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最終還是在闔城喊打中殺出了阜城…
這個難度并不大,說到底那些士紳家丁也罷,官兵也罷,都是不過是些烏合之眾而已,他手下雖然也不是什么精銳,但比起這些來還是強得多,最終他帶著六十多名騎兵殺出阜城。
另外還有十幾個戰死,十幾個被俘,總之算是損失慘重。
而且抓捕任務也失敗了,劉麟和蔡松年都被搶回去,只是蔡松年被他一腳踢斷了腿,劉麟也被三尖兩刃刀劃了一下。
但終究沒有抓回去。
緊接著很清楚王躍不會善罷甘休的張益謙,立刻下令在永靜軍轄區內征召各地鄉兵…
他是知軍,本來就是軍政合一。
那些士紳也紛紛行動起來,有錢出錢有糧出糧,以極高的效率從那些鄉兵里面挑選武藝高強的,組建起一支純粹的雇傭軍,然后武裝起來進入河間府在黃河南岸布防。這時候他們也真正拼了,王躍在北邊搞的這套讓所有士紳被逼著同仇敵愾,劉麟和蔡松年說的對,王躍擺明了就是蠶食,從北向南一塊塊蠶食然后清洗士紳。
而下一個就是他們。
當初他南下時候都被騙了,以為他是什么新朝氣象。
現在一看哪是什么新朝氣象,依然流寇而已,他們就像那些被李自成欺騙了的北方士紳一樣,陷入對王躍的恐懼和仇恨。
這種情況下別無選擇。
不反抗也是坐以待斃,這個逆賊已經清洗了燕山府的士紳,現在又開始清洗河間和中山各地士紳,等這些清洗完了,把地分給那些無知刁民們,他對這片控制區也就完成真正的掌控了。剩下肯定要繼續向南,到時候他再逼著純粹就是傀儡的官家,一道圣旨把真定到濱州這一帶再劃給他,然后他再繼續玩清洗士紳給窮鬼分地收買刁民這一套。
那永靜軍這些士紳也就全完了。
這個逆賊的套路很明白了,他就是不要士紳,就是用分地收買刁民,人家篡位是收買士紳,但他反其道而行,不收買士紳,改成清洗士紳收買刁民。
士紳怎么得罪他了?
他為什么就不能像別人一樣,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那樣明天河北士紳就勸進!
可他不要士紳反而用分士紳的地來收買刁民,那就別怪士紳們跟他拼命,說到底誰也不是任其宰割的。
而就在全力備戰的同時,張益謙也迅速向臨近的冀州,德州,恩州,甚至更遠的真定求援,請求各地官員與他共同進退,尤其是真定的知真定府,同時也是真定府路安撫使詹度。后者是北方抗王勢力的核心,原本的知中山府詹度在中山被迫割讓王躍后,一度選擇拒絕割讓堅守中山,但因為王躍俘虜吳乞買,連同大遼皇帝一同北上,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但隨即被任命為知真定府。
而且他還在真定府接過了原本劉韐的敢戰軍,算是這一帶真正有一定能力和王躍對抗的。
另外張益謙還上奏朝廷,反告王躍部下越界抓人,擅殺無辜,在鬧市使用霹靂彈驚擾百姓,總之就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罪名,而且說地方百姓驚恐,為了安定百姓他不得不征召鄉兵,另外還說請皇帝下旨,要求王躍約束部下,再有亂兵擅自越界,他將不得不率軍阻擊。
總之就是王躍部下以后沒有永靜軍的同意,再敢擅自越界那就開戰。
他的上奏得到河北各地官員一致的支持。
真定府路安撫使詹度,大名府路安撫使北京留守知大名府高世由,知相州汪伯彥,河北西路提刑王起之等等,河北各地路府州軍官員,幾乎異口同聲的指責王躍并為劉豫,蔡靖等人訴冤。而且詹度同樣以防備亂兵越界為理由,派兵沿滋水布防,并且在真定再次擴充敢戰軍,趙州,冀州等地官員同樣征召鄉兵,然后在地方士紳支持下募兵防守邊界…
“那個岳飛還在守孝嗎?”
王躍饒有興趣地說道。
“岳飛?”
明王妃茫然了一下。
花花在開封主持那里的事情,明王妃就充當這個秘書角色…
不過她明顯不稱職,要說砍人明王妃是很精通,但這種細致工作就差些,于是她也給自己抓了個秘書。
她目光轉向多多。
“我哪里知道這是誰?”
