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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賭了再也不賭了

熊貓書庫    華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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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明苦笑,心道,我好歹也是特務連退伍軍人,連個半大老頭都追不上,給部隊丟人了。

  追不上人就不追了,黃二娃便去了關麗所在的家政公司。

  她卻不在,有兩個婦女在辦公室聊天,聽他問,回答說在外面干活,今天還有兩家的衛生要搞,要不你打電話。

  黃明說好吧,就撥通了關麗的電話。

  關麗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客氣,問,你進城來干什么,沒事進城來逛?你日子倒是過得舒服嘛,在家里呆煩了還出來透風?一個大男人的,成天無所事事,也不怕人笑話?

  黃明辯解道關麗話可不是你這樣說的,當初咱們可是商量好了,一個人在家帶孩子一個人出去賺錢,我為這個家也是做出了許多貢獻的。

  關麗冷笑,說,你但凡有點本事還用我出來打工?

  黃明有點惱火,說,要不你回家帶娃,我進廠,我也有一身力氣,多加班,一個月賺個五六千沒問題。

  得了吧你,關麗諷刺,你去打工,你如果進了廠,別人喊一聲你就坐牌桌子上去,只怕一個月回不了幾趟家,我都怕了你了。還有,娃的成績不錯,老師說努一把力,初中考進市重點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黃二娃我警告你,別成天到處玩,把大姑給我守好了。她如果考不上市重點,我跟你離婚。

  噼噼啪啪數落了黃明一通,關麗才道:“我今天活兒實在太多,大概晚上六點才能干完。每年就看這個月能多賺點,你先去我出租房里等著吧。”

  黃明:“不用了,我還是先回家去守著孩子吧。再說,我也沒你出租屋的鑰匙啊!”

  等到黃明離開,辦公室里的兩個婦女大感奇怪。

  一人說:“奇怪,關麗現在基本是長期住在城里,她老公怎么沒有鑰匙?”

  “人家的事我們怎么知道?”

  “我覺得這兩口子的關系不正常,不和諧。”

  “怎么不正常了?”

  “這兩口子每次團聚都是關麗回村,從來不讓她老公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這就有問題了。”

  “不好亂講的。”

  黃明本打算找關麗交代自己把她給的三千塊過年錢都輸了,經她在電話一通吵吵,他也沒有了興致,氣沖沖地騎了車回紅石村——反正就這樣了,愛誰誰?

  這次白跑了一趟縣城,魚都賣掉了,卻支援了老戰友,接下來他也沒有辦法可想。

  炎炎地在山路上跑兩小時,路過以前大隊所在地的鄉場。

  因為到了高海拔地區,太陽又大,空氣干燥。

  黃二娃頓覺口渴,想買瓶口樂喝,停下摩托,打開手機一看,錢包里竟只有兩毛錢。

  原來,他賣魚的錢吃了午飯,又轉了兩千給老朱后,已經徹底空了。

  心叫了一聲晦氣,便走進旁邊茶館。

  老板和黃明是熟人,叫道:“黃二娃,好久沒看到你了,打牌不?”

  “不打,戒了。我就是口渴,過來喝口水。”

  “喲,你黃明什么時候改邪歸正,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改邪歸正,我還改牙歸正呢?”黃明有點生氣。

  老板:“得了,你喝什么,炒青還是花茶?”

  黃明:“來杯玻璃茶。”

  老板笑道:“合著你是想不花錢啊,得,我請你一杯青茶吧。”

  所謂玻璃茶,本地人喝茶和省城有區別,不用蓋碗,就一個玻璃杯。茶客一邊喝茶,一邊看茶葉慢慢舒展,看湯色晶瑩碧綠,倒是一種樂趣。玻璃茶就是不放茶葉,直接看白開水。

  黃明:“誰要你請,我這兩天便秘,不能喝茶。”說罷,自己去倒了一杯白開水,捧在手里,給旁邊一桌人抱膀子觀戰。

  說來也巧,這一桌人他都認識,正是梅詠的父親和兩個舅舅,外帶一個舅媽。

  至于梅詠的母親和另外一個舅媽則也在旁邊觀戰。

  黃明:“梅叔叔、幾位阿姨,你們跑大隊來打牌了?”

