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一般不會有奇跡發生…
除非是刷新下限的奇跡。
盱眙城內接下來的戰斗同樣如此!
盡管傅選和劉綱,甚至他們緊接著又會和了劉位,還有另一個同樣還沒逃跑的統制傅亮,這個是宋煥提拔起來的,總之傅選等人匆忙趕到位于戚大山的安撫使司,但這時候已經什么都晚了,城內那些沒頭蒼蠅般的將領和官員都知道趙明誠逃跑的消息了。
士氣瞬間崩潰。
趙明誠的作用其實就是騙人,騙著這里的守軍在必要時候死守。
因為大畫家給他塑造的形象就是大宋的張巡許遠,這也是大畫家拼命給他們編造血戰一年的故事的原因,就是利用濟南之戰打造一個形象,一個能夠抵擋王躍的形象,讓這些將領和士兵相信王躍能夠被戰勝。盡管北方不斷傳來濟南之戰的真實消息,但只要這邊始終咬定他們殲敵十萬,那么終究會讓絕大多數人相信他們的故事。
繼而相信他們能打贏常勝軍。
相信他們能守住。
這樣首先軍心穩定住了,至少不會出現一觸即潰了。
這一招很高明…
如果趙明誠不棄城而逃的話,甚至如果他不這么快棄城而逃的話,那盱眙城內這些只是被突然打懵了的將領和官員,終究能夠憑借這里特殊的地形和完善的防御體系迅速穩定下來并堅守。
他們可以做到。
盱眙這里的條件太好了。
城門失守不可怕,因為西門進來就是第一山,進攻者必須仰攻山頂,否則他們什么也做不了,山頂的配重投石機可以居高臨下把整個城門連同占據那里的常勝軍一起砸爛,甚至能夠把五十斤重的石彈直接扔淮河上。而就算常勝軍攻下第一山也沒用,因為從象山開始一連串山頭就像一百多米高的城墻般,從北向南縱貫整個盱眙城,只有中間幾道山口可以通過,不打下這些山頭,就還是無法控制盱眙城。
這是三層防線。
配重投石機,人力投石機,碗口銃,三眼銃,火箭等等無數武器武裝起來的三萬守軍,披甲率百分之百,甚至不乏少量仿造的胸甲。
楊再興幾個其實準備好了死傷最少五千人來打開盱眙。
然而…
趙明誠的逃跑讓一切都結束了。
城內官員和將領們立刻明白自己實際上被騙了,這個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張巡許遠,民間流傳的濟南根本沒打才是真的,根本沒有什么血戰一年殲敵十萬,同樣也根本沒有什么當世名將齊國公,這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廢物。
憤怒,驚慌,信仰崩塌的他們,當然不會有什么別的選擇。
一起跑吧!
官員和將領在逃跑。
士兵在倒戈。
后續常勝軍主力還沒渡過淮河,盱眙城內已經恍如某個時候的南京城,然后傅選等人也只能咒罵著趙明誠一起加入逃跑的行列。
淮河防線被打開。
鎮江。
“他怎么就跑了?”
大畫家憂傷地說道。
這已經是當天晚上了,這點距離加急報告半天就到。
坐鎮天長的陳遘吃過早飯時候就知道了盱眙失守的消息,但這個消息太過于匪夷所思,他根本就不敢確信盱眙會在這么短時間失守,所以他又特意調查了一下,最終臨近中午時候確認…
趙明誠都已經跑到銅城了,還調查個屁啊!
坐著八抬轎子三個多時辰跑了八十里,齊國公這也是神速啊!
實際上大畫家也真沒想到趙明誠會這么沒用,原本他對趙明誠還是有一定期待的,他覺得趙明誠既然敢阻擊王躍,那多多少少還是有一定勇氣的。
能抵抗王躍就已經很勇敢了。
真的。
北方萬馬齊喑之際,能有這樣一群人站出來,無論結果如何,他們的勇氣都是值得肯定的,所以在大畫家看來,就算趙明誠本事有限,但終究還是能做到不逃跑,而盱眙那個地方只要不逃跑,就等于堅守住了一半。然而他卻沒想到趙明誠不但逃跑了,而且還逃跑的如此夸張,三道防線人家剛剛打開一道,甚至開戰還沒一刻鐘,趙明誠就已經逃跑了。
你這是專門坑人的啊!