多多不滿地說道。
“相州人,原本劉韐敢戰軍的,上次我南下時候見過。”
王躍說道。
“讓真定那邊打聽一下。”
多多說道。
算算時間岳飛應該還沒守孝期滿。
不過詹度這個人的確有些本事,原本歷史上趙桓割讓中山府,結果他帶著一幫軍民死守不給女真,而且還守住了,和他一樣的還有河間府的陳遘,不過這時候陳遘在大畫家那邊。
他的敢戰軍原本有一萬,有這些士紳支持擴充到兩萬不成問題。
真定府很有錢,實際上后面一路上的府州都很有錢,尤其是南邊還有個龐然大物一樣的大名府,上百萬人口,四十多里的城墻,只要河北士紳齊心協力搞個十萬大軍不在話下。
“你還不出兵?”
王妃說道。
“著什么急,正春播呢,以后春播秋收都不打仗。”
王躍說道。
他急什么,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真的,他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原本就是想吞下河間中山這一帶,結果這些士紳居然要把整個河北送上,既然這樣就得控制點,別一下子把他們都嚇回去了,得給河北士紳足夠的時間,讓那些忠臣義士都跳出來。而且這時候的確也不適合打仗,畢竟正在春播,接著還得麥收,這時候河北除了極少數地方是種水稻的,剩下絕大多數都是冬小麥…
也有很差的地是春小麥。
麥收之后種粟或者黃豆,當然也可能是別的什么豆。
這個得看水源條件,有水澆的就種粟,這個東西還是很耗水的,靠天等雨的就種黃豆,實在那種山嶺薄地就隨隨便便扔些旱不死的亂七八糟豆。
而且也不是兩熟。
絕大多數是兩年三熟。
但最關鍵的產量還是來自于冬小麥,甚至研究出每年開春去故意踩踏,以增加產量的方式。
所以這個不能耽誤。
“那就這樣算了?”
王妃不滿地說道。
“當然不能,給官家上奏,告訴官家立刻逮捕劉豫,另外知永靜軍張益謙私自募兵并指使刁民圍攻官軍,實乃謀反,立刻將其撤職下獄,若官家不能解決這些事情,那我就只能再去京城了。還有真定府路安撫使詹度,蓄意陷害我,離間我與官家君臣感情,讓官家把他撤職,這個混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還有他那個敢戰軍,必須就地解散,若官家不解散,那我就親自率軍去將其繳械。
他這是想干什么?
女真都退兵了,女真皇帝都被我活捉了,他在真定防備什么女真?
他這樣讓我很不安,我都被他逼得喘不動氣了,我需要生存空間,他這樣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
王躍說道。
“是你在咄咄逼人吧?”
多多小聲說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皮癢了?”
王妃擺出大婦姿態說道。
被她折磨了大半年的多多,只好一臉委屈地趕緊認錯,中山王的家庭總是如此和諧,畢竟剩下所有的加起來都打不過王妃。
“不行,還是應該打一下,不打的話顯得我不夠霸道,讓史進再帶著一個旅去阜城繼續抓人,告訴他,不能打下阜城,就乘船從滹沱河過去,然后他們在北望登岸,若永靜的人在北望碼頭攔截,那就必須將其擊退,然后追擊到阜城,再進攻一下阜城,然后打不下來,隨隨便便找個理由退回北望就行了。”
王躍很有光頭佬微操風范地說道。
不打是不行的,不打無法制造真正的緊張氣氛,必須讓整個河北士紳都感受到黑云壓城的緊張氣氛。
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真正拼命。
不過這樣的話種師道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他實際上依然駐扎真定,手下擁有七萬大軍,兩萬西軍,包括了一萬騎兵,五萬整編后的河北禁軍,同樣也有一萬騎兵,他之前出擊山后各州,繳獲了大批的戰馬,這十萬大軍分駐各地,但主要是真定。因為他和折可求是宣大的楊宗閔后盾,一旦女真再次向這一帶進攻,那么他,折可求,王躍都是要迅速出兵增援楊宗閔的。
當然,王躍還得照顧東線,所以主要是他們倆增援楊宗閔。
至于西夏那邊的防御,則完全交給了姚古和辛家兄弟,這就是大宋的整個國防戰略體系。
這里面只有種師道是被夾在中間的。
剩下那些全都可以置身事外,實際上在大畫家父子的斗爭中,這些人也是置身事外的,大畫家同樣沒有停止拉攏他們,比如辛家兄弟在隴右的糧食,就依然全靠從四川運輸,甚至比過去的后勤保障更充足,畢竟四川士紳們也怕他們充當王躍的爪牙,大畫家可不會給四川士紳提供任何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