  梅父摸了摸下巴,說,宋書記不是說村里不能打牌嗎,只能跑這里來。此處其實比村里有意思,關鍵是熱鬧。我就喜歡這種人間煙火氣。

  梅母嘀咕,什么人間煙火,鬧哄哄的。我說宋輕云也是,在村里禁賭,大家不都跑這里來打?反正也就十來分鐘車程,他這是掩耳盜鈴。

  梅父說,成語不是你這么用的,制度就是制度,黃明,你幫我看看,應該打哪一張牌?

  他們打的是麻將,本省麻將規則很簡單,無字無花,只筒條萬三門,打缺一門就能胡牌。

  黃明看了看他的牌,有張一餅單著,可桌上四張二筒已經出完,打這張怕是要點杠。就說,要不扣一下,拆個對子。

  梅父:“拆什么拆,這個一餅另外兩家一人一張,等有人摸成一對,我再打就要點炮了。不信你去另外兩家看看。”

  說罷,就把手頭的牌扔了出去。

  黃明不信,就探頭去看,頓時一驚,梅家兩個舅舅果然一人捏一個一餅,都在等摸成對子,而最后一張一餅就在底下,看誰運氣好摸到。

  梅父提前把一餅沖出去,其他兩人再捏也沒有辦法,都跟著把這種牌扔了出來。

  黃明頓時來了興趣,就圍著四人轉來轉去地看牌。這一看,真是大開眼界。

  梅家上桌的四人的打法很奇怪,扣牌出牌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沒有套路。

  有的字明明三不靠,他們偏偏要捏手上,等到半天,卻偏偏摸成對子還對上了。或者直接摸成順子,胡牌。

  而且,他們只要下了叫,需要的字下面百分之百有。

  整個牌局對他們來說就是透明的,跟打明牌沒有任何區別。

  正因為是明牌,四人打起來很傷腦筋,什么樣的手段都使上了。

  黃明從來沒有見到過人這樣打牌,只看了幾把,只覺得心力透支得厲害,精神也有點恍惚,對四人當真是五體投地地敬佩。

  “太厲害了,你們就是賭神啊,我說梅叔,你們這樣可說是算到了極點,沒有一點娛樂性。”

  梅父:“人老了,得活動活動腦子,當做一種鍛煉吧。賭神什么的不敢當,我們也就是通過計算,算一下概率。”

  黃明呆住了,這樣的牌局他只在宋輕云身上見到過,還被他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如果世界上真有賭神,這四人大概就是,宋輕云也算。

  梅父:“只要有基本的數學素養和邏輯思維能力,都能算出底牌的。”

  黃明:“梅叔是大學生?”

  梅父:“慚愧,我是我省C大應用數學畢業的,我的老師是柯照,中科院院士。”

  另外兩個舅舅和一個舅媽也報上他們的學歷,有人是應用數學專業,有人是自動化控制,有人學的是土木工程,反正都是和數學打交道的理工科。

  梅父揉腰,感慨:“人老了,不能久坐,黃明你打不打,我讓你。”

  “你們這么厲害,誰敢坐上去啊,那不是送死嗎?”黃明面色慘然。

  他喜歡打牌,總覺得自己腦子也不算笨,再說了,賭博這種事不是靠運氣嗎?今天輸了,明天贏回來,有來有往,打個平手應當不難。

  今天他再次開了眼界,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運氣根本就沒有什么用。

  人家通過計算,就能把你的運氣因素降到最低。

  你把打牌當娛樂,人家卻當正腦保健操,怎么跟人斗?

  世界上如宋輕云梅家人這樣的人物多的是,你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碰上一個。

  這就是宋輕云那天所說的智商碾壓,降緯打擊。

  黃明在這一剎終于大徹大悟:“戒了,不賭了再也不賭了。”

  回到了家,黃明悶坐了片刻,就給關麗發了個信息:“關麗,你給的三千塊過年錢我都輸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對不起父母。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了事就得認。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我再摸一把牌,直接剁手。”

  發完信息,他把手機一扔,心里有種解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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