“回官家,江南畢竟沒有他的田地,他家的田地可都在密州,濟南一丟失,他家的田地也就保不住了,故此還能堅守一番,但江南沒有他的田地,就是為了保命而已。”
高俅小心翼翼地說道。
原本歷史上他這時候應該已經病死,但那是因為跟著大畫家南逃時候和童太師撕破臉,再加上回去后戰戰兢兢,所以才得病死的,當然,也可能干脆就是被病死的,這種可能性其實是最大的,但這一次他現在可是活的好好的,而且還是目前大畫家手下二號心腹,僅次于頭號心腹蔡攸。
“這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一個個怎么就這么貪生怕死,怎么就只想著自己,公忠體國四個字都忘了,傳旨給陳遘,讓趙明誠自裁吧!”
大畫家嘆息著。
“官家,大宋祖制不殺士大夫。”
蔡攸提醒他。
“都到這時候,還拘泥什么祖制?”
大畫家怒道。
“官家,越是這時候,越得恪守祖制,一個趙明誠死不足惜,但失了文臣的心就是大事了。”
大畫家猶豫了一下…
“流放昌化軍安置!”
他恨恨地說道。
“官家圣明!”
倒霉的趙明誠就這樣被扔往海南島了,不過他有沒有機會到那里仍然還不好說。
“官家,您也該幸杭州了。”
緊接著 “劉延慶不是已經渡江北上了,有他北上帶著騎兵反攻應當能阻擋賊兵,更何況咱們前面還有浩蕩長江,而且此時官家一動,容易造成軍心不穩。”
高俅說道。
當然,他沒敢說你們一邊以臨陣脫逃流放趙明誠,一邊在這里研究敵人還隔著三百里和一道長江的情況下就同樣跑路,是不是有點自己打自己臉,好歹你們也撐一撐,讓北邊的軍隊有點信心。就算敵軍到長江再逃也來得及,這時候是冬天,揚州段已經封凍,北岸又沒有船可用,就算敵軍到長江,短時間內也搜集不到船過江。
更何況長江上還有一支兩萬人的水師呢!
這種時候逃跑,你們讓下面的人怎么看你們啊!
尤其這時候劉延慶已經北上,雖然盱眙失守,但真正的野戰主力在天長,另外濠州一帶也還有不少軍隊,劉延慶親自出馬率領大軍北上反攻盱眙,此戰也未必就是輸的,這種時候一逃跑,前線士氣就泄了,不敗也敗了,
“那就別告知江北各軍。”
大畫家揮手一臉睿智地說道。
“呃,官家圣明,不過以臣之見,此去杭州未必保險,那逆賊手中水師不比朝廷弱,萬一他以水師南下就麻煩了,此時最穩妥的倒是去成都,蜀中有三峽劍閣之險足保萬全。”
高俅說道。
“成都太遠,輾轉萬里如何可至?”
“走水路算不得什么,杭州真不是好地方。”
高俅誠懇地說道。
蔡攸當然要去杭州,那杭州城幾乎就是他們蔡家的,雖然蔡京和其他兄弟都已經死了,但蔡家的族人可依舊盤踞杭州,再加上朱勔家族,后者實際上早就已經在杭州布置行宮,大畫家也知道早晚得去那里。可現在看杭州真不是什么好地方,王躍可是有很強的水師,萬一跨海遠征,那可就麻煩了,再說浙江百姓對大畫家也沒什么好感。
大畫家猶豫著。
他也知道王躍的水師其實也挺厲害的。
不考慮來自海上的攻擊,杭州的確算是個好地方,可要是算海上,那這個地方的確也不安全。
四川倒是更保險。
可問題是四川太遠,而且四川終究不如江南富庶。
“官家,水師的事好辦,無非多造些船,咱們也有火器,這浙江水師真打總不至于輸給北方人吧?”
“唐島難道不就輸了?”
高俅說道。
蔡攸一時無言以對…
“官家,襄陽急奏,劉錡率軍攻陷方城,所部既有常勝軍也有桓庶人編練的三萬禁軍,總計不下五萬,且騎兵近萬,聶昌,李綱二人請川峽兵出川。”
譚稹急匆匆走來說道。
桓庶人當然是趙桓,他連玉牒都被踢出了,別說是皇帝,連趙家人的身份都已經沒有了,只能是桓庶人,聶昌和李綱是京湖宣撫正副使,坐鎮襄陽主持西線的防務。他們那里的核心是田佑恭的土司軍,田佑恭讓他弟弟田佑祥,兒子田汝端率領一萬思州軍到襄陽,不過聶昌等人管不著四川,四川是川峽四路宣撫使馮澥統轄的。
“還是去杭州吧!”
大畫家說道。
這下子高俅也無話可說了,從這里乘船逆流而上,到江陵恐怕得倆月,萬一這期間劉錡打到長江,那可就是正好堵上了,去杭州雖然可能有危險,但和這個的危險比起來,恐怕還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只是這保密…”
他欲言又止。
這他瑪怎么保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