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參最早出產在中國。甚至于明末的女真的崛起也和人參貿易有著直接聯系,在歷史上,女真人正是靠著人參貿易,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努爾哈赤的都城賀圖阿拉制造弓箭、鐵器和盔甲,所用資金是用毛皮、寶石、人參等從中原和朝鮮換來的。
到滿清建立后,為了保證自家的特產為旗人獨占,特地下旨制定了“參票制度”,只有八旗可以領參票采參可以,但凡私自偷采的,輕則充軍重則問刑。
然而,人參的價值之高,依然刺激著無數人鋌而走險,前赴后繼地奔往東北的山林。到后來,野山參在整個遠東地區甚至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
也就是在這時候,1717年法國耶穌會傳教士在加拿大發現了人參,次年成箱的西洋參跟著其他貨物一起,從加拿大運往到中國,從此除了“長白參”、“高麗參”又多了一個“西洋參”。而老中醫們認為,產自外國的人參性涼,而不像中國人參性溫,因此甚至比長白參更加有療效,可以治療更多的病。
于是西洋參開始在中國大行其市。無數北美暴發戶都是借助著西洋參,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成為了最早的巨富階級。
而現在,盡管滿清被趕得東奔西逃,但是大明百姓對人參的喜愛仍然不改初衷,人參的價格也是屢破新高。從東北到濱海到處都可以看到采參人的身影。可無論如何,李一德都沒有想到,會在新大陸發現人參。
其實,北美大陸幾乎遍布人參,在長達一個半世紀里,北美都是上百噸的向中國出口著人參。
而對苦于沒有合適的商品運回本土回報股東的李一德來說,發現人參簡直就是老天保佑的大好事!
幾天后,李一德等人來了陳昆發現人參的地方,看著高山密林中的那一片參地——這里的人參經過幾十萬年的自然繁衍,早就在肥沃的北美森林腐植土地中就形成了一片片的天然參地。
看著這片參地,即便是李一德也看傻了眼,他從沒想到,人參可以長這么大一片。
“小侯爺,你看,這片參地差不多了三分地大小,往南半里地,還有一片一分左右的參地,再往東…”
陳昆手指著周圍的山林,激動的介紹道。
“小侯爺,這些里的人參那是一個多啊,那里是參,分明就是的草,遍地都是的草啊…”
因為過于激動的關系,陳昆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其它人大抵也都是如此,這那里草啊…分明就是長在地里的銀子,要知道,在大明,那可是一兩人參一兩銀啊!
發達了!
“快,快,把這些人參都挖了…不,”
搖搖頭,李一德說道。
“陳昆,你懂人參,只挖老參,要留些種參,不能干絕戶買賣。”
在東北,挖人參也是憑票采挖,為了避免人參在長白山滅絕,所以禁止采挖、收購小人參,在這里當然也應該如此。
隨后,非但陳昆他們挖起了人參,就連同李一德這個堂堂的小侯爺也加入到挖參的行列。
看著挖出來的人參,李一德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次遠航回本了!
在接下來的兩個月里,除了狩獵之外,挖掘人參就成了流放犯們最重要的工作。
“我到河邊取點水!”
丟了一句話,李暮就走到了河邊,就在他取水的時候,感覺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的他連忙抬頭東張西望著。
有人!
只見在河對岸,一個身材高大的土人在河邊樹林間上站著。那人腳邊放著一枝長矛,長頭發用皮繩扎著,古銅色的臉上涂著紅色,下眼皮涂著黑色,額頭涂著白色。
是個當地土人!
腰帶上圍著皮毛,渾身赤裸。
他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好奇的打量著李暮。
“是紅番!”
那邊正在烤肉的弟兄也發現了這個土人,就在他們拿起火槍時,李暮大喊道。
“不要開槍!”
至少有那么一瞬間,李暮也想拿槍射擊,但是他看到土人展開的雙手時,隱約的猜到對方或許沒有敵意。
隔著河,李暮大聲用土人的語言喊道:
“你是…什么人,沒有惡意…我們。”
你有惡意就殺你全家!
那人也上前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他先拍著自己的胸膛。
“我、灰狼、灰狼…”
“秀才,他說什么?”
