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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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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初八,智勇公府嫁女。

  外人不知道就在一天前府里死了人,看如今喜氣洋洋的場面,就算有人說也沒人信。

  包氏又做回了那個端嚴雍容的公爵夫人,親自接待了當陽伯府和左尚書家的迎親隊,并把雙生女權送出了府。

  這兩樁婚事雖然是張氏一力主持,但礙于她修行的身份,正式場合一向是不出席的。

  所以今天沒有看到她,也沒有人感到覺得奇怪。

  徐家和左家都是招人代為接親的,因為那兩位新郎官一個重病一個呆傻了都沒法出來見人。

  等到迎親隊伍離了門前,包氏才容出空兒來去伺候朱太夫人。

  那張氏瘋瘋癲癲,雖然捆著卻終日胡說八道,又罵又唱,很是吵人。

  包氏向朱太夫人請示了,請了郎中來給她開了鎮定的方子。

  那藥喝下去不消一刻人便會昏睡過去,要四個時辰左右藥力才會失效。

  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整天那么捆著也不行,所以給她服了藥后,只要昏睡便叫人把繩子解開。

  包氏經此一事,越發老練沉穩,喜怒不形于色。

  桑姨娘還好,她一向安份守己,她對誰都構不成威脅,故而也沒有人防著她。

  陳姨娘也還罷了,她和包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在包氏最狼狽的時候,她也沒干過落井下石的事兒。所以這時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最提心吊膽的就是何紫云了,以前仗著有張氏撐腰,她和包氏的關系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如今張氏倒下去了,包氏重新掌權。她自然心驚肉跳,生怕包氏找機會向自己發難。

  因此這些天她想盡了辦法陪在朱太夫人旁邊,像是凍怕了急著鉆熱灶火的凍貓子。

  “夫人,那姓何的小賤人是萬不能留的。”國媽媽對包氏說:“咱們須得趁老爺沒回府之前把她給解決掉。”

  國媽媽雖然死里逃生,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可狠辣的心性卻沒絲毫變化。

  只是她的身體比之前衰弱了不少,動不動就眼前發黑渾身虛汗。

  “我心里有數,現在還不能動她,”包氏呷了一口參茶緩緩地說:“不能太明顯了。”

  雙生女出嫁的第三天,本該是回門的日子。

  包氏頭一天就叫家里的下人把一切應用之物都打點好,不管怎么說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然而天還沒亮,當陽伯府的人就來報信說當陽伯去世了,衛宜室嫁過去將將三天就成了寡婦。

  徐家報喪的人剛走,包氏便趕緊裝束,準備去徐家奔喪,如今府里能出去的也只有她。

  誰想包氏前腳出了智勇公府,衛家的后院竟然失火。

  好在只燒了一間院子,就是關押張氏的那一處,燒死了幾個下人,張氏自己也被煙嗆死了。

  身上沒有別的可疑的傷,手里握著燃了一半的火繩,眾人都說是她放的火。

  因為死了人自然要經官,張氏已死,謀害衛宗釗的事也就只好隨她去了。

  包氏難免有些分身乏術,好在衛阿鸞這些日子一直陪著朱太夫人,順便幫著料理一些智勇公府的事。

  按理說張氏亡故該給衛宗鏞報信,畢竟是他的生母,且有誥命在身,衛宗鏞是要守孝的。

  包氏向朝廷上報了,又花了銀子打點了人,最后皇帝批復說雖然孝為國本,但智勇公身負重任,權且將張氏太夫人停靈數月,以待衛宗鏞督工完畢回朝后再行祭祀下葬。

  這是包氏想要的結果,倘若衛宗鏞即刻回來,勢必與自己有一番爭辯,且又給何紫云撐腰,自己難免掣肘。

  有了圣旨,何紫云便是給衛宗鏞偷偷報訊,也起不到實際作用。

  衛宗鏞終是不能抗旨就是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日,朱太夫人依舊臥床,每日里不思飲食,也不愛開口說話。偏偏又夜不成寐,所以人也就更加衰弱。

  衛阿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得了空兒便勸解她:“母親,我知道你心里煎熬,可凡事到頭總要看開為是,不然就是難為自己了。這事情的確讓人意難平,然張氏已死,咱們也沒辦法把她送官去審了,自古以來的律法從來都是一個死,沒有死兩回的。”

  朱太夫人聽了嘆了口氣,開口道:“你當我是恨她沒能伏法嗎?我還不至于那么固執,她死了也就是了,起碼還省得家丑外揚。我只是心痛宗釗,他那么懂事,才不過七歲,怎么就容不下他?我這個當娘的實在不夠資格啊,讓孩子受了人家的暗算!”

  說著流下淚來,哀嘆不已。

  衛阿鸞也陪在一旁垂淚,朱太夫人并不是真的不知張氏為何要謀害自己的兒子,她只是接受不了這件事。

  衛宜寧這些日子衣不解帶地伺候著祖母,不敢稍歇,看著老太太如此神傷,她的心里也是無比難過。

  這日朱太夫人好容易睡得沉了些,且何紫云和桑綠枝都在一旁侍奉,衛阿鸞也是連日沒怎么合眼,又有話要對衛宜寧說,便起身,輕聲說道:“我要回去換換衣裳,宜寧你隨我去一趟,兩位姨娘受累,在這里守著老太太半日吧!”

  何紫云聽了忙說:“姑奶奶可折煞我們了,這不單是該盡的本分,更是我們的福分。您和五姑娘這些天也著實累的很,很該歇歇,又不是鐵打的。”

  桑綠枝也說:“姑奶奶盡管回去,老太太醒了,我試著伺候她喝些湯粥。”

  衛宜寧先是或自己屋里換了衣裳,然后才跟著衛阿鸞出府。

  “宜寧,你跟我說實話,這件事是不是你的主意?你為何不事先對我說?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長輩嗎?”馬車離了智勇公府,衛阿鸞在車上問衛宜寧。

  雖然當時衛宜寧并沒說話,可衛阿鸞覺得這事情之所以被翻出來,一定是衛宜寧最先知道了,繼而告訴給了邵家三兄弟。

  衛宜寧沒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了,但也不多解釋。

  衛阿鸞看了她半晌,問道:“你是不是為了宏安?你想讓他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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