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爐已經將雷擊桃木劍給煉化了,煉出來的還是一把短劍,但包裹在一團云霧之中。
王七麟心神一動,短劍落入他手中。
這把短劍還沒有他小臂長,觸手沉重、通體黝黑,材質非金非木,兩邊劍面有一道道雪白云紋,紋路扭曲中生出兩個字:
聽雷!
他握劍仔細觀賞,看起來短劍是沒有開鋒的,他用手試了試也沒有開鋒,于是他猜測這把劍應該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殺鬼的。
正好已經是夜半時分,他便在供桌上點燃蠟燭,心里默念來引鬼入蠟。
結果他等了一會沒有引來鬼祟,只好搬起供桌去往搖光鎮的黎家老院。
老院荒廢多年,發生許多詭事,那里頭肯定有鬼!
他扛起供桌平放在肩膀上,然后把九六和八喵放了上去,九六上去就睡,八喵上去就跪…
黎家老院在夜色中依然龐大陰沉,王七麟撿了幾塊木頭當架子來撐住桌面,他選擇了在老院門口引鬼。
要玩就玩大的!
然后他準備放上蠟燭的時候,八喵伸出爪子攔住了他:爹,活著不好嗎?
九六也伸出狗腿抱住了他小腿,仰起的狗臉上全是惶恐之色:為什么非要作死?
王七麟狐疑:“這大門口還有什么大妖邪?”
八喵站起來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往門口走,走到近前后猛的打了個哆嗦,然后瞪眼吐舌頭倒在了地上。
四條腿梆硬。
王七麟明白,它這是給自己演繹招惹這座老院或者這處大門口的下場。
聽人勸,吃飽飯,聽貓勸,保平安。
他最終選了院墻一處角落,這次八喵和九六沒有再勸阻他,顯然這里問題不大。
凄厲呼嘯的北風中,王七麟小心翼翼的點燃了蠟燭。
他默念劍訣,燭火搖曳,可是不管風吹的多猛烈,它也只是搖曳。
蠟燭很古怪的沒有熄滅。
王七麟將聽雷放到供桌上,然后雙手合十向它鞠躬行禮,這是請劍。
聽雷劍安靜的躺在桌面上,濃郁的夜色中出現了若隱若現的陰云。
四周荒蕪郊野中,依稀有東西出現了。
王七麟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凝視著燭火繼續默誦劍訣。
內力化作真氣外放而出,空氣中有真氣索在搖曳,氣索掃到劍柄接著便像磁鐵遇到了精鐵一樣迅速吸了上去。
風吹燭火也在搖曳。
可是逐漸的。
燭火平靜下來。
原本通紅的火焰逐步變成了淡黃色,顏色加深,變為黃色、變為綠色…
猛然之間,燭火像飛蟲般跳起。
“劍出!”
王七麟低喝一聲,原本安靜躺在桌上的聽雷如臂使指,瞬間斬殺向綠色燭火。
“轟隆!”
一聲悶雷響,飛速而來的燭火炸的煙消云散!
干脆利索!
造化爐飛出,一道紅色火焰進入爐中。
王七麟大吃一驚:八部天龍劍陣聽雷,威力竟然這么大?!
他以往殺戮一個大鬼,起碼得費上一番功夫,怎么著也得與那大鬼走上幾招。
可是這次不用交手!
八部天龍御劍,聽雷斬鬼。
如湯沃雪!
而且這聽雷還不只是斬鬼那么簡單:
雷聲響起后八喵和九六跳了起來,它們倆夾著尾巴就往遠處荒野里跑,跑出去十多丈才敢停下身回頭看…
王七麟不料這聽雷威力竟然如斯可怕,吃驚之后就是狂喜,他握住短劍正要興奮大叫——
蠟燭的火焰無聲無息的亮了起來。
見此王七麟御劍如風,并起雙指指向跳起的綠色火焰叫道:“劍去!”
聽雷破空,轟隆!
又是一聲滾雷響過,這綠色火焰立馬被炸的無影無蹤。
黑暗中有好幾道影蹤出現,王七麟并指喝道:“劍歸!”
聽雷劍飛到了它頭頂。
王七麟厲聲沖四方說道:“爾等一起上吧,我王某何懼!”