“好像是說灰狼,我也聽不太懂…”
然后灰狼又取出一支人參說道。
“找這個,你們…”
灰狼所在“霧部落”一直生活在大山里,很少與外界聯系,綿延數千里的洛基山脈阻擋了人類間的交流,生活在這里的許多部落,甚至從沒有過聯系。灰狼所在的部落主要以狩獵和采集野果為生,他們仍然停留在石器時代,數千年來,一直如此。
幾天前,灰狼發現了這些外來人后,他并沒有驚擾這些人,而是選擇跟蹤他們。接下來的一切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驚喜之旅,外來人身上穿著從未見過的皮子,他們的斧頭能輕易的砍斷手臂粗的樹枝,一抬手就引來了雷電…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一直跟蹤著這些外來人,讓他更為好奇的是,那些外來人似乎對皮毛和草藥有著濃厚的興趣,經過一番思索后,他才決定站出來,和這些外來人換東西。
“有它你。”
土人的語言排序不同漢語,盡管部落之間的語言有他們各自的不同之處,但仍然可以進行簡單的溝通,按小侯爺的說法,土人的語言可能是各有各的方言。
“有我,換它…”
灰狼指著外來人腰間的斧頭又指了指手里的人參和腰間的皮毛,比劃道,
“交換,我們…”
盡管土人嘰里呱啦的說的話,其它人聽不明白,但他們還是聽出了大概。
“秀才,他說的是什么?是不是不拿人參和咱們換東西?”
“對!如果沒錯的話,他應該是想拿人參和毛皮和咱們換斧頭。”
“那咱們要換嗎?”
“這可是紅番。”
“紅番怎么樣了?咱在湖廣老家時,不也和山苗換東西。”
“換,可得看怎么換,而且,這個紅番和之前的紅番似乎也不太一樣。”
想了想,李暮說道。
“梁子,你拿幾個空筐過來,”
空筐擺在河邊的石頭上,然后李幕一邊說一邊比劃道。
“這個一筐,換一個斧頭。”
往筐里丟了一根人參,然后在旁邊放一把斧頭,反復比劃了幾遍。灰狼點頭說道。
“好。”
就是山里的草藥而已。
“這個,三筐換一個。”
草藥、皮毛對于灰狼來說,都是大山里最常見的東西,沒有什么稀罕的,但是他卻渴望得到那個能輕易砍斷手臂粗樹枝的斧頭。他相信當他把那個斧頭帶回部落的時候,整個部落里都會為之驚嘆。
見對方同意了自己的要求,灰狼高興笑了起來,然后他手指著東北邊不停比劃著。然后又拿著人參和毛皮,指了指東北方。
“他好像說,他住在那邊的大山里,他讓我們等兩天,兩天后,他會帶來著東西過來交換。”
“秀才,他真的愿意拿一筐人參換一把斧頭?”
梁子有些不大敢相信,
“那一筐人生可是有小百十斤啊。”
就是白癡也不會這么換啊!
李暮笑道:
“管他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咱們等上兩天又有何妨?”
其實在心里頭,他相信這些土人肯定愿意和他交換。這里的土人們從來沒有接觸過鐵器,就是家里的那個土人女子,第一次碰到菜刀的時候,驚訝的同時,那也是歡喜得說不出話了。
或許對于這些土人來說,鐵器就像是無價之寶一樣。但是人參,毛皮,不過都是大山里遍地都是的東西而已,他們當然愿意拿那些遍地都是的東西來交換眼中的寶貝。
有時候一些東西之所以珍貴,正是因為沒有。只要把這筆生意談成了,等他回到豫章的時候,必定會受到小侯爺的獎賞,指不定到時候也就成了自由人,那時候…這里可是遍地是金的地方啊。成了自由人,發財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兩天后,灰狼帶來了十幾個部落里的男人,他們抬來了大量的皮毛、人參。
盡管李暮會說一些土語,但會的也不多,雙方嘰里呱啦說道著又是各種比劃。
總算是達成了共識。
雙方的第一次會面非常融洽,盡管土人們只得到了幾柄斧頭,幾柄長刀,但他們仍然顯得極為興奮。畢竟,對于處于石器時代的他們來說,這些武器無疑就是神賜的神兵利器,而對興高彩烈的土人,自許讀過圣賢書的李暮不由一陣面紅耳赤,主動的拿出一件衣裳送給了灰狼,那衣裳還是舊的。而歡喜非常的灰狼直接把身上披著的熊皮送給他,有時候這土人也是非常厚道的,厚道的簡直超出人們的想象。
周圍的人看著這一目無不是羨慕嫉妒啊。那一張熊皮老值錢了。
下次咱也多帶兩件破衣裳過來。不,咱們堂堂天朝上國的人,哪能這么做生意,要帶也帶新衣裳,對,用新衣裳和他們換熊皮。
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