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追擊!
步追騎?
不可能!
所以,朱國強選擇了水路!
既然多爾袞是沿運河南下,那走水路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從大清河入運河,然后就可以一路南下。人馬坐在船上,非但可以節省體力,而且速度也快過陸上行軍,可以日夜兼程行軍。
運河的流水在默無聲響地奔流著,在夜色中流淌著的河水濃稠如墨。百艘漕船組成船隊,在黑暗中向南行駛著。凌厲夜風中,船隊里發出“嗵、嗵、嗵”,的響聲,驚起河邊蘆葦蕩的水鳥,夜空中驚起的鳥鳴匯成一片…
突地,一道光柱從頭船掠過來,照亮了漆黑一團的河道。
那是頭船的探照燈,正是憑著探照燈,船隊才能在夜間快速航行,而不至于擔心撞到河岸。當燈光從船上掠過時,可清楚的看到,漕船的船舷邊豎著三尺高的厚木板,木板后方有士兵警惕的盯著河岸。
當朱國強從尾艙中走出來時,恰好看到頂艙的士兵用探照燈查看河岸,那個小巧的探照燈,并不是電燈,而是電石燈,電石燈的發光原理就是利用電石與水反應生成乙炔,點燃以后乙炔燃燒發光。
盡管電石燈用生鐵鑄成,不但重量大、價錢高,而且進水量不容易控制。但是它卻有亮度高的特點,在抗戰期間,日軍的炮樓大都是用電石探照燈照明。
不過,朱國強定制的這幾十支電石探照燈,都是只能照亮百米小型燈,不過這也夠用了。
沿著船舷往船艉走去時,柴油機的轟鳴聲越來越清楚,那是船用柴油機發出的轟鳴聲,到了船艉,朱國強看到扶著掛槳機舵桿的船夫,便笑著問道。
“怎么樣,累了嗎?”
“回世子爺,不累,不累,這可比過去撐船輕松多了!”
梁老大連連說道。
望著世子爺時,船夫的目光中盡是敬畏,這種敬畏是發自骨子里的。
世子爺是火神!
身為船夫的梁老大,因為見多識廣的關系,對這樣的傳聞,自然是信都不信,可當世子爺搖起搖桿,啟動了這臺機器后,在船自己動起來后,他就再也不懷疑了。
除了神仙,他不知道還有什么解釋。
感受到船老大眼中的敬畏,朱國強并沒有點破。其實就是一臺80馬力的掛槳機而已。
為了能夠追上多爾袞。他選擇了水路,船倒是不愁,畢竟濟南本身就是水陸碼頭,在大清河畔既有能出海的遮洋船,也有淺船,就是所謂漕船。山東本身也負擔漕糧,有運軍也有漕船。按定制漕船都是四百料淺船,不過船式早就遭到運軍破壞。運軍為了多運私貨,無不是加大船式,私增身長二丈,首尾闊二尺余。原本只能運五六百石的漕船,現在都是千石大船。
雖說大船夾私貨虧了國家,可對這次南下運兵卻極為有利,只需要不到兩百艘漕船,非但裝下了八千將士和四千多民壯,甚至就連戰馬也一一裝上了船。
船夠用,唯一的問題,就是怎么追上多爾袞,畢竟,救兵如救火。
要快,要速度!
造新船肯定是來不急了。
于是乎,柴油掛漿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它也就是柴油機和螺旋槳甚至船舵組合一體,外掛在船艉,螺旋槳伸入水中,旋轉推動船前進。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內河木帆船改裝時,就是直接用幾根鐵釘把掛漿機釘在船尾,帆船就成了機帆船。
除了容易安裝操作的掛漿機之外,朱國強還選擇了拖船隊,畢竟掛漿機的使用、操作都一定的技術要求,用掛漿機當拖船拖著船隊航行,雖說有一定的風險,可至少他能忙活過來——只需要來回巡視指導船夫操作幾臺掛漿機。
不過,這也犧牲了速度——時速不過五六公里上下,一天,也就…不到三百里!
日行三百里!
在十七世紀那絕對是逆天的速度!
