楚云怎么樣了?!楚云怎么樣了?!”曹操幾乎是飛奔著來到床榻前,看著楚云仍未恢復意識,因徹夜未眠而布滿血絲的雙眼中,流露出明顯的關懷。
兩位醫官連忙行禮道:“楚大人尚未脫離危險…”
曹操一聽,怒發沖冠,兩手掐在二位醫官的脖子上,怒道:“速速醫好他!楚云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們!還有你們的一家老小,統統給他陪葬!”
兩位醫官別說答話,就連氣息都快喘不上來,只是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曹操長吁一口氣,知道遷怒醫官也于事無補,便黯然將二人放開。
松開手的剎那,曹操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看著就要倒在地上。
“主公!”
“父親!”
眼疾手快的曹昂等人連忙各搭一把手,將曹操攙扶住。
曹操在眾人的幫扶下,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擺手道:“無妨,只是昨夜奔波勞碌,有些疲憊罷了。”
曹昂連忙道:“父親請快去歇息吧,師弟這兒,我會替您盯著的。”
曹昂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曹操已十分疲倦,可出于愧疚,也為了做樣子給眾人看,還是強撐著來探望楚云的傷勢。
現在該探望的也探望了,曹昂便主動給曹操一個臺階,讓曹操得以光明正大地前去休息。
“好吧,那我先去歇著了,楚云這邊有任何情況,立刻把我叫醒!”曹操撂下這句話后,便頹然起身,在侍衛地護送下,在此宅邸中找了一處安靜的大房間安然入睡了。
兩位醫官如履薄冰地繼續醫治楚云,心中皆是壓力巨大,惶恐不安。
他們從這前來探望的陣勢早就猜到這看似官職低微的楚云,身份非同一般,可他們萬萬不想到,這小小的少年倉官,竟能驚動曹操,而且他的性命竟受曹操這般重視。
又過了煎熬的一個時辰,忐忑不安的兩位醫官終于幫助楚云轉危為安,二人還順便為楚云做了一番全面的身體檢查,生怕出了岔子。
估計他們對自己的親爹都未必這般悉心照料過。
得知楚云脫離危險,一個個睡眼惺忪卻強撐著的曹昂、郭嘉、典韋、路招、吳塵、曹安民等人懸著心終于放下,各自該回營的回營,該回房的回房,而后倒頭便睡。
浴血拼殺了整整一夜,大家的體力與精力都消磨殆盡,之所以能強撐到現在,是靠與楚云的深厚情誼與對其的敬佩之心所支持。
楚云再度昏睡了整整一日有余,直至第二日正午,才睜開眼清醒過來。
楚云剛醒來不久,聞訊而至的曹昂、郭嘉等人便七嘴八舌地詢問楚云狀況,在確定楚云無恙后,眾人一片歡呼,祝賀楚云大難不死,房內氣氛一時歡快無比。
“咳咳——”來遲一步的曹操干咳了一聲,眾人聞聲一同收起笑容。
“父親。”
“我等參見主公!”
“都起來吧。”曹操隨意揮揮手,坐到楚云的床榻前。
楚云見來者是曹操,連忙要起身行禮,奈何元氣未復,動彈不得。
“安心歇著吧。”曹操難得溫和地按住楚云,回頭風輕云淡地掃視了眾人一眼。
曹昂等人登時齊聲告退,陸續退出房間。
眼看著房門緊閉,屋內只剩曹操、楚云二人。
“楚云啊,之前的事,是我錯了,委屈你了。”曹操簡單地說著。
楚云臉色大變,要知道一個曹操這等梟雄,要他知錯、改錯,都不難,可要他向人認錯,尤其是向一個身份低微的少年人認錯,簡直是難如登天。
可現在曹操非但認了,而且承認的十分坦然,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主公太過言重了…”
“不。”曹操笑著打斷了楚云的話,道:“此時只有你我二人,楚云啊,你是聰明人,而且忠誠于我,所以,我想對你說幾句心里話,讓我們都收起那些豪無意義的虛偽客套,可好?”
“一切聽憑主公的意思。”曹操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楚云也就不好多說什么了。
“此次宛城之戰,你可謂居功至偉。若非有你與奉孝的周密安排,當機立斷,眼下我是否有命站在這里,都是未知之數。”
“而且我還知道,此戰出力最多,布置最多的就是你!你年紀雖輕,可用兵如神,智勇雙全,為了賜予你足夠配得上你功績的恩賞,我先險些想破了頭。”
“你的忠心與能力都已得到我的認可,所以我思來想去后決定,將這整座宛城封賞給你,即日起,你便是這宛城太守!我回許昌后,會補奏天子,為你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