然后這些鬼影紛紛跑了。
王七麟急了,趕緊御劍去追:“劍出!妖魔哪里走!”
“麻痹,跑的怎么這么快?”
他狂奔著去追鬼影,迅速追出十多丈,這時候他身后響起九六著急的咆哮聲:“六六六!六六六!”
王七麟愕然回頭,看到一個鬼影伸手扛起了他留下的供桌桌面…
“我他媽!這也行?”
心態崩了。
王七麟趕緊御劍回去追這鬼影,鬼影被九六和八喵纏住了,被打得節節敗退,但就是死活不肯放下供桌桌面。
聽雷飛上去,一聲雷響干脆利索將鬼影炸成沒了影。
供桌掉落地上,此時已經是初冬,地面冰冷堅硬,供桌也被凍得堅硬,撞擊之下一塊桌角碎裂了。
這把王七麟心疼壞了,今晚收下三道赤色火焰卻損壞了供桌,這筆買賣好像不合算。
他生氣的御劍飛舞,吼道:“妖魔鬼怪,給我出來!出來啊咳咳、咳咳!”
運轉的真氣逐漸減弱,聽雷聲勢為之一弱,真氣索的力道不足以掌控它,陡然摔落在地。
王七麟大驚:不會摔斷老子的劍吧?
劍尖朝下,入地后直接插進堅硬的凍土中!
但是他之前看過的,聽雷并沒有開刃。
他想要御劍拔出聽雷,但是體內真氣運轉艱辛,丹田之中空空蕩蕩!
這時候他才知道運轉八部天龍劍陣斬鬼要消耗多少真氣,之前他只是運轉這劍陣嚇唬普通百姓,壓根沒有用它進行正經作戰過,所以并不知道這劍陣竟然是個油老虎。
要知道他已經是四品御氣巔峰的身手,平日里運轉金剛橫練、太陰斷魂刀等功法源源不斷,從未有過力竭之感,可是如今第一次正式使用八部天龍劍陣就耗光了真氣!
這劍陣威力大,消耗也大!
不過對王七麟幫助還是很大,除了在地墟之中和對陣軫水蚓,他并沒有一次性遇到多個強勢對手,很多時候都是一對一。
而一對一的時候八部天龍劍陣御使聽雷可以一劍一個小寶貝。
他沒有遇到惡鬼,僅僅在大鬼這個層次上,他沒有一合之敵!
見識過八部天龍劍陣與聽雷神劍的威力之后,王七麟對于之后的大戰更有信心!
兩日之后,郡城的精騎營呼嘯著趕到了平陽府,上原府知府、并郡代郡守劉博也到來了。
武翰林很熱情的給他準備了別苑下榻,但他并沒有入住,而是住進了一座寺廟中:
爛陀寺!
劉博找的理由是爛陀寺位于城外山地之中,精騎營恰好選了這地方來演兵,于是劉博就把爛陀寺當做了自己的大營帥帳。
王七麟是從信上知道的此事,劉博帶領精騎營趕到平陽府的時候他已經趕到了俞寧縣。
沈三傳來消息,一個老頭趕著一群羊出現在了俞寧縣中,老頭自稱姓易,而王七麟曾經給他說過放羊易老頭的事,于是他立馬扣押了老頭和他的羊,并以青蚨蟲傳書給府城驛所,將消息匯報上來。
王七麟得到這消息立馬去見易老頭,這易老頭就是他在無類義塾所聽到的噎書,他肯定清楚此案內中詳情,而王七麟還有許多地方想不清楚。
他們快馬加鞭,趕到俞寧縣的時候是正午時分。
但天氣不佳,正午時分不見艷陽,漫天都是烏云,隨著他們接近縣城,北風卷地白草折,初雪飄飄蕩蕩的撒落了大地…
沈三對他推崇備至,親自在城外迎接他們,見面后趕緊說道:“七爺、徐爺、謝道長,你們一路風塵仆仆、舟車勞頓,一定還沒有吃午飯吧?卑職已經定下一桌羊湯宴,以羊湯涮山羊肉,最是適合這種下雪的大冷天!”
