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張初盤膝坐在木桶之中。
此時,他的身上各處已經被撞得發紅,甚至不少地方還出現了烏青,以張初的體魄,能夠撞成這個樣子,的確是拼了老命。
“大師兄,按照秘籍所說,修煉這小星辰鎖身功應該循序漸進,”梁成眼光復雜地看著手里端著的一大碗藥粉,“師兄這次帶回來那么多藥物,理應是普通人幾年的用量,可是師兄,這一次就放一半下去,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師弟無需擔心,師兄心里有數。”張初閉上眼睛,感受身上的氣血運轉。
“那…師兄你要是感覺有什么不對就和師弟說一聲。”梁成將藥粉倒進桶里,皺眉盯住張初的神色變化。
桶里的水迅速變得渾濁,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草藥味。
龐大的藥力通過張初上身的穴位開始進入張初體內,那本就活躍的氣血仿佛火苗遇到了汽油,剎那間在張初的體內奔騰起來。
幾個赤紅的穴位之間也變成了赤紅色,并且那赤紅色還在向周圍的皮膚擴散,逐漸覆蓋了整個上身,仿佛給張初披上了一層赤紅色的戰甲。
體內的氣血還在不斷加快,仿佛沸騰的水,使張初本就不低的體溫繼續升高。
這種溫度幾乎超出了常人所能忍受的極限,張初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即將被煮熟的大蝦,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噴薄著熱氣。
張初的臉頰已經變成了煮熟的大蝦一樣的顏色,但他也僅是咬緊牙關,默默忍受。
張初早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有所得,自然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現在就是他在付出代價的時候。
如果他正常修煉小星辰鎖身功的話,分多次,幾年才用完這些藥物,自然不會有那么痛苦,但是張初要把修煉小星辰鎖身功的幾年時間壓縮到一天就完成,當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小星辰鎖身功的第一層還好,藥浴里的藥力并不如何強大,可是到了第二層,此時這桶里的藥力不知是張初修煉第一層時所泡的藥浴強大多少倍。
現在氣血已經不止沸騰,就連金玉身造就的強大體魄也感受到了一種焚燒敢,就好像有人將他丟進了火里,張初幾乎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燒成灰燼。
火焰、焚燒、炎熱…在沸騰的氣血沖擊下,他的意識里一片火紅,身體忍不住發出輕微的痙攣。
受到刺激,體內的混元真氣緩緩在經脈間流轉,就像沙漠間綠洲里的泉水,給了張初一點涼意,讓他的意識恢復了幾分清醒。
見張初的神色越來越痛苦,梁成終于忍不住問道:“大師兄,你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休息?”
張初勉強張開嘴:“前功盡棄…”
一口氣泄出,痛感又加劇幾分,張初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這次的藥力一進入體內,張初就發現他有點小瞧了這次修煉的難度,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一旦開始,不管有多痛苦,他都唯有咬牙堅持下去。
不過,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張初感覺自己的收獲也不斐。
隨著氣血不斷“燃燒”,張初的軀體就好像是一塊正在被氣血之火鍛造的鐵塊,以某種奇特的方式變得越來越強。
赤紅色完全占據了張初的軀體,以恒定不變的速度向他的兩臂蔓延而去。沒多久,除了脖子以上,他的整個軀體都已經變成了赤紅色。
軀體上的赤紅色奮起余力,逐漸向脖子上延伸,但速度越來越慢,只將脖子的一半變成了赤紅色,就難以為繼。
張初忽然皺眉,他感覺體內運行的血氣好像突然遇到了某種阻礙,就好像潺潺流水前突然出現了一塊凸起的石頭,讓他感到有點膈應,于是張初有意識地引導血氣去沖擊那塊凸起的“石頭”。
時間流逝,藥力已經開始變小,但是血氣運行卻始終不能通暢。
深吸一口氣,張初張開嘴:“師弟,加!”
“師兄,這是小星辰鎖身功第二層所說的最后的一個瓶頸。”聽到張初簡短的話,梁成臉色微變,猶豫著勸道,“師兄的收獲已經夠大,只差最后一個瓶頸,就能將功法修煉到大成,師兄不如休息幾天,再繼續修煉?”
“無礙,加!”
“可是,師兄…”
“加!”
“師兄,那你要是有什么不適…”梁成無奈地將剩余的藥粉一起倒入木桶中。
“轟!”
