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固被拉進門衛室后,大爺一臉的八卦:“我說哥子,看你的打扮也是有頭有臉的,怎么就喜歡一個農村婦女?”
“這重要嗎?”
“她大你起碼十歲。”
“這重要嗎?”
大爺嘆息:“哥子,看你年紀二十出頭了。”
鞏固:“我看起來這么幼稚嗎,都快三十了,大爺,你別叫我哥子,我叫鞏固,在一家信貸公司上班,專門負責貸款。咱們加個好友吧,沒準以后我還能幫得上你。江湖路,就得人幫人,越幫才能越寬。對了,大爺,你繼續說下去。”
大爺繼續嘆息:“小鞏,大爺也是過來人,也是年輕過的。是的,住這樓上的關麗是長得好看。可她文化程度還有生長的環境都跟你不合適。對了,你什么文憑,啊,研究生啊,不得了,在古代你可是文曲星了。像你這種條件,什么樣的小姑娘找不到,又何必在一根藤上拴死?”
鞏固不說話,只端著杯子喝水,正色看著大爺。
大爺難得遇到這么個合格聽眾以傳授自己的人生經驗:“人是社會動物,有朋友同事家人,有父母,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婚姻不僅僅是一男一女之間的事,還關系到兩個家庭。關麗可是結婚的人,雖然數她正在跟家里男人鬧離婚。可你這樣插足好象不太合適。找個已經結婚有孩子的女人做老婆,你讓你父母怎么想,你又該如何面對社會輿論?打個比方,如果我是你父親,知道這事,我可沒臉見人,我會很傷心的。年輕人在愛情上不能太自私,你要多替家中的父母想想啊。”
鞏固:“你連關麗鬧離婚的事情都知道,大爺,你可以啊。”
大爺:“你這段時間為了愛情,不停來找關麗。而關麗估計也是覺得這個感情不為世人所容,這才避而不見,真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女人啊。你們兩人,一個癡男,一個怨女,有緣無份,真的讓我感動,也讓我難過。”
他腦補了這么多情節,讓鞏固瞠目結舌,也啞口無言。
半天,才紅著眼圈:“大爺,知己,知己啊!以后關麗如果回家你能不能悄悄打電話告訴我?”
大爺搖頭:“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你們這份感情不會有結果,我覺得你應該慧劍斬情絲。再說了,人家不是還沒有離婚嗎,你這是第三者插足,不道德的。”
“…”鞏固徹底敗在這個喝酒大爺手下。
正在這個時候,就看到大金鏈子和鼻環少年喜滋滋地從樓上下來,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好。
鞏固立即站起來,將那朵月季花扔地上,用腳碾碎。斬釘截鐵道:“大爺你方才這一席話就好象是撥開云霧見青天,我徹底想明白了。從現在開始,我就同關麗恩斷義絕,再見大爺!”
大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腦子有點迷糊:我做思想工作這么厲害嗎?
“怎么樣?”鞏固坐在副駕駛位上,問正在開車的大金鏈子。
鏈子哥:“鞏哥,一切順利,咱們把關麗出租屋的門上過道上都刷滿了油漆,紅艷艷血淋淋很醒目。”
“刷的什么?”
鏈子哥:“刷了欠債還錢,關麗還錢,不還錢X全家,放棄幻想準備還錢,有借有還不粘因果。都是您交代的,一字不差。”
鞏固問:“驚動其他人了嗎?我可不想找麻煩。”
“驚動是驚動了,可沒有人敢吱聲。”后座上的鼻環少年興奮地插嘴:“我們正刷得起勁的時候,有人經過,就停下來看。我當時就瞪了他一眼,罵‘看什么看,沒見過黑色匯做事呀?滾!’鞏哥你猜那人說什么了,那人膽子好小的,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什么都沒看到’就抱著頭跑了。還有…”
鞏固:“還有什么?”
