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崎從顧君柯的包掉到地上開始,就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全程旁觀臉看著這一切。
現在聽了滄溟先生的話,他點點頭,然后蹲下來,撿起來一根筆,放在顧君柯手上。
他微微靠近女人,姿勢曖昧,在女孩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發揮,顧小姐。”
顧君柯剛想說什么,但男人已經起身和滄溟先生告辭,毫無留戀的離開了。
安景崎走后,滄溟先生看著將東西整理好的顧君柯說:“你是,木子?”
顧君柯重新坐回沙發上,看著滄溟先生笑了笑,然后將畫冊收回,小心翼翼放進自己的包包里:“抱歉,老師,剛才實在是不方便和你相認…”
滄溟先生的臉上突然留露出了不一樣的神情:“我說怎么會如此了解,原來,你就是木子…看來,這次你邀請我來,是為了藝術展?”
“…當然不是了…”顧君柯一邊觀察著滄溟先生的表情變化,一邊笑著說,“正如您來之前,我們聊到的,我的創作遇上了瓶頸,我希望可以得到老師的親自指點。”
“藝術啊,繆斯很重要,不過,我看,你似乎已經有了…”滄溟先生笑著看看安景崎離開的方向。
“您是說,安景崎?”顧君柯笑了笑,好像很不可置信。
但這樣的模樣在滄溟先生看來,倒像是小女生的嬌羞一般,于是滄溟先生嘆了一口,笑道:“年輕真好啊。”
“老師~”顧君柯低著頭,笑了一下。
“木子,你在色彩上的天分,對光影的敏銳捕捉,都是幾十年難遇的天才。”滄溟先生看著顧君柯,慈愛的笑道,“你不愿意出國留學,的確很遺憾,但是我會幫你的,你一定會成為比我還要優秀的印象主義繪畫大師的…”
顧君柯愣了一下,洛明川在藝術上面有天分,她是知道的,但是滄溟先生這樣的藝術大師竟然如此肯定洛明川,是顧君柯沒有想到的。
可是這樣的洛明川,為什么要留下來,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木子,心中有繆斯的人,瓶頸期不會太長的。”看著對面的顧君柯在發呆,滄溟先生笑了,“對了,我這次來云川市,還想要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靜安區。”滄溟先生提到靜安區,臉上的神情變得慈愛,“我聽說那里快要改建商業城了,我怕再不來,就沒有機會了…”
“恩,剛好我的展覽安排在了藝術節的最后,這段時間,我都可以陪您好好逛逛…”
將滄溟先生送回酒店之后,顧君柯來到醫院。
夜已經很深了,走廊上面空無一人,只聽見顧君柯的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響,前臺幾個小護士有些不滿意的望向顧君柯,顧君柯抱歉的笑笑,放輕了腳步。
顧君柯來到洛明川的病房,一個小護士剛從房間里面出來,打量了一下顧君柯問:“你怎么才來?送完人就不見了,病人剛輸完液,已經睡了。”
顧君柯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
小護士也沒有耐心等她,直接繼續說:“傷口挺深的,送來的又晚,今天白天好點了,剛才傷口發炎,又開始發燒,這會才退下去。”
“會…死么?”顧君柯看著里面病床上躺著的男人,似笑非笑的問。
“死什么死?”護士看著面前女人有些詭異的表情說,“你是她女朋友吧?現在情侶吵架都這么兇殘么?取出來好幾個大的玻璃片,扎的可深了呢。”
“我不是她女朋友。”顧君柯輕聲說。
小護士好像并不相信:“這會還生氣呢?你男朋友可是護著你,我們醫生問他,這是不是蓄意傷害,他還說是自己不小心,我一看,就是小兩口吵架了,哎,沖動是魔鬼啊~”
小護士用自己的肩膀推了一下顧君柯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嘛,畢竟現在那么帥又深情的男人不多了。”
顧君柯有點不耐煩:“他今天醒過么?”
“知道心疼了?”小護士八卦的說,“恩,醒過一陣子,一直發呆,人家都有人陪,就他沒有,可憐的呀,我看他就是一直在等你。”
“你想象力真豐富。”顧君柯笑了笑,不再理會小護士,推門進去。
顧君柯走過去,坐在洛明川床邊,男人臉上的腫已經消了,但傷痕還在,臉色蒼白,幾縷頭發耷拉在眼睛上面。
順著發絲看過去,他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有輕微的上下起伏,他就安靜的躺在那里,像是永遠不會醒來。
顧君柯走上前,用手背碰了碰男人的額頭,這動作好像驚動了男人,他輕輕的蠕動了一下身子。
顧君柯拿開手,轉身的時候,手突然被抓住,顧君柯以為男人醒來了,身上立刻戒備起來。
但是轉身發現男人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睜了一下,又合上,意識不是很清晰,便是放松下來。
她輕輕的將手抽出來,只聽見男人喃喃的夢話:“君君,你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
聲音太小,聽不見喜怒。
這個時候,窗戶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窗戶上,順著窗戶,一滴一滴的,在玻璃窗戶表面形成了一長串的水滴肌理。
顧君柯看著床上面的男人,如果一定要問,當年什么時候對這個男人動了心。
可能就是當年那個同樣下著雨的夏天了吧…
只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不知道,不過是年少時的悸動,卻將自己拉進了黝黑的深淵…
一夜無眠…
窗外的雨依舊下著,洛明川抿了一下干澀的嘴唇,緩慢的睜開眼睛,模糊的畫面漸漸的變得清晰,他看到了趴在前面桌子上的顧君柯。
洛明川就這么看著顧君柯,目光幽深,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小護士的聲音打斷了他:“哎,你們這是干什么呢,液體都空了,不要命了,看看,都回血了。”
小護士快速的拔掉洛明川手上的針頭,做了處理。
而顧君柯也被驚醒,她伸展了一下身子,看著那個小護士一邊處理,一邊嘴里不停的小聲叨叨著。
顧君柯看著洛明川紅腫的手背,沒有說話。
“你是在內疚么?”洛明川看著顧君柯,虛弱的笑了一下。
顧君柯還沒有回答,便是看見顧言芝小跑著進來,她撲倒在洛明川的床前,眼中滿是淚水:“你怎么回事,明川,這是怎么回事?誰做的?你一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