王七麟問道:“所用羊肉不會是那易老頭的山羊宰殺而成吧?”
沈三笑道:“這怎么敢呢?卑職將易老頭和他的羊安置在了驛所之中,咱們吃過飯再去見他也來得及。”
王七麟搖頭說道:“先去見他。”
沈三愣了愣,問道:“七爺,用得著這么著急嗎?”
王七麟問道:“怎么,你不希望我著急的見到這個放羊老頭?是不是你主子武氏給你下了什么命令?”
沈三苦笑道:“七爺您這是什么話?卑職的主子是圣上,武氏與咱們聽天監不和…”
王七麟擺擺斷他的話說道:“算了,沈大人,這種廢話不必再說,本官已經知道你是武氏的人了,是銅尉趙大人告訴我的,你別跟我說,趙大人會拿假消息糊弄我。”
沈三一怔,說道:“七爺,趙大人一定是誤會了什么,卑職為了上任于此地,確實給武氏送過一些禮物,但卑職的確不是武氏的嫡系,若是您不信,卑職可以發大宏愿…”
“是啊,你不是他們的嫡系,武威來才是,所以你一心要扳倒武威來,是么?”王七麟再次打斷他的話。
沈三頹然的低頭苦笑,他再抬頭后誠懇的說道:“七爺,卑職對您是打心眼里佩服,所以不瞞您說,卑職確實與武氏走的有些近,但絕不是武氏對付您的刀劍。”
他頓了頓,又說:“易老頭的消息,卑職并未交于武氏,武氏在此事上更是沒有給卑職任何指令,還請七爺放心!”
王七麟搖搖頭道:“武平陽、武平陽,來之前我還在想這個稱呼或許有些夸大其詞,現在我才知道,空穴來風啊。”
“走,先吃飯,叫上易老頭一起吃!”
沈三所訂宴席在一處簡陋木屋中,俞寧縣城邊緣散亂著十幾座木屋,這些屋子簡單的用木頭給搭建而成,沒法完全的擋住風,北風呼嘯,照常能透過縫隙吹進去。
但屋子里不冷。
里面一圈土炕,土炕中間高聳出一口大鐵鍋,鍋底下面火勢熊熊,有滾滾湯霧蒸騰,彌漫在整個木屋里,將木屋給熏的暖洋洋。
王七麟看到這土炕臉色有點變了:“一起脫鞋上炕圍著這鐵鍋吃嗎?”
徐大那腳可不是蓋的!
沈三笑呵呵的說道:“七爺愿意脫鞋也行,不過這吃法傳承至塞外,所以吃的就是個粗獷,多數人來了并不脫鞋。”
王七麟趕緊說道:“聽到了嗎?都不準脫鞋。”
徐大遺憾:“我還想烤烤腳呢,腳好冷。”
聽到這話八喵在他跟前瞪眼張開嘴:“嘔!”
很快易老頭被一名游星送了過來,他身上穿著一件破夾襖,進門后就笑道:“嗯,這鍋湯講究,一頭羊的骨頭煮出來的,嗯,這羊生前快活呀,所以骨頭燉出來的味道也美,美得很!”
王七麟微笑道:“噎書先生,好久不見。”
易老頭聽到他的話后看向四周,然后驚奇的指向自己的鼻子笑問道:“大人是在叫我?嘿嘿,你認錯人了吧?小老兒一個放羊的老叟可當不起先生的稱呼。”
王七麟說道:“噎書先生,我已經知道事實了,您何必還要與我故弄玄虛呢?”
易老頭急忙擺手道:“大人你這說啥話?小老兒哪里會故弄玄虛?嗯,這一鍋湯美啊,小老兒餓了一天啦,什么時候能開吃?”
沈三說道:“王大人說什么時候開吃,咱們就開吃。”
徐大大大咧咧的說道:“行了,大家伙都餓了,還是開吃吧。”
易老頭高興的要坐上來,徐大抓著他肩膀將他推回去:“等等,你過來做什么?”
見此易老頭滿臉愕然:“開吃啊,你不是說開吃嗎?”
徐大賊笑道:“我們開吃,你看著。”
易老頭震驚了,他指著徐大說道:“唉,你這個后生,唉,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怎么不知道尊老愛幼?你先生沒教過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嗎?”
