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弟的身份被委派出使大明的莽白,就是歷史上制造咒水之難的那位。不過現在他還是王弟。而且也不會再有一個明朝皇帝流落緬甸了。
不過,明朝皇帝倒是已經把兵派到緬甸了!
就在莽白離開阿瓦王城的時候,大明的信使就已經在南蠻地的山林里策馬奔騰了,他們給各土司帶去了征南將軍的令信——令其召集土兵,聽從調令。
沙廉曾是四十年前緬甸從葡萄牙人手中奪回的地盤,靠近后世的仰光。當莽白在這里登上大明的商船時,他已經得到征南將軍信件的抄件了,他看得是心驚肉跳啊!
不是信件用詞有多嚴格,而是飄飄的幾句話——讓土司派土兵聽調,干啥?
討伐緬甸軍民宣慰司。
因其不臣!
就這么幾句話,就讓莽白感覺到害怕了!
沒有了那些土司派出的土兵,單靠緬甸人自己,壓根就擋不住明軍的進攻。
現在那些土司非但不會再幫緬甸,而且那些早不甘心受緬甸統治的土司必定會歡蹦亂跳的派出土兵,四下襲擊緬甸,趁機向大明表忠心——給大明當狗總比給緬甸當狗更幸福吧?
到時候,征南將軍都不用親自進攻,緬甸也得元氣大傷不可。
所以莽白立即和明商商量,高價雇傭了一艘明商的快船,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使團和禮物向大明進發了,為什么不用緬甸自己的船,傳統的緬甸船只不夠結實不說,也不適合遠航啊。
為什么不走云南,然后一路向北進貢?
莽白害怕啊!害怕半道上被征南將軍給害了!
這位歷史上對永歷君臣極其兇殘的緬甸王子,這會心里只剩下一個情緒,那就是恐懼了。
船是縱帆快船,盡管比不上飛剪船,可航速倒也不慢,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抵達了南天門。
不過在南天門,他卻被攔下了——大明海,不是他想進就進的,即便是外藩使臣也需要得到許可。
也正是在南天門,他終于見到大明——一個與云南截然不同的大明。
此時的南天門,已經擁有十數萬漢民以及數十萬土人奴隸,到處都洋溢著盛世的氣息,當然這些移民也都是尚武好戰——畢竟,在海外他們有時候要用刀把子來耕地。
莽白還發現,不要說沐公爺的軍隊,就是這里的大明官軍對緬甸都是極有威脅的,而且他們只需要三天就能抵達沙廉,只要他們愿意,隨時可以從那里一路逆流北上,然后攻下阿瓦城…
這簡單比征南將軍南下,還要容易啊!
就在莽白焦急不安的等待著進入大明的許可時,南天門總督府派來了一個官員,官員倒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當過翰林的陳名夏。
現在陳名夏在總督府里任通事,為什么讓他當這個官?
是因為他陳名夏當過翰林啊,南天門這地方那天沒有蠻夷過來,什么使臣之類的偶爾也會有人過來,一般人當通事官,又怎么能讓蠻夷感受到大明教化?當過翰林的陳名夏自然也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不會說蕃話?
沒有關系,府里有有不少精通各國語言的通譯,那些蠻夷自己也帶有通譯,
直接對他說道。
“緬甸軍民宣慰司實為大明內藩土司,不能按外藩之禮入朝,出示大明授予印符驗印后,既可直接入境進貢,貢使可帶有信件。”
“有,有,有…”
莽白連忙說道。
還好,還好,當年大明賜的緬甸軍民宣慰司的大印還沒丟。出訪前王兄專門讓漢語通譯寫了一封信,蓋上了那個大印。
“嗯?這是…世宗皇帝賜的?有新的嗎?”
新的?
怎么可能有,在莽應龍大帝繼位后,那里還在明朝的賜印,自己都稱王了!印當然是自己的。
“這,這個不能用?”
“按律,沒有新印,一率不得入境。”,
莽白頓時有點懵逼,這可怎么辦?
