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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以死明志

熊貓書庫    這個大明太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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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一出門,蘇明言就隱隱覺察到人們在看著他。

  不止一個人!

  似乎所有人都在沖著他指指點點的。

  他們在說什么?

  難道…

  盡管屁股早就不痛了,可當感覺到周圍的視線,他卻覺得一陣臉熱。甚至就連屁股也發燙。

  面紅腚熱…

  實在是難堪啊!

  “蘇少爺…”

  和往日一樣,不知不覺間走到勾檻院附近時,立即就有熟悉的龜公招攬,可心不在焉的他,那有什么心情去宿娼。

  “蘇少爺…咦,這蘇少爺怎么走了?”

  龜公瞧著匆匆離開的蘇明言疑惑道。

  “為啥走了?你不知道,咱們這位蘇公子看似好風流,可實際上卻是“分桃之士”,你沒瞧見,當初挨打的時候,他的褲子一脫…”

  身后的話聲,讓蘇明言的心頭不禁涌出一團火來。

  老子,老子…

  “我說呢,過去這蘇公子怎么那么好女裝,穿得比園子里的姐兒還妖艷…”

  看似隨口的一句話,讓蘇明言愣住了。

  整整幾天,蘇明言都沒有出屋,幾天后的清晨,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蘇州,徑直去了無錫。

  次日傍晚,置身于東林書院前,看著東林書院的石碑坊。

  蘇明言不禁長嘆道。

  “今上如此羞辱我等士人,可恨天下士人誰人敢言!萬馬皆喑…這世道,我士人要是不仗義直言,只恐怕國真將不國了!”

  可怎么言?

  蘇明言自問道。

  “明言啊明言,如何敢言,這十幾年,又有幾人敢言?當年閹黨橫行霸道時,我士人風骨如何?今日暴君在位,天下士人因何不敢言?”

  暴君專橫!

  誰人敢言?

  無人敢言!

  過去,大家敢說,無非就是買直邀名而已,是吃準了陛下不會殺人。

  而現在呢?

  陛下真的會殺人啊!

  伴君如伴虎,可要是老虎關在籠子里,有什么可怕的?

  但乾圣皇爺這頭虎…就在你身邊笑看著你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天蘇明言真的醉了,在無錫的勾欄院里,與友人相聚的他喝得是爛醉,當然免不得胡說一氣。

  什么暴君專橫,

  什么萬馬皆喑。

  什么士人風骨。

  什么風骨皆無。

  到最后,又是一句無非死爾!

  總之,在妓女的懷中,正如當年的東林前輩一般,充滿詮釋了那句“嫖妓不忘憂國,憂國不忘宿娼!”

  總之,什么家事國事天下事,說白了也就是在云雨巫山的抵死纏綿中,偶爾談之罷了。

  人醉了,會干糊涂事,興許是醉了,興許是在新羅婢的溫柔鄉里迷失了,蘇明言提筆寫了一篇文章,文章里心盡在士人風骨無存的諷刺,盡是對暴君專橫霸道的咒罵。

  然后,不顧友人的勸阻,蘇明言搖頭晃腦的來到了東林書院,隨后將文章張貼于書院石坊上。

  這種匿名的揭貼,在乾圣年后,已經很少見了。畢竟,現如今有報紙,又何必寫“揭貼”這種大字報之類的東西。

  隨后,搖頭晃腦的他,又走到池塘前的白墻下,想了想,然后徑直取筆在白墻上寫道“風聲雨聲讀書聲,萬士無聲;家事國事天下事,關士屁事…”寫完這幾個字,得意之余,蘇明言就是一陣狂笑。

  “哈哈,關士屁事,關士屁…啊…救命!”

  腳下踩著的青苔一打滑,人就徑直摔進墻邊的池塘,本身就不會水,而且又喝得爛醉的他,甚至都來不急呼救,就沉入了池底…

  次日清晨,人們在東林書院石坊上發現一份揭貼,隨后又有人指著書院前的池塘驚喊道。

  “有人跳湖了!”

  蘇明言死了!

  是跳湖明志而死!

  到底怎么死的?

  沒有人在意。

  但是在許多士人口中,蘇明言是明志而死!

  以揭貼諷刺天下士人無骨!

  再跳湖明志!

  這蘇明言,真不愧是…

  要是蘇明言泉下有知的話,必定會說——我還可以搶救一下!公子我不想死!

  可失足墜湖的他…死了!

  有時候,對于活人來說,死人可以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身為蘇州人的蘇明言跑到無錫的東林書院以死明志!

  這是何等的風骨啊!

  一時間,生者無不是紛紛傳頌著他于妓院中的“憂國憂民”之言。“嫖妓不忘憂國,憂國不忘宿娼!”東林前輩都是如此啊!

  為何于東林書院跳湖尋死?

  萬馬皆喑!

  士人風骨無存!

  朝中奸黨橫行!

  憂心如焚啊!

  所以才會以死明志,警醒世人!

  這可是真義士啊!

  一時間,江南土林,無不是傳頌著蘇明言之名,當然,少不得也說起了他是如何被“奸黨”羞辱…

  數日后的無錫顯得很是熱鬧。

  東林書院中,來自各地的士子在書院中設起了靈堂,那是祭奠蘇明言的靈堂。東林書院周圍非但白幡成片,墻上更是貼滿了揭貼。

  不得不說,士人總歸還是有那么幾根骨頭的。

  這些匿名的揭貼上不僅說道著暴君昏庸無道,甚至還言道著暴君好色,強搶婦人的昏庸行徑。

  至于什么廢除家奴。什么設立內府,盤剝天下。

  什么廣設稅卡,勒索商客。

  什么分派稅吏,征收礦稅。

  總之一句話,敲詐勒索橫征暴斂遠勝神宗。

  至于昏庸好色,更是古之罕見,什么以擄俘虜酋之婦充實宮室,什么以妓女侍寢淫行縱樂,什么強擄民婦入宮…

  總之一句話,就是隋煬帝再世,都不一定能比得上這位爺的昏庸無道。

  隋煬帝是好色,是昏庸不假。

  可人家沒有羞辱士人吧!

  人家沒有把士人的褲子脫下來打屁股吧!

  隋煬帝總沒有把“億兆華夏之民,遠逐異域,以異域之錢糧供皇室享樂”吧,沒有“流宗室于異域,不顧宗室親親之誼”吧。

  總之一句話,這個乾圣皇帝簡直就是集古今中外昏君于一身。到最后,所有的揭貼上都有一句“上雖有大功于天下,可焉有以馬上治天下乎…行仁義,法先圣…上宜退位于太子!”

  為什么會這樣?

  其實,這恰恰就是在一次反撲!

  是士人最后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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