氣血之火幾乎旺盛了一倍,炙烤著張初的意識,將之壓縮到極小的一團區域,差點讓他完全失去對軀體的掌控。
那潺潺水流之前的“石頭”幾乎沒有任何抵擋之力就被焚燒成了虛無,氣血一暢,如大江奔騰,無可阻擋地在張初全身極速運行。
那停頓了的赤紅色迅速向脖子上蔓延而去,直到將張初全身都變成了赤紅色。
此時,張初的痛感也達到了巔峰。
“師兄,你的鼻孔出血了…”
“…”
“師兄,你沒事吧?”
張初咬牙擠出兩個字:“無礙!”
梁成明顯不信:“可是,師兄你的七竅都已經出血了!”
“…”
張初的意識已經被痛覺壓制,說不出話。
他說沒事,并不是硬撐,而是確實沒什么大問題。
身體上的痛感,只是將本應是長年累月完成的身體改造過程,壓縮到了一天而造成的。
小星辰鎖身功以血氣之火鑄就軀體,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個漸進的過程,可是張初現在來了一劑猛藥,將其變成了一天,這種痛苦至少不下于抽骨扒皮。
但是張初感覺到,無論是鍛鑄軀體,還是強大藥力的沖擊,都沒有對混元金身造就的強大體魄產生什么不可扭轉的傷害。
想到這里,張初真正意識到了混元金身功的不凡。
他可以憑混元金身為基,迅速修煉不同的硬功,其實都奠基在混元金身功夠強的基礎上。如果混元金身不強,以他那么個急功近利的修煉法,身體恐怕在之前就出了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藥力再次減弱,張初身上的痛感也隨之消失不見。
又活過來了…張初吸了口氣,睜開眼,無力地向后靠在木桶上。
他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有現在這樣累過,好像身體的每一份力氣,甚至是潛能都被盡數壓榨了出來。
“師兄,你沒事吧?”梁成一臉擔憂地看著張初。
張初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師弟放心,師兄只是有點累,休息一會兒就好。”
“可是,師兄,你的七竅還在流血…”
“師弟,不要大驚小怪的,練功出點血不正常嗎?”
梁成無話可說。
房間內。
休息了一個時辰,張初恢復了些精力。
“這后遺癥有點大啊…”坐在蒲團上的張初不停地抓耳撓腮。
身上好像爬滿了螞蟻,沒有一處不癢的,但是張初一抓,又會發現這癢的地方似乎不是皮膚,而是皮膚之下的某些地方。
總抓不到癢處,讓張初越抓越難受。
不過他也沒有多擔心,這應該是小星辰鎖身功造成的身體變化沒有一次性完成,所以在持續地影響他的身體,要到這種變化徹底完成,癢感或許才會消失。
“就是不知道這種變化要多久才消失,一直那么癢下去也受不了…”張初閉上雙眼,意識集中到運轉的混元真氣之上,忽略身體各處的知覺。
一體會軀體的變化,張初發現自己的軀體無疑又變強了,就是不知道強大了多少。
現在,運轉的混元真氣幾乎沒有對軀體造成什么壓力。
“這功法不錯,又可以繼續修煉金玉身了,就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將金玉身修到圓滿…”
想了想,張初取出十塊玉牌,在左右手上各放了五塊。
摒除雜念,開始…
“那么癢,完全無法進入修煉狀態…”張初無奈睜開眼,摸著下巴苦思冥想,“難道今天必須要休息了?這絕對不行…”
但是不想休息的話,能有什么辦法抑制身體內的奇癢?
“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廚房里,張初又坐在了木桶中。
“大師兄,你這樣行不行啊?”梁成提著冰涼的冷水,一桶一桶地倒進木桶中,“要不然大師兄休息一天?”
“梁成師弟,你這樣的想法不對,”涼水很大程度低地抑制了張初的感知,也抑制了身體的麻癢,張初感覺這個方法不錯,“不管在什么環境下,我們都應該創造機會修煉,怎么能夠遇到點困難就輕言放棄?”
“師兄教訓的是…”梁成覺得大師兄說的好像也沒有錯,絕對不能遇到挫折就退縮,就是大師兄的這個方法好像極端了點。
不過想起張初之前修煉小星辰鎖身功修煉到七竅流血,梁成又覺得現在這樣修煉貌似還可以接受。
“師弟,師兄這里沒有事了,你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吧。”張初閉上雙眼,手心里抓著一塊玉牌,他要試試在身體感知被抑制的條件下,對于修煉有沒有影響。
“好的,師兄,那我先出去了。”梁成放下手里的小桶,“師兄要是有什么事的話就喚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