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祖制?
什么是大明的祖制,這么多年大明的祖制被歷代皇帝敗壞了太多,從藩王領兵拱衛中樞到把藩王圈禁于王府里,禁止其結交官員,尤其是武將。再到土木堡之變于謙當年奪權之后,五軍都督府被架空,得看兵部臉色過日子,武官再牛逼也得依附于文官。
你說他們奪權的時候,有沒有說過祖制不可為?
肯定沒有說過,對于他們來說,祖制有利的時候,就是不了違。不利的時候,就是默守陳規要改!反正一句話,嘴在他們身上,放不放屁全是他說的算。
大明的祖制好不好。朱國強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恢復祖制”是他手中的一面旗。
崇禎再大,大不是高皇帝,正統再正,正不過高皇帝。
既然高皇帝是正統,那咱現在就把高皇帝拉出來,讓高皇帝給自己背書。
“如果任由他們以正統之名相逼,那么世子爺的政治威信會蕩然無存,將來,即便是世子爺以兵權相逼,奪了皇位,那么于外界看來,也是得位不正!世子爺功高蓋世,這樣的名聲,你能甘心?”
“利用高皇帝,是我們手中能把握的最重要的籌碼,只有把高皇帝這面旗打出來,世子爺才能堂堂正正的得到正統之名,有了這個名義,才能讓天下人不覺得世子爺是逆臣…”
“世子爺是遠藩,即使是皇帝死了,還有太子,還有福王系,還有其它的近藩,怎么輪都輪不到世子爺。可是…正統!世子爺大可以把高皇帝拿出來,是要恢復大明的祖制,這個祖制不僅僅是藩王領兵,還有其它各種各樣的被毀壞的…從太祖高皇帝那里算得話,就沒有世宗系親藩,只有一個,就是高皇帝血脈,世子爺恢復高皇帝祖制,又是高皇帝血脈,自然當仁不讓,理應繼承大統!正統!恢復高皇帝祖制,才是最大的正統!”
“或許會令藩王領兵,然而我們沒有選擇了,兩害相權取其輕!”
“名義,看似不怎么重要,可是實際上,名義比什么都重要,有了這個名義,就沒有任何人能再質疑世子爺!世子不是繼承,不是篡位,而再造,是恢復,高皇帝恢復中華,再造華夏,而世子則是恢復大明,再造家國,如此誰人敢質疑所謂的正統?”
他們的分析,不能說沒有道理。
況且朱國強也知道,他絕對無法忍受別人對自己“正統”的質疑,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像朱棣一樣,用一生的時間去爭一個“正統”,更不可能容忍這一切的發生。
對他來說,結果無非有兩個,要么殺人,用刀子把質疑的聲音壓下去,但他并不想這么做,至少不打算為了一個“名義”去殺人。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創造出一個“大義”,一個“正統”,為什么朱元璋得國最正?
他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而自己呢?
作為太祖皇帝的子孫,那怕就是冒牌的,只要抓住一個大義,就必定可以創造出一個正統來,只要有了這個正統,那怕只是名義,仍然是正統,不容質疑的正統。
不過,在去南京之前,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比如二十萬左家軍以及二十萬流寇降軍的操練整編以及地方的掌握。
當年李自成為什么會丟掉天下,說白了,就沒有經營好地盤,沒有鞏固地方,朱國強絕不會犯下類似的錯誤。
所以這邊剛一打下武昌,就立即派人通傳湖廣各地——官員仍任原職,要求他們安撫境內流民百姓,清剿地方的殘兵流寇。
這倒是讓地方官員無不是長松了口氣。似乎這個世子爺倒也是挺好相處。
自從左良玉被斬殺于軍中的消息傳出之后,就有湖廣的一些官員主動向他示好,有人主動歸附,這自然是好事,朱國強絕不會與所有的官員為敵,只要他們遵紀守法,認真辦差,他們的前途還是一片光明的!
顧忌著這位世子爺“嫉惡如仇”的脾氣,官員們倒也是盡心辦差,紛紛出臺政策安撫流民。一時間,被流寇兵禍禍害了數年的湖廣,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崇禎十七年年節剛過,隨著流寇的平定,原本蕭瑟江河上又一次出現各地船只的身影,而飽受戰火催殘的武昌,也終于顯出了幾分生機。
這天武昌城下,駛來了一艘小船,待船進武昌時,船上商人打扮的老人,忍不住感嘆道。
“不曾想,不過區區月余功夫,便能重見此盛世之景啊!”
他手指著武昌城下的水驛碼頭,滿心歡喜的對身邊的王士寬說道,
“你看這里的船真多啊,都已經快趕上過去了。”
跟在老爺的身邊,王士寬站在船頭,抬眼一望,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船只停靠于碼頭附近,他笑著說道。
“是啊,這流寇被平定了,大家也敢出來做生意了!”
“托大將軍的福哇,這天下底總算是太平了。”
船主捋著胡須,頗為感嘆的說道。
“要是去年大將軍上書時,朝廷就讓大將軍過來,那張天殺的又怎么能一路殺到長沙,殺了那么多人啊!”
船主的話,讓老爺模樣的頗以為然的點點頭,他心里是那個堵啊!要是大將軍能早過來幾個月,他又何至于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相當初,他可是堂堂湖廣巡撫,雖然武昌丟了,可駐在袁州也算是一方封疆大使,可現在倒好,只能隱性埋名,偷偷潛返老家。
自從離袁州之后,這幾個月顛沛流離的日子,過得是那個苦啊!
可真正讓他擔心的是什么?
是性命啊!
按大明律臨陣脫逃者當斬!
自己可不就是臨陣脫逃?萬一要是被發現的話,心下尋思著,他便對船家吩咐道。
“船家,就不在武昌過夜了,直接入漢江吧。”
“東家,這天色已經黑了,今個還是在武昌先歇上一夜吧!”
船主的話,讓他的臉色微微一變,身旁的侍衛見狀,便輕聲說道。
“老爺,只管放寬心,過了武昌后,船就可以到漢江,然后一路逆流而上,就能回陜西老家了,一夜誤不了事。”
作為老爺的貼身衛士,王士寬當然知道老爺在想什么,于是便出言寬慰道,就在他話聲落下時,突然間,有官兵跳到船上。
“你們是從什么地方過來的?”
領頭的隊長一邊問,一邊打量著眼前這人,這人瞧著可不像商人。
“回軍爺的話,我們老爺是河南商人,去年因為流寇作亂,被堵在了長沙,聽說大將軍平定了流寇,便雇船返鄉回家,這可都是托大將軍的福啊!”
王士寬彎著腰身答道。
“沒問你話,問他哪!”
領頭的官軍打量著面前這人問道。
“你是河南人?”
“是,是,在下是河南淅川人。”
“淅川人…那這兩個字怎么讀。”
看著官軍拿出來的紙片,看著紙上的“圈圈”兩字,他隨口說道。
“曲曲…”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那人立即抽刀架到王聚奎的脖子上,
“來啊,把他拿下了!”
瞬間王聚奎嚇得汗流浹背,口干舌燥。船上的人都愣了。
“官,官爺這是何意?”
“曲曲,好你個曲曲,只有陜西人才這么讀?商人,我看你是西賊才是!”
聞言面若死灰的王聚奎欲哭無淚道。
“悠悠蒼天,何薄于我!”
隨后便說道。
“罷了,罷了,我是原湖北巡撫王聚奎,還請將軍代為稟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