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輪炮擊!
與先前的火箭炮不同,一發發臼炮炮彈拖著有些沉悶的嘯聲從天而將,強大的爆炸沖擊波夾雜著無數的土石碎塊狂暴地沖擊著這片已經被蹂躪過一遍的大地。
泥土和煙塵隨著暴烈的氣流向著四面八方散去,那些擺放在營寨里的大炮,就像根木頭棍似的被氣流輕松的吹走,升到半空中,然后砸落在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火藥氣體和濃烈的煙塵,那些僥幸從炮火中幸存下來的緬人都被嗆得大聲的咳嗽起來。
這些緬人被這種他們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情況給嚇壞了,他們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他們趴在地上顫抖著,咳嗽著,哭喊著,尖叫著,在絕望中祈禱,在佛祖保佑聲中,被一發落下的炮彈砸中,然后灰飛煙滅…
在劇烈的爆炸聲,那些被炸飛到半空的肢體和肢體中流灑出來的鮮血,像下雨一樣落下,血雨和碎肉落在緬人的身上,讓他們再次發出了一陣陣驚慌的尖叫。
與第一輪的火箭炮突襲不同,這輪炮擊明軍用是的六年式輕型臼炮,它的結構類似于后世的迫擊炮,只不過鐵鑄的身管更重,射程更近,不過因為輕便,而深受步兵的喜愛,尤其是在西南,步兵喜歡它甚至遠超過九斤山地榴彈炮。
此時,它的高射速、大威力都得到了充分的顯現。
身處這片炮火之中的緬人,無不是驚恐的望著周圍升騰煙柱,劇烈的爆炸聲就像是雷神的轟鳴似的沖擊著他們脆弱的心靈,嗆人的火藥味嗆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猛烈的沖擊波帶著致命的破片在空中飛舞著,撕開他們的皮膚、血肉以及骨頭。
這里已經完全成了一片地獄!
一些被這一切給嚇得崩潰的了緬人,甚至驚恐的抱著頭那里到亂竄,他們大聲的尖叫著,但是很快,他們就倒下了…
而更為致命的卻是大象!
那些在爆炸中被驚嚇到的大象,就像是發了瘋似的,他們掙脫了繩索,在營寨中橫沖直撞,踩踏著那些趴在地上躲避炮擊的緬兵,輕易的將他們踩成肉泥,周圍的緬兵紛紛翻滾著躲避著大象的踩踏,同時祈禱著大象去死。
似乎他們的祈禱得到了應驗,那些發了瘋的大象就死去了——他們的軀體擋住了太多的彈片,有一些倒霉的大象甚至被炮彈直接擊中,龐大的軀體瞬間就被炸成了一堆碎肉。
有如滾雷般的爆炸聲足足持續了三分鐘。
三分鐘以后,明軍終于停止了炮擊。
但是那些緬人真的被嚇壞了,他們的耳朵里爆炸還在不斷的回響著,他們的心里炮擊還在繼續,地面也還在不斷的顫抖搖晃。
而在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在血泊中掙扎著,肢離破碎的傷者,慘叫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紅色的大地,這會更紅了。
“快,快逃啊…”
加陵回過魂來,直接向著被炸毀的木墻外逃去,類似的人有很多,不知多少緬人在這幾分鐘的炮擊中被炸沒了魂,被炸喪了膽氣。
畢竟,他們本質上,只是一群自帶刀槍的農奴而已。
“逃吧!”
數以千計緬人選擇了后逃,但是,他們逃潰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在他們面前,不知從那里來的明軍,已經部署好了陣地——一隊隊手持火槍的明軍,正虎視眈眈的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放!”
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列隊而立的明軍立即扣動了扳機,在密集的槍聲中,灼熱的鉛彈呼嘯著飛向了緬兵。子彈撕碎了他們的血肉,擊碎他們的骨頭。
慘叫聲此起彼伏。
在軍官的指揮下,明軍不斷的交替射擊,后裝線膛槍的射優勢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的顯現。
打出一槍后,蹲在地上的趙六并沒有理會頭頂上傳來的槍聲,他徑直掀開槍尾的活門,將一發紙殼彈裝入彈膛,關閉活門后,迅速塞上火帽。
“距離400!”
在長官的命令中,趙六調整著表尺,瞄準前方的緬兵,扣動了扳機。
槍托撞擊著肩膀,槍口煙霧彌漫…
這就是打仗嗎?
趙六不知道,出身于軍戶的他,祖上隨沐英遠征云南,隨后就一直在云南屯田,盡管日子過得越來越破落,可倒也勉強能維生,作為軍戶…是要打仗的,還好,歷代國公都喜歡征土兵打仗,再后來,就是募兵。
軍戶…種田就行了。
可是后來,他眼紅啊!
八年前,沙定洲叛亂時,官軍平定后,在王弄土司改土歸流,重設衛所,參與平亂的官兵,不但都分到了至少百畝以上的田地,甚至還分到奴婢。那時,誰不眼紅?
可眼紅也沒辦法,乾圣朝早就廢除了舊軍籍,他們早就是民戶了。也正因如此,在國公爺招募新兵時,趙六才急匆匆投軍,為啥啊?
不還是為了重歸軍籍,為了那一百畝的世襲的免稅軍田嗎?
軍戶免役,軍田免稅賦。
這樣的好事到那找去!
心念著當兵的好處,趙六迅速的裝填著子彈,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從六百米到一百米,盡管緬兵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沖過來,但是在這樣的槍林彈雨中,他們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在明軍的橫隊前方,散落著數以千計的尸體。
在得知退路被阻斷之后,莽達喇整個人都傻眼了,和其它人一樣,他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狀,盡管他住在密松城內,可城風也落下了不少炮彈,最近的一發炮彈,甚至直接在距離他十幾丈遠的地方爆炸了。
驚魂未定的他倒也沒有被嚇倒,而是命令將軍們整隊備戰,阻擋明軍過河,也就是在這時,明軍的炮擊又開始了,盡管效果遠比不上前兩輪,可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幾乎所有的將軍都只剩下一個建議——撤退!
“大王,這仗根本就沒辦法打啊,他們只用大炮就炸死了咱們幾萬人,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過江,就這么隔著江炸,也能把咱們全都送到西天去。”
“是啊,趁著明軍還沒有過江,拼盡全力沖過去,只要沖過去,咱們大緬就還有機會,那怕他們明軍能追阿瓦,還能追到沙廉嗎?”
“大王,只要特上幾個月雨季就來了,到時候,都不用咱們打,佛祖就把他們收拾了…”
雨季!
在戰爭中雨季才是真正的惡夢。
不是因為雨,而是因為疾病。還好,緬甸足夠大,即便是讓明軍占領了阿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到雨季到來之后,漫延的疾病會讓他們主動撤軍的,當年暹羅人浩浩蕩蕩十幾萬大軍包圍阿瓦城的時候,到最后活著回去的有多少?
就在莽達喇猶豫不決的時候,只聽國相說道。
“大王,明軍是追不到沙廉,可是他們的艦隊能打到沙廉!也許,他們的艦隊已經出現顧沙廉…”
國相的提醒,讓莽達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而沒有一絲血色!
直到這時,他們才想起來,現在的大明和過去不一樣,過去大明只能從云南往南打,而現在…在南天門,在馬六甲,在科倫坡,那些地方可都是明國人的地盤啊!
明國的艦隊,連葡萄牙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撤也不是,打也不是,總不能在這等死吧!”
莽達喇大聲說道。
“先撤下去,至于其它等撤下去了再說!”
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夠被明軍抓住。至于其他等以后再說。
“可是大王,咱們的退路上有明軍!”
“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