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離賈楠遠點啊,這話他之前應該就說過吧,你也不聽話呀”楊珊珊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出租車拐了個彎,二分局的大樓出現在視野范圍。
楊珊珊把耳機連上,手機就塞進挎包里。
順手掏出補妝粉,翻開后對著小鏡子照了照。
看到臉上的一抹紅暈,皺了下眉頭,用粉撲在臉上拍了拍。
嗯…看起來好多了,看著鏡子里明眸皓齒的自己,滿意地笑了。
出租車司機是個老大爺,楊珊珊補妝的時候,時不時就透過后視鏡瞄上一眼,臉上滿是羨艷的神色。
楊珊珊補好了妝,把粉撲小黑盒塞進挎包里。
“別說我啊,快說昨晚你跟文杰怎么回事?”
黃微微聲音很大,楊珊珊心虛地朝司機的方向瞥了一眼。
發現司機正透過后視鏡在看她,臉上瞬間通紅一片,感覺火燒火燎的。
她低頭裝作從挎包里找手機,眼神慌亂地四下看著,壓低聲音道:
“那個,一會兒再說,我這邊打車到單位了,我先掛了付打車費啊。”
“等等,你直接說你不方便講話就好了嘛。秒懂,你剛剛問我什么烘培店那個鍛煉身體的美女?”
黃微微這邊抓著腦袋,苦思冥想,沒想明白出來有這么個人。
“就是那天你說店里出事了,我在你店里時,看到街上有個鍛煉的美女穿著一身運動裝跑步經過。”
“沒什么印象,我倒是記得上午的時候,我在店里瞥向十字路口。看到有個漂亮的小姐姐跟一個背著背包的…”
黃微微突然閉嘴不說了,店里出事之后她沒有過多去回憶當時的情形。
太血腥,太恐怖,不回憶都有點怕怕的呢!
哪還敢仔細去回憶。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不說了?”楊珊珊訝異地追問。
“到了,您怎么支付?”司機大爺扭頭沖著楊珊珊道。
楊珊珊略微朝司機那邊看了看,從挎包里掏出錢包。
扭開錢包,發現錢包里可憐巴巴地躺著一張五十塊的票子。
狠狠心揪出來這張現鈔遞了出去,看著司機大爺用粗糙的手接過鈔票,竟有點心疼。
要知道,電子支付這么便捷的今天,現金是很稀缺的啊。
今天花了這張票子,就得為了取點錢特意跑一趟銀行ATM。
“楊珊珊,我…我”黃微微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結結巴巴說不完整,聽得讓人著急。
“怎么了嘛?你別急,慢慢說。”
楊珊珊付了錢,接過司機大爺遞過來的找零,挎著包下了出租車。
“是…是那個被砸死的年輕人。”
“什么被砸死的年輕人,你是說那個郝帥?就是被招牌砸死的那個人?”
“對,就是他,褲子衣服都很像,最主要是背包也很像!我覺得就是他!”
黃微微有點語無倫次,楊珊珊正往二分局的門口走呢,路上看到了上班的同事,她機械地微笑,點頭跟他們問好。
等同事一走過去,她馬上收斂了笑容,沖著耳機收音器道:
“就是那個郝帥?你不是廢話啊,砸死的當然是郝帥,我都看新聞了。新聞上還看到咱們了呢。”
楊珊珊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沒有往下講。
換做平時,她估計會開句玩笑,說咱們成名人了,上了新聞頭條啊…
這會兒她聽出來黃微微有點不對勁,況且這事情實在不合適拿來當玩笑講,所以她識趣地把后半截話咽了下去。
“我是說,我上午在店里看到那個被砸死的郝帥背著背包等車,然后跟一個小姐姐撞了一下,兩個人似乎還有幾句爭執…”
黃微微又努力回憶了一遍當時的情形,沒錯,那個就是被砸死的郝帥。
清爽的白襯衫,工裝的西服褲子,背著一個純皮的商務電腦包,看上去那樣陽光而充滿朝氣。
楊珊珊聽罷也是一愣,這還真是…
沒法言說了。
“黃微微,你也別害怕嘛。我覺得那應該是郝帥住在附近,每天都在那里坐公交上下班。
你看新聞上也說了,他是下班途中發生意外,不幸被烘培店的招牌砸中身亡的。”
“嗯,你說的也對,應該就是這么回事。”微微暗嘆道:“那你看到的女孩子什么樣子?”
“長發,勻稱,漂亮,充滿活力。”
楊珊珊回憶了一下,撿著重點說到:“這個本來我也沒當回事,是剛剛我上班,又看到她了。”
“那又怎么了,巧合了唄。她每天早晚跑步鍛煉身體,上次你是晚上見到了,這次是早晨見到了唄。”
黃微微不停地在做自我安慰,但是…看到那個被自己店招牌砸中的郝帥,
白天如每天那樣去上班,朝氣蓬勃,充滿希望的樣子,轉眼就死了…
真是說不上來的別扭。
“微微,你傻了嗎?你家在北區,我家東區還要再靠東邊呢,誰鍛煉身體斜著穿過M市啊!又不是跑馬拉松?”