徐大得意的說道:“說漏嘴了吧?一個放羊老頭還知道孟子的話?”
易老頭翻著白眼說道:“放羊老頭咋就不知道了嘛?古有李密牛角掛書,現在就不興我易老頭羊角掛書?”
徐大又說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念過書的?”
易老頭理直氣壯的說道:“因為老頭我長眼了呀,你一看就是個讀過書的人,對不對?大家伙都看出來了吧?”
大家伙對視一眼紛紛搖頭,八喵和九六搖頭的最是賣力。
易老頭背著手像模像樣的說道:“嗯,你們眼力勁不行,閱歷也不行,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唉,現在這些年輕人呀,唉,比不了我們那一輩了,真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呀!”
聽到他說出‘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這句話,王七麟腦海中靈光一閃:這句話不對!
這句話他前段日子也聽人說過,聽馮亮的好友蘇南說過,他開了腦神竅,所以記得蘇南的原話:有一位老先生告訴他一句話叫‘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
于是他立馬說道:“你見過馮亮!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這句話是你告訴馮亮的!”
他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謝蛤蟆、徐大和沈三都聽的滿頭霧水,為了表示自己跟群眾在一起,八喵皺巴起額頭擠出川字紋做很苦惱的樣子,好像它也滿頭霧水。
易老頭卻哈哈大笑:“黃鼠狼倒也不光下耗子了,還下出你個小黃鼠狼。不錯,老頭子我確實見過一個叫馮亮的書生,哎呀,那個書生慘呀,本來有殿試三鼎甲之命,可惜嘍!”
王七麟問道:“是你教了馮亮那個自殺的法門?”
易老頭沒回答,他猴急的看了看鍋子中沸騰的骨頭和羊排說道:“光說話了,到底什么時候吃飯啊?”
王七麟道:“隨時可以吃,但這里的肉是我們的,可不是你的,所以你要吃就得付出點代價。這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可以夾一塊肉,怎么樣?”
易老頭無奈的笑道:“你們當官的呀,就會耍心眼。成,趕緊給我個碗、給我一雙筷子,吃起來啊!”
鍋子里的羊湯燉的發白,鮮香的滋味兒一個勁往人肚子里鉆,其實大家伙都饞的流口水了。
上炕之后易老頭立馬下筷子,王七麟攔住他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易老頭笑道:“行行行,回答你,我沒教他自殺,我教他的是脫去臭皮囊、回歸自然身!”
王七麟放開手,易老頭夾起一塊肋排蘸了些韭花醬就塞進嘴里,他美滋滋的瞇著眼笑道:“羊子好東西呀,我最愛吃它的肋排。”
徐大一邊猛嚼羊肉一邊含糊的說道:“誰不愛吃?狗都愛吃!”
九六歪頭看他一眼,然后不情愿的點點頭。
易老頭麻利的啃掉羊肉將骨頭扔給九六,九六大怒,一巴掌將骨頭給拍飛了:瞧不起誰呢?
徐大看著他啃骨頭的樣子吃驚問道:“老爺子,看你這樣子得七十了吧?牙口可以啊。”
易老頭不滿的說道:“瞎說,大爺我才六十九,距離七十還早得很,這牙口當然好,大爺還年輕著呢。”
王七麟又問道:“為什么馮亮中了逆乾邪術,生命卻沒有受到影響?他起碼活的還算順風順水。”
易老頭翻了個白眼道:“逆乾可不是邪術,是有人不會用,就把它當邪術,在會用的人手里,這法術可是個好寶貝!”
王七麟下意識看向謝蛤蟆,謝蛤蟆甩袖說道:“奪人命途,有違人倫、有傷天和,不管會用不會用,這都是邪術!”
易老頭歪頭看他,咂咂嘴說道:“行吧,你說是那就是。”
“但武氏就是會用這邪術的人,是嗎?”王七麟問易老頭。
“他們以逆乾將馮亮與武景輝的命途互換,然后你告訴了馮亮這事。馮亮明白了自己此生沒有中舉的可能了,絕望之下他想要報復武景輝,于是他向你祈求報復的法子,你交給了他一個秘法脫去軀殼,讓他可以追隨信件游覽大江南北,同時讓武景輝走火入魔而死。”
易老頭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說道:“你不是黃鼠狼,你是個小狐貍啊,能查出這么多信息來真不容易。”
他忽然又叫道:“酒呢?上酒啊,沒有酒干吃肉不得勁!”
