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什么?真相?好,我告訴你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你面前這個男人,你的父親,我名義上的丈夫,當年強迫了我,如果不是這樣,你覺得我會和他在一起,你覺得我會生下你和你大哥?我那會事業如日中天,我怎么會因為你們而放棄,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他對我下藥,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更何況你和你哥哥,根本就不是我想生下來的,你面前這個!”
“夠了不要再說了!”賀東原出聲制止,表情非常的痛苦,看起來好像不想回憶過去的事情,賀東原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眼睛中帶著一絲絲的祈求。
但是這個女人好像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有看,她只是打量著面前的賀橙心,這個女孩眼角掛著淚水,面目有些猙獰和面前的男人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
“橙心,你不是總問我,為什么這么討厭你和你大哥嗎?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要生下你們兩個人,
你知道那些被你父親囚禁的日日月月,我在想什么嗎?我在想如果我能活得出來,我一定要殺了他,但是后來,當你們倆從我的肚子里出來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人生已經毀了,既然已經毀了,我何必再去毀了別人的人生,我本不想再干預你們的人生,但是你們都做了什么,賀東原,最終你還是和薄家攪和在了一起,橙心,與虎謀皮,你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么嗎?”
“是什么?就因為我爸爸犯的錯,你就要把它歸結到我和大哥身上嗎?我和大哥是無辜的呀,如果你真的這么恨,我們當初不要生下我們,當初就不要這一切發生,發生了,你卻說厭惡我了,不要我,你有想過我和大哥的心情嗎?你知道,大哥從小到大為了討好你,做了多少事情嗎?他根本就不愛念書,也根本就不愛經營企業,但是為了你,他愿意接手家族企業,結果呢,他死的時候,你連面都沒有出現,媽,不管怎么樣,我和大哥叫你一聲媽的,你就這么恨我們嗎?”
章海蓉看著賀橙心,嘴角微微有些幅度,看不出來是笑容還是悲哀,過了幾分鐘,她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若有肆無的嘆息,他說:“橙心,我知道我本不該生下你和你大哥,但是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辦法,我是想要打掉你,我也不想讓你們來這個世界上遭受這樣的苦,但是他不讓啊,在囚禁我的那些歲月里,他根本就不讓啊,橙心,我沒有病,一個強迫我,讓我懷上他的孩子,囚禁我,逼著我生下他孩子的人,我不可能會愛上他,也不可能會原諒他,即使我們倆已經有了親生的骨血,但對我來說那只是恥辱!”
“媽,這么多年來,我對你,不過就是恥辱兩個字,我這人生還真是悲哀呀!”
“你叫我一聲媽,我也就和你說最后一句,當年你們對芳茸動手,如今要對顧君柯動手,賀東原當給你和薄家有所牽扯的時候,我就告訴你,如果你和薄家有所牽扯,我對你絕不會手下留情,今天我說的話也是一樣的,我之所以沒有和你離婚,并不一是因為我留戀賀家,留戀這兩個孩子,而是因為賀東原妻子的身份對我來說還有用,但是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賀東原,說難聽點,從始至終,你不過是薄家養的一條狗,薄家那樣的人,薄仲景那樣的人,對人尚且沒有心軟過,更何況一條隨時可以丟棄的狗!”
“夠了,蓉蓉,不要再說了,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也補償了,我今后也會用我的一生來補償你,當時的錯我可以用一生來還!只要你給我機會。”
“賀東原,你憑什么覺得,你的一生值得來還這個錯?你真的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希望今后你不要來找我,我不會出國了,只是我不想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我希望你們不要以任何理由來找我,最后我奉勸你們一句,不要跟著薄家一起再在顧君柯身上下功夫了,顧延死了,顧君柯唯一的監護人沒有了,總會有人出來,領走他們家族的血脈的。”
“你什么意思?”賀東原開口問到。‘
但是章海蓉確實什么都沒有說,他轉過身,用那只假肢一步一步的走上車,在這個過程中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似乎對這一切半分留戀也沒有。
賀橙心看著這個,從小到大根本沒有見過幾次面的母親,她從小到大做了這么多事情,都是為了吸引母親的注意,結果他在母親的心中不過是一個小抹殺掉的污點而已。
賀橙心想到這里突然笑了出來,整個人從來沒有過的悲涼,她轉過頭看著賀東源那個一向老實的父親,在她眼中是那般的偉大,可是現在她的母親卻告訴自己,自己是父親強迫母親之后留下來的孽種。
一向在自己心中忠厚老實的父親,在這一刻轟然崩塌,賀東原似乎也感受到了賀橙心注視自己的目光,他將目光從已經離開的章海蓉的身上收回來,看著面前的賀橙心。
過了幾分鐘,賀東原先開口:“橙心,你聽爸爸說…”
“我只想知道媽媽說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和大哥真的是你用強迫的手段逼迫媽媽才會有的嗎?”
“橙心,當年是爸爸年少不懂事,這些年我已經要努力做好一個好父親好丈夫了,我希望可以彌補當年犯下的錯。”
“所以!”賀橙心,兩個字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來的,那怒氣沖天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地下停車場,半響,聲音漸漸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哭腔。
她說:“所以我媽媽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這一切都不過是你那卑劣的手段所得到的結果罷了。”
賀東原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有說,他低下頭不去看賀橙心。
“所以,我和大哥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對不對?”賀橙心笑了出來,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賀東原看著她就周了一下眉頭,他想要說什么,但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賀橙心擦掉了自己的眼淚,她的妝容有些花,顯得女孩狼狽至極,她的眼神有些落寞,她看著地面聲音似有似無像是在說給賀東原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像是說給空氣中不知名存在的人聽,帶著幾分瘆人的靈異感。
只聽她說到:“芝芝,這世上果然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可是連你也死了,你若沒有死,你若還活著,我會不會就不會這樣可憐,會不會就不會這般凄慘?”賀橙心的目光看向遙遠的空洞的電梯間,顧君柯,這一切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走得如此凄慘的地步,我答應過芝芝,一定會毀了你,就算陪上我自己,我也一定會做到。
賀橙心轉身,何東環在后面拉住了她的手,但是賀橙心卻甩開了,她背對著賀東原說道:“爸,你聽見了嗎?媽媽說她覺得我惡心,我怎么也覺得自己這么惡心呢?”
