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斤人參換一柄斧頭,上百張皮毛換取一柄長刀,甚至就連一把有鐵釘打制的匕首,也能換上幾斤人參。
如此劃算的買賣,著實驚呆了眾人。
甚至就連同李一德在得知這個消息后,也是愣了好一會,良久才說道。
“紅番之中亦有赤誠之輩,理應善待之。”
所謂的理應善待,其實就是繼續貿易,船隊里并不缺少鐵器,在遠航前,他們就把壓艙石換成了鐵錠,正好用來打制鐵器。
從私下里試探性的交易之后,又變成了官方主導的交易,雙方的第一次會面非常融洽,用十幾柄鐵刀換取了大量的皮毛、人參之后,土著們吃飽之后,主動的為這些外來人表演起了他們的舞蹈。
在篝火旁邊,雙方吃著烤肉歡喜的交談著,那怕是彼此都不明白對方說什么,而當土人品嘗到明人帶來的烈酒時,白酒盡管灼烈,但是那種醉生夢死的感覺,卻在瞬間折服了這些土人。
當晚,眾人都睡得都很好,根本就不需要提防著土人暗算——他們都醉倒了。
一夜平靜。
翌日清晨,土人的首領領著灰狼主動來找李暮,指著他們腰間的酒壺,用生硬的漢話說。
“酒、酒…”
“你想要酒?”
李暮倒不覺得土著太貪心了。畢竟,昨天占了他們太多的便宜。于是乎,在分別前,李暮他們把身上的剩下的酒都給他們。土人們自然高興非常。
幾天后,這些土人甚至主動出現在豫章城外,他們遠遠的放下了幾捆皮毛,這一次他們過來,不是為了鐵器。而是為了烈酒。他們的要求,自然得到了滿足,而這也讓的李一德看到了機會——用烈酒換取人參。
“相比鐵器,土人似乎對酒更偏愛烈酒。”
李一德若有所思的說道。
印第安人確實更喜歡酒,因為從來沒有發展出成規模的農業,所以北美的印第安人從來沒有點出釀酒這個科技樹,歷史上,面對歐洲人的火槍、盔甲,被殺得落花流水的他們,很快就被歐洲人帶來的另一種東西給征服了。
就是烈酒,許多印第安人之所以選擇歐洲殖民者作為朋友,就是為了獲得烈酒,為了獲得烈酒,印第安人不但與殖民者合作,而且還大量捕獵皮毛,以換取金錢購買烈酒,他們總會喝的爛醉如泥。然而盡管烈酒危害著印第安人的靈魂和身體,但是他們對烈酒的癡迷從來不曾改變過。
“兩樣他們都愛,鐵器咱們有很多,可是酒卻沒多少。”
王平峰回答道。
作為小侯爺的副手,他已經將留在豫章城,也正因如此,他才主張應該與某些部落修好,拉一批、打一批,這才是在此地扎根的根本。
船上的烈酒用途很多,除了飲用之外,還會用于傷口消毒。
“想要酒還不簡單,那咱們就自己釀酒吧!”
“可,咱們沒多糧食啊!”
李一德頓時氣結,船上確實沒有多少糧食,罐頭卻有很多。
半個月后,小侯爺的難題隨著“尼古拉號”帆船的駛還,得到了解決,前往新西班牙的阿卡普爾科進行貿易的許安林,不僅帶回了大量的金銀,而且還帶來了整整個一船玉米,還有十幾噸小麥。玉米也可以釀酒。
當然,對于李一德而言,他更關心的是從許安林那里了解阿卡普爾科的情況,尤其是商品的銷售情況,或許人參的發現讓豫章城有了可以運回國的商品,但是大明商品的運銷卻直接關系到豫章城的未來。
“那些西班牙人沒有懷疑你的商品來源?”
“回小侯爺話,西班牙人說是壟斷了新西班牙的貿易,可是實際上,各個港口都有其它國家的船只,只不過是多少的問題,我們到了阿卡普爾科的時候,因為馬尼拉的大帆船還沒過來,咱們的貨還沒出港口,就被當地的幾家富商給包銷了。對于他們來說,只要有東西賣就行,至于貨從那里來的,他們根本就不關心,”
資本家的眼里從來都只有利潤,什么法律,甚至于國家,在他們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頂多也就是要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當個大旗搖一搖罷了。
“小侯爺,您不知道,咱們大明的棉布,一匹上好的松江花布,阿卡普爾科至能賺上十倍的利潤,即便是普通的白布,也能賣上十個比索,在馬薩特蘭,價格更高,要是運到波哥大、秘魯價格至少還要再增加兩三成。那些西班牙人心黑著呢,恨不得把東西都加個二十倍再賣出去。”
其實,許安林并不知道,西班牙人之所以會加個十幾倍的價格,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個時代的太平洋航線太過漫長,而且充滿著未知的風險,沒有幾倍、十幾倍的利潤,根本就無法保證大帆船航線的運行,維持高額壟斷利潤,是這條航線持續至今的根本原因。
許安林又說道。
“小侯爺,我尋思著,下次能不能去波哥大或者秘魯看看,他們那里的人口更多,咱們的東西在那里銷路更好。”
“嗯,沒問題,關鍵是要拓展銷路,這次咱們帶得貨不少,少掙點也關系,最重要的是打開銷路,只要銷路打開了,將來就不愁銀子。”
利潤或許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什么?
是市場!
小侯爺的話,讓許安林想了想,然后說道。
“我算過,咱們帶得貨,去掉自用的,像“圣尼古拉號”那樣的船,至少要往返三十趟才能買完,咱們是不是可以把西班牙商人引到豫章城,這樣的話,咱們或許少賺一些,但是貨賣的更快…”
盡管許安林的建議很有道理,但是李一德還是不加思索的拒絕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的人太少,豫章城剛建城,咱們在這里立足未穩,再等等吧,等明年再運來一批移民時再說吧!”
立足未穩的時候,還是先韜光養晦吧!
兩個月之后,按照大明的皇歷來算,已經是大明的臘月天了。
豫章城的溫度確實下降了一些,甚至北方的深山里已經下起了雪,但是讓所有人驚訝的是,溫度居然略微下降了幾度,這地方顯然和大明明顯不同。
李一德自然將這一“異狀”記錄的在航海日志中,其實,這并不是什么“異狀”,畢竟,在《地理志》中,就有地中海氣候的描述,可身處其中難免感覺有些驚訝。
也正因如此,豫章城的人們在度過乾圣九年的新年時,總感覺少了點什么,即沒有北方的寒冷,也沒有南洋的炎熱。
這天氣簡直…再舒服不過了!
他們在這樣怡人的天氣中迎來的乾圣九年的新年,唯一讓他們感覺到可惜的就是沒有豬肉,按漢人過新年的傳統,是要吃大肉的,可在這里,這卻變成了一種奢望。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豫章城的第一代移民不但探索了周圍數百里范圍,甚至還乘船沿著海岸向北航行了千里,期間遭遇了十幾個土人部落,有的土人比較友好,他們就與其達成協議,用烈酒以及鐵器、棉布、瓷器,換取人參、毛此,碰到比較兇悍,試圖襲擊移民的,那就再簡單不過,直接滅其部落,掠其女子。
等到了乾圣九年時,豫章城的人口已經突破了四千人,非但所有愿意定居于此的水手都有了土人侍婢,甚至就連大多數的流放犯也都有了家室。
元宵節將過,李一德終于率領船隊離開了豫章城。
在他離開時,八艘船上裝滿了毛皮,以及十數萬斤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