說話間楊珊珊已經到了單位,開啟了電腦,在瀏覽器里查詢那條“郝帥意外被招牌砸中身亡”的新聞。
“也對哈,你說的有道理,那你確定是同一個人?也許只是長得像呢,現在女孩子整形的多了,網紅不也都是蛇精臉。”
隨著那條新聞彈出來,楊珊珊拖動著滾動條一路往下拉,拉到新聞里那張插圖。
點擊保存。
放在ps里,拉清晰度,隨著畫面質感的提升,很多模糊的背景變得清晰了些。
放大,放大,再放大…
哈哈!
這個攝影師真的贊了。
×1000px之后,在整個畫面的角落位置,有一團模糊的雅灰色身影。
拍攝這張照片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晦暗了。
女孩子那身雅灰色的健身衣,與周圍的背景幾乎融為一體了。
對,這就是那個穿著健身衣的女孩子,馬尾上的繩結都是同樣的雅粉色的。
案發現場這邊圍攏了一大堆的人,擠擠挨挨黑壓壓。
在正常尺寸下,鍛煉的女孩子因為距離很遠,在照片上看就好像一個灰黑的點。
又有誰會注意照片角落里,極為不起眼的一個像素點呢?
而楊珊珊當時看到,她從落地玻璃櫥窗前面跑過,都沒有朝圍攏的人群瞧上一眼。
這就讓人費解了,死了人這無論如何算是一件大事啊。
正常來說,總歸會停下來看看怎么回事吧,而她沒有。
楊珊珊當時的注意力都在突發事件上,或者在砸死的郝帥、文杰、黃微微身上,也或者在賈楠、黃東恒身上,甚至是圍觀的人群…
哎,現場實在太雜亂了,她也記不清自己當時注意力放在哪里了。
總之,沒關注這個鍛煉身體的女孩子,對那道窈窕的身影只留有個模糊的印象。
而今天在樓下,這個女孩子再次出現時,幾乎在一瞬間,關于這個女孩子那點模糊的印象統統都清晰起來了。
“你稍等,我發給你那個女孩子的照片。”楊珊珊說完,不等黃微微反應呢,就掛了電話。
她快速翻拍下來,微信發給黃微微。
黃微微收到圖片反復端詳著,猶豫著敲下一行字:
“這個女孩子,似乎有點像我在店里看到的那個小姐姐,就是跟郝帥產生沖突的那個…
嗯…又不像。
哎,太遠了不好確認,不過身高,身材,發型都很像。”
楊珊珊發送圖片之后,看到微信里有文杰的信息。
“珊珊,你到公司了嗎?”
楊珊珊盯著信息看了一兩秒,臉又倏地紅了。
她腦海里閃現昨晚文杰迷醉的臉龐和眼眸中的癡迷。
昨晚看到文杰對她的那種癡迷,讓她幾乎是瞬間就淪陷了。
此刻看到文杰的信息,內心里都會悸動不已。
而當看到黃微微回復的信息后,她的臉色變了又變。
從羞赧到驚愕,再到駭然…
她慌忙點開與文杰的對話框,手忙腳亂地編輯著信息:
“文杰,你…你還好嗎?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文杰正在楊珊珊家里拖地,昨晚進屋之后兩個人一路磕磕絆絆,橫沖直撞。
他都沒來得及換拖鞋,客廳,餐廳和臥室的地上都留下了他的腳印。
這…這算菜花大道的罪證嗎?
擦掉,擦掉,統統擦掉!
聽到手機響了起來,他把拖把一撂,往身上抹了抹手,從兜里掏出手機。
看到楊珊珊的問題,他微微怔了一下。
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昨晚,應該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吧。
關于綁架,關于賈楠的復仇,他可都是守口如瓶的啊!
再意亂情迷的時候也沒有信口亂說。
“很好啊!怎么了?”
文杰訝異地盯著手機,等著楊珊珊的信息。
而楊珊珊直接撥通了語音通話。
看到紅衣女子空靈地佇立在漫漫黃沙中,微信頭像不停旋轉著,隨之傳來的是黃微微略顯焦慮的聲音:
“文杰,你還記得那天黃微微店里出事,我去店里陪她。
當時被招牌砸死的人叫郝帥,他上午在路口坐公交去上班,下班就被倒了的招牌砸死了。
我當時在案發現場,看到一個穿著健身裝的女孩子跑步經過那里,而今天早晨我又看到這個女孩子跑步經過我家樓下。
我想說的是最初看到被砸死的郝帥時,我竟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我以為那是你。”
“我?”
楊珊珊說的有點不找邊際,而文杰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