王七麟從徐大腰上摘下酒囊,說道:“我這里有好酒,你好好回答我問題,我給你喝這酒。”
他打開塞子,易老頭眼睛瞪大:“青、青春的味道,這酒有點意思,哈哈,你們從哪里搞到的?”
徐大說道:“我家七爺的媳婦釀的,怎么樣?”
易老頭仔細打量王七麟,問道:“這當真是你媳婦釀的酒?”
王七麟不回答,給他倒了一杯問道:“你是爛陀寺見到的馮亮,也見到了本期的考生,然后有四十三個考生用逆乾術奪了人家的命途,所以你將他們全給變成羊了,是嗎?”
易老頭笑道:“可不是我變的,哈哈,是羊變的!”
王七麟想到了他那頭健壯的頭羊。
謝蛤蟆沖他點頭:“那個頭羊非同一般,上次他來戲耍咱們,說有人偷羊,老道士就是以為偷羊賊被它給趕走了,沒想到偷羊賊竟然被頭羊給變成羊了。”
“那你能把他們變回來嗎?”王七麟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易老頭說道:“變回來做什么?讓他們浪費糧食嗎?”
王七麟搖頭道:“不,我要他們去指證幕后黑手!還有噎書先生,你也得幫我去對付他!”
易老頭推開酒杯一抹嘴,賊賊的一笑:“你要對付幕后黑手?你知道誰是幕后黑手?”
“自然是武氏,”徐大傲然道:“我們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只是剛拿到證據罷了。”
易老頭堅定的搖頭:“那我不喝你們的酒也不吃你們鍋里的肉了,老頭子才不去招惹武氏,這可是武平陽呀。”
說完他趕緊把杯中酒給喝掉,又把鍋里的肉全給撈到自己的碗里。
別看兩只手干枯的跟雞爪似的,竟然很利索,很快大海碗便滿滿當當。
徐大作勢回頭:“大爺的棒子呢?老爺子你小心噎著,大爺用棒子給你通通喉嚨。”
易老頭捂住嘴說道:“等等,有話好好說嘛,你們年輕人怎么火氣這么大?真是年少輕狂。”
“說什么?”
易老頭往嘴里扒拉著肉說道:“老頭子不陪你們去對付武氏,但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你這小狐貍看起來精明,實際上還是太嫩,你們讓人給耍啦!”
“說清楚點!”
易老頭一邊胡吃海塞一邊含糊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老頭子該管的事都管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關我的事。”
“不過看在這一壺酒的份上,老頭子再告訴你一件事,平陽府的事太大,你一個小兵卒子管不了,你最好置身事外,老老實實去抓你的小鬼兒、當你的小官兒。”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不無辛酸的感嘆了一句:“英雄好聽,可不好做。”
王七麟堅定的說道:“我不想做英雄,我只想對得起我的能力!這事與我有關,也與你有你,你必須得去幫我。”
老頭子堅定的搖頭。
王七麟怒了,拍案而起:“一炷香的英雄和一輩子的懦夫,你選哪個?”
“一輩子的懦夫。”老頭子立馬說道,“年輕人,你不懂,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
王七麟搖頭道:“活著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人十八歲就死了,八十歲才埋。也有些人十七歲就死了,六十九歲才埋。”
易老頭賊溜溜的看向左右:“你啥意思?”
王七麟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去幫我,那我去告訴馮亮的父母就是你教了個法子讓馮亮自殺的,并且還帶他們來找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馮亮母親已經哭瞎了眼!”
易老頭再度賊賊的一笑:“可你們能找到我嗎?”
王七麟笑的更賊:“那我就帶著他們去滿天下的道觀、寺廟、土地祠磕頭,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三清道祖和西方諸佛!”
“再不行,我讓他父母去打砸水神廟!”
易老頭倒吸一口涼氣:“錘子!老頭子就不該讓你找見啊,老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你你小子不是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