“那怎么才能得到新印?”
莽白又問,
“我得問誰要?”
有通事跟著把他的話翻譯成漢語。
通事官員聽了哈哈大笑道:
“自然應該是云南通政使司!”
聞言,莽白傻眼了。
到云南去討印?他要是到云南,非得讓征南將軍給砍了祭旗不可!
還要印呢。
看到莽白傻了眼,陳名夏說道。
“貢使請回吧。”
“回?回那?”
莽白急聲說道:
“我們想到南京給天子進貢啊,你們不能擋著我們啊?”
“這進貢又是豈是你想貢就貢的,請回吧!”
陳名夏一揮手,沉聲道。
“既然爾等不是商隊,給你們三天的時間離開南天門!”
“你們,你們怎么能不準我們入朝進貢呢?”
莽白聽完通事的翻譯,臉色都青了。
“這是天朝法度!”
陳名夏沉著聲道。
“天下這么快想給大明當狗的海了去了,這大明的狗又豈是你說當就當的!”
能做大明的狗是最大的榮幸啊!
這話可早就傳遍天下了,說者以此為榮,大明也也是習以為常。
大明的狗,那可真不是說當就當的。
能當上那肯定是榮幸!
陳名夏哼了一聲:
“當真是化外蠻夷,真以為大明的狗是說當就當得了,來人,護送他們離開,二十四小時內不離開南天門,以海盜論處!”
“你,你…”
氣急攻心的莽白怒聲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
見王子動了怒,周圍的緬人紛紛抽出短刀,怒視著這個明朝官員。擱他們的眼里可沒有大明天朝,只有緬王。
“你們想干什么?”
見狀陳名夏倒也沒有絲毫懼色,而是沉聲喝問道,
“難道你們還敢謀反不成!”
陳名夏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不敢不敢......”
莽白還真不敢,那怕是在另一個世界里,他背信棄義的發起“咒水之難”,但眼下,在大明的地盤上,他就是再惱火,也不敢對大明的官員動手。
“還不快把刀收起來!”
莽白倒也是能屈能伸,連忙請罪道。
“請大人恕罪!”
“哼哼,爾等蠻夷不知教化,居然敢向大明天官揮刀相向,要是不加以嚴懲,大明天威何在!”
從通事的口中知道這位大明官員話里的意思后,莽白的心思一沉,急忙長鞠道。
“求大人恕罪,我等都是來自化外之地,不知教化,求大人恕罪。”
“恕罪?要是就這么恕了罪,我大明天威何在?”
通事官員盯著莽白說道。
“按我大明律令,敢向官員揮兵相向者,以謀逆論,爾等雖不知教化,可行同謀逆,不加以嚴懲,如何教化蠻夷?”
厲聲厲色的訓斥,讓莽白的心里是那個惱火啊,可偏偏還不敢表露。
這可是頭肥羊啊!
既然是個肥羊。那就不能放過他。一定要敲骨吸髓,絕對不能手軟了。
其實吧。陳名夏倒也不是一個什么貪官。畢竟他現在所任的職務關系到大明的臉面。這樣的位置要是由貪官掌握,那還得了。
哪怕他就是一個區區小吏,那也不能貪。
可奈何?這一次他可是奉令來貪污。
為啥,因為眼前這小子送上門兒了呀。
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從南天門過去。現在所做的這一切,不過就是為了敲詐他一通而已。
不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而是為了刁難,為了…為了把他身上的銀子都掏出來。
畢竟人家大老遠的來這一趟總不能讓他滿載而來,原樣而歸吧。
得,那就敲詐一下吧。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莽白一邊求著揉,一邊摸出了一疊大明的銀票,不露聲色的遞了過去。
“你這人啊,就是不識教化。”
接了銀票,陳名夏笑道:
“來這一趟也不容易。既然都來到了,說說為啥要去天朝啊。”
他為什么這么說?
就是為了繼續敲詐呀。
不給對方以希望,又怎么可能敲骨吸髓,把他榨個干凈呢?
得,還得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