少年:“還有,我罵了那幾句,和關麗住一起的一個女的就出來看。見到滿樓道都是紅油漆,就尖叫起來。鞏哥,我哪能讓她叫出聲來呢?就抽出匕首嚇唬她,說,住口,否則給你一小插子。”
小插子是本地土話,就是匕首。
“那女人臉色立即就白下去了,用手緊緊地捂住嘴跑回去了,房門都是我幫她關的。”
少年的神色顯得很亢奮,自加入公司以來,他跟著太子爺每天除了看報表寫工作日記,就是好言好語給人打電話,憋屈得要命。今天終于可以在弱女子面前耀武揚威,終于可是揚眉吐氣,感覺說不出的爽利。
這就對了嘛,這才是血雨腥風,欺男霸女的江湖嘛。
“很好,干得不錯,你們這個月的工資和績效保住了。”鞏固滿意地點頭。
少年突然苦著臉:“鞏哥,我又寫了錯別字。”
鞏固好奇地問:“哪個字寫錯了?”
少年:“放棄幻想準備還錢的棄我寫不來,鏈子哥也不會寫,可急死我了。沒辦法只能用另外一個字代替,也不知道意思對不對,我心里有點不安。”
鞏固:“你用什么代替棄字?”
少年:“我用的是開字。”
鞏固:“放開幻想準備還錢…”
鏈子哥:“…”
少年:“鞏哥,你剛才好厲害,說哭就哭,把那老頭給哄住了,不然我們還真進不了大樓。”
鞏固:“我讀大學的時候參加過話劇團,演《雷雨》中的周萍,當眾流淚是基本功…哎,給你們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他又拿起一顆瓜子磕起來:“等下你們繼續打電話,把關麗的社會關系都打一遍。”
鏈子哥和少年同時色變。
這太麻煩,太為難人了。
他們這幾天打電話打出一肚子氣,相比之下,二人更愿意提著西瓜刀和仇人互砍,至少不會這么煩瑣得令人煩躁。
太子爺把操社會當著商業公司來弄,還要制度化,讓他們這種傳統保守江湖人士難以接受。
車繼續朝前行駛,街邊花壇月季花開得正艷,他們的太子爺吟道:“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關麗這種女人為了所謂的虛榮,把事情搞成這樣,錯的是她,我有錯嗎,我沒錯!麻痹,我真的沒錯,她去死吧!你們兩個聽著,明天她如果再不露面,咱們就去找她父母。”
鏈子哥:“鞏哥,咱們這地方有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找也得找關麗的老公啊,找她父母有什么用?”
鞏固:“關麗都和老公鬧離婚了,找她老公有用嗎?不如找她媽,還有,她老公家是紅石村,你們跑哪里去鬧,能囫圇回來?”
聽說關麗老公是土匪窩子紅石村的,鏈子哥和少年忙道:“那是不能去,打不過,打不過。”
鼻環少年雖然有心在江湖上闖蕩出名號,可前提條件是得留下一條命。勇闖紅石村固然能出大名,但命沒了,威名再大也沒有意義啊。
他們開車走后不久,在關麗出租屋樓下,老黃兩口子和黃明敲響了鐵門:“有人嗎,大爺,你能開一下門嗎?”
渾身酒氣的大爺不耐煩地走過來,一看到黃明,頓時抽了一口冷氣:“黃二娃你來了?”
黃明以前有一段時間天天來找關麗,和守門大爺也熟。
黃明:“恩。”
大爺:“找關麗。”
“恩。”
大爺:“前腳那小伙子才走,你又來,還好還好,沒有撞車。”他抓了抓自己稀疏的頭頂,心中情形。如果兩男人碰一切,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說不定要打成一塊兒。
這關麗,明明結婚了,卻還在外面鬼混。以前攪的那個男人進監獄了,現在這個情人更離譜,比她小十來歲…
他看了看黃明,感覺這黃二娃的腦袋綠得簡直就是青翠欲滴了。
這八卦可真不小,大爺急忙打開鐵門:“關麗不在,你們先在傳達室坐坐。黃二娃,這老哥老嫂子是你爹媽吧,快快快,咱們一起擺擺龍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