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刺死了明心后發了瘋,智勇公府對外封鎖了消息,除了燕肯堂和肖太傅外無人知道智勇公府這天所發生的變故。
張氏被捆起來,關到了她的院子里。派了人日夜看守,不得有絲毫馬虎。
有仆人來清洗了地上的血跡,又把明心的尸體收斂了,暫時放到后院的空屋子里。
如今天氣寒冷,不怕腐壞。
“張氏她不會是真的瘋了吧?”邵楊有些遲疑地問:“倘若她一直不清醒該拿她怎么辦?瘋子也沒法帶上公堂啊!”
“就算她不承認謀害舅舅,單是她把明心刺死這件事也夠了。她便是裝瘋,便讓她瘋下去好了,不過是把她關起來直到老死。”邵楠說道。
“那怎么成?明知她犯下死罪還要讓她茍延殘喘,難免太便宜她。”邵桐說道:“她如今已然被剝了佛面只剩下一身賊皮,留著她做什么?依我說必須要把她斬草除根。”
“可是還有大舅舅…”邵楠欲言又止,衛宗鏞如今不在,到時回來又怎能輕輕揭過。
“大舅舅難道還要質問外祖母不成?現有肖太傅和燕御史作證,便是他不在場又怎樣?”邵桐不屑道:“更何況他若是知道實情,只怕躲還來不及吧!這位舅舅可是出了名的善于明哲保身。”
這時邵楊忽出驚人之語:“會不會大舅舅從一開始就知道?”
此時朱太夫人等人早已離開,只剩他們幾個小輩還在這里。
衛宜寧深深看了他一眼,依舊不說話。
邵楠和邵桐也不出聲,其實他們心里都有疑慮,不單是衛宗鏞,就連包氏也未必如她所言是近期才知道這件事。
倘或不是張氏要奈何包氏,包氏是絕不會告發她的。
只是如今已經沒辦法求證,張氏是絕不可能出賣自己兒子的。
“我們去看看祖母吧,”衛宜寧打破沉默:“這件事只怕對老人家打擊太大,一時轉不過來。我其實一直忐忑,可又想不出更萬全的計策來。”
“五妹妹,不然咱們干脆讓那老婆子…”往外走的時候,邵桐走到衛宜寧跟前悄悄說,用手筆畫了一個下落得姿勢。
“二哥哥,你急什么?”衛宜寧看了邵桐一眼不疾不徐道:“有人比咱們還急就是了。”
邵桐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道:“宜寧,你真是通透,我怎么忘了這茬。”
邵楊還有些解不過來,追著問道:“宜寧、二哥哥,你們說的是什么茬?”
邵桐不欲他多問,嘻嘻哈哈說道:“什么茶?大紅袍、碧螺春、六安瓜片你要哪個?喝太多茶睡不好,我看你還是別喝了吧!”
邵楊知道他故意混自己,可這時候顯然不是爭辯的好時候,因此值得把自己的好奇心先按下去。
衛宜寧心里隱隱有著擔憂,這件事情到底還是太急促了些。
讓朱太夫人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怕老太太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果然,到了朱太夫人這邊一看,老太太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衛阿鸞在一旁剪頭疼膏藥給母親貼太陽穴。
如意已經派了人去請郎中,此刻也是一臉擔憂地給朱太夫人捶腿。
衛阿鸞一見衛宜寧等人,先是盯住了,繼而嘆息一聲。
邵楠三兄弟慢慢低了頭,知道母親是動氣了。
“你們都回去歇著吧。”朱太夫人疲憊道:“我不礙事的。”
話雖然如此說,但明顯氣虛力弱,黯然得很。
“如意,你好生守著老太太,”衛阿鸞先是吩咐了如意,然后起身低聲對自己的三個兒子和衛宜寧說道:“你們都隨我出來。”
四個人只好默默地出來,低眉順目,裝的一個比一個乖。
“這件事到底是誰的主意?”衛阿鸞轉過身問:“你們的膽子可真大,這事情非同小可,偏偏你們又不提前跟老太太透透風,這么一劑猛藥是想要了她的命嗎?”
“我們是同父親講了的,父親也說這事情還是在大舅舅回來前解決了最好。”邵楊悶悶地開口。
“主要是事情有了變化,才沒來得及跟您和外祖母說明,事急從權,還請母親恕罪。”邵楠性情最溫和,向母親解釋:“實在是怕錯過了機會,再生變故。”
“母親,那包氏偷跑出府,張氏被人追殺,我們怕不抓緊把事情挑明,就徹底沒了機會。實在是為小舅舅報仇心切。”邵桐也忙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好意,”衛阿鸞道:“你們不想讓壞人逍遙法外,不想讓小舅舅死不瞑目,這些我都能明白。可事到如今,老太太又急又痛又恨,我真是怕…”
“小姑姑,這件事的確是我們沒做好,”衛宜寧道:“祖母上了年紀,這件事又是她最傷心的,換成是誰都要一時承受不住的。”
“我現在擔心的是,老太太必定要大病一場的,”衛阿鸞垂淚道:“有趕在冬至,萬一有什么不好可怎么辦?!”
邵楠等人一起都沉默了。
衛阿鸞看了也不忍心,緩了口氣說道;“你們啊到底是年輕氣盛,記住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長輩打商量,萬不可自作主張。更不能刻意隱瞞,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說的!”
邵楠邵桐等忙點頭,連聲說道:“母親教訓的是,孩兒謹記!”
衛宜寧也說:“姑母息怒,我們以后再不敢了。”
衛阿鸞這才舒展了眉頭道:“這才乖。”
邵楊一見母親轉怒為喜,便高興地說道:“宏安找到了,這是件喜事,外祖母知道了必定會高興的。”
邵楠邵桐趕緊去捂他的嘴,怎奈他已經說出來了。
“你們捂我嘴干嘛?”邵楊覺得冤枉:“剛剛不是還向母親保證有事絕不隱瞞的嗎?”
邵楠邵桐一個低頭一個咬牙,衛宜寧心里也直嘆氣。
“什么?你說宏安找到了?在哪里?為什么沒領過來?”衛阿鸞一疊聲兒地質問:“不是說那孩子掉下懸崖了嗎?竟無事了?那還真是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