賀橙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在地上,雙手抱住了頭,將頭埋進了身體里面,整個停車場空蕩安靜,像是不會再有車進來停了一半。
而另一邊在醫院的房間里面,顧君柯坐在顧延的床邊,顧延身上全部插著管子,醫生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顧延整個人一直處于半昏半醒昏昏迷迷的過程中,顧君柯坐在床邊看著昏昏沉沉的,顧延他的身上半分沒有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這個時候旁邊的門被敲響了,顧延身邊一直以來的得力助手,吳昌國站在門口。
“好久不見呀。”顧君柯開口,確實沒有轉身。
吳昌國也沒有往前再走進一步,而是開口:“顧大小姐好久不見。”
“你來的可真快,我以為可能還有幾個小時呢。”顧君柯帶著笑意說道。
“顧大小姐的吩咐,昌國自然是盡力。”
“哦,我父親現在這副模樣,你沒有半分的吃驚嗎?”吳昌國猶豫了一下開口:“顧大小姐,顧總的身體一向很好,突然這樣確實很可疑,但若是顧大小姐出的手,那么這一切便都想得通了,從星空商業案,到古鎮投資開發,到珠寶投資,顧大小姐步步為營,一步一步吞噬掉顧氏,將顧氏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憐顧總,還一直以為顧大小姐一心想回到顧家,坐入顧家的高位,與他一起降顧氏,一起帶向云川市的豪門世家之中,顧總曾經說過,顧大小姐和他很像,對于利益從來不益于利益,但或許顧總現在才知道,顧大小姐從來要的就只有復仇,顧大小姐一直都想要報復顧總吧。”
“不錯,我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是想要得到顧氏,而是毀了顧氏,顧延最在意的,我就要毀了淋漓盡致,畢竟他當初可是為了這些才放棄我母親的,不是嗎?”吳昌國坐下來顧大小姐,即使坐下來他也只是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并沒有往前奔,他看著顧君柯的背影,并不知道顧君柯現在看著顧延是怎樣一副表情。
“你有什么要說的嗎?我今天可是讓你拿合同來的,趁著顧延還沒死透,讓他把字簽了,這一切總算在這里告一段落,接下來我可以好好對付一下薄家。”
“既然已經塵埃落定,顧大小姐有沒有興趣聽聽一些陳年往事?”
“你該不會是想洗白顧延吧?”
“并非洗白,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將這件事情告訴顧大小姐,你父親從小到大遭受的白眼太多了,他從淤泥中出來自然是想往上爬的,他愛過你的母親,只是這份愛在利益面前顯得太過蒼白,你的母親是一個甘于平凡的人,而顧總并不是。”
“我以為你要告訴我,我和我父親之間有什么狗血的誤會,比如他其實愛我母親,愛的要死要活,比如其實當年有的不得已的苦衷,畢竟豪門狗血偶像劇都是這么演的,永遠有著翻轉的迫不得已的苦衷,每個人出賣利益,每個人放棄所愛,一定有他說不出來的苦衷,而那個苦衷便是所有人原諒他的理由,甚至忘記了,不管有什么苦衷,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吳昌國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想必顧大小姐將當年的事情已經調查的七七八八了,沒有任何苦衷,顧總從一開始和沈大小姐在一起就是為了利益,顧總一開始就想得到這至上的權力和無窮的財富,而我當時愿意跟著顧總打拼的原因之一,也是看中了顧總的野心,畢竟當年我們都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只有顧延一個人敢向我伸出手,他說,我們一起叫那些人都踩在腳下吧,只是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長,可能我也忘記了,可能他也忘記了,我們一開始不夠想要爭的一口氣一口,結果我們爭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什么都沒有,但是顧大小姐,你仔細想想,你最厭惡的顧總,你身上流著他的血,你和他究竟有什么不同?他為了得到顧氏做的那些事,和你為了毀了顧氏做的那些事,本質上又有什么不同,你顧大小姐也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輩。”
“我知道啊”顧君可轉過頭,這時候醫院窗戶有一抹亮光剛好射了進來,打在顧君柯的臉上,讓她的臉顯得有些蒼白,而那臉上的笑容也帶著幾分陰狠的表情和蒼白的無力。
她看著吳昌國輕聲說道:“我知道我不是好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原諒顧延,所以他即使躺在這里,我也沒有半分的后悔,顧氏不倒,顧延不除,這薄家要猴年馬月才能露出水面,吳昌國,我是人,不是神,我沒有那么多時間陪他耗,這么多年來,薄家在幕后做的一切,如今擺上臺面,我們恰是可以好好較量,我倒要知道,從當年到現在,他們不停針對我們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母親那樣一個女人,究竟是怎么招惹到他們家了,吳昌國你說的對,寒門子弟要出頭確實很難,但顧延錯就錯在,不該招惹他不該招惹的!”
吳昌國站起來,將手中的文件遞給顧君柯,他的目光看了一下,在顧延旁邊儀器上面的數據,微弱的心跳圖,顯示著這個男人生命即將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