朱國強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當他的船隊沿著運河浩浩蕩蕩的駛過濟寧時,剛剛剛從沿著會通河抵達與丞水河口處的多爾袞,甚至被他的這個速度嚇傻了眼!
“你說什么,朱慈穎領兵南下,已經到濟寧!”
駭然的睜大眼睛,因為時值半夜,多爾袞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范六,上次你說的他們是幾日出得兵?”
“回王爺,是十月十八,今個才…”
不等范六說完,多爾袞就罵道。
“這才過去幾天,他朱慈穎就是長了翅膀,也不能飛這么快!”
說罷,他又一次盯著勒木托連忙問道。
“你確定是朱慈穎嗎?”
盡管這一路上橫行無阻,可是多爾袞并沒有托大,為了防止被明軍追擊,并且掌握他們的動身,他派出的哨騎足有數千人,都是騎術精湛的蒙古騎兵,他們在大軍后方、左右查探明軍動向,要是遭遇小股明軍或是有機可乘時,就是以騎射襲擊明軍,逼得明軍甚至不得不與他們保持至少百里的距離,在十七世紀,行軍百里,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多爾袞自然也就用擔心被明軍襲擊了。
也正是大量的哨騎,讓他能夠及時掌握戰場上的動向。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失去了千五百騎兵——他那個傻侄子愛新覺羅·尼堪領著兩千騎兵充當哨騎時,居然一頭撞上了德世子朱慈穎。那家伙率領近兩千精銳侍衛在平原縣城北非但把尼堪殺的一塌糊涂,甚至就連他那傻侄子也一并成了俘虜。
從逃回來的潰兵那里得知這個消息時,多爾袞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見鬼了!
對于明朝他自然是非常了解——明朝的王爺可不是大清的國爺,手里壓根就沒有兵權,即便是有千多號的府衛,也就是樣子貨,可現在德世子的樣子貨,卻把大清鐵騎給擊敗了!
這件事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過對于尼堪的失敗,多爾袞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雖然是自家的侄子,可…也就是侄子而已!
現在每天,他們都是在和明軍搶時間,必須要搶在明軍反應過來之前抵達黃河岸邊,然后搶船過河南下!
所以要盡量避免節外生枝。
可現在德世子居然領兵南下了,而且還是崇禎皇帝下的旨意。
這個大明朝未免也太古怪了,不是說“宗室不領兵”嗎?
怎么偏生現在領了兵,而且還讓自己給碰上了!
“沒錯,大旗上清楚的寫著“德”,濟寧的明人也在到處傳著,是德世子到了…”
對于山東的百姓來說,德世子就像是一面旗幟,看到那面旗幟他們就放心了,尤其是對于運河兩岸的百姓,更是如此,畢竟,在過去十個月中,通過運河船夫商人的口口相傳德世子的“火神”之名,早就名揚南北了。
聽說船上是德世子,那里有不大張旗鼓宣揚的道理,說到底,還是借想德世子的“仙名”,把東虜嚇跑了。
只是現在,這個消息聽在多爾袞耳中,讓他感覺有些發懵。
“怎么可能會這么快?”
傻了眼的多爾袞喃喃道。
“就是插了翅膀也不能一天幾百里吧,難不成他真的會飛?”
就在多爾袞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被德世子的行軍速度駭的有些發懵時,遠道而來的傳令兵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啟稟大將軍,多羅饒余貝勒(阿巴泰)命小的給大將軍帶信,三天前,貝勒爺所部前鋒已抵達黃河北岸,岸邊明人完全沒有絲毫防備,搶得大小船只五百余艘,目前大軍已經安全過河…”
“過河了!”
猛然睜大眼睛,多爾袞激動的大聲說道。
“好,好!兩路大軍只要有一路過河,此役我大清國必可全勝!”
歡天喜地的多爾袞,心底甚至升出了一個念頭——大清國自有神助!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也是站在大清國這邊的!
沒錯!
即便是你德世子當真是火神下凡又有何妨,老天是站在大清國這邊的,老天在保佑著大清國!那怕就是你會飛又豈能擋得住有如天助的大清國!
“命令全軍,火速南下,告訴奴才們,阿巴泰已經過河了,若是我等去晚了,南直隸的明人就讓阿巴泰給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