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佩離近一毫,江文樂便向后挪一毫。
“余佩,你能不能別離我這么近...”
到了最后,江文樂直接整個人被迫躺到了土坡上。
余佩兩手撐地,嘴角掛著似要看穿一切的笑意,“大人,回答我的問題。”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這個姿勢很奇怪嗎?”
江文樂這話剛出,便聽到那邊酒壺摔碎的清脆聲音。
側眸定睛一看,原來是晚間閑來散步的李章校尉。
李章此刻已然陷入強烈的震驚之中,他沒想到他只是晚上出來走走,竟看到這樣一幕。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帝師大人是真的口味繁多,甚至不限性別…
注意到來自江文樂和余佩的灼熱目光之后,李章連忙用手掌擋在自己臉前,“大人,你們繼續,我是在夢游。好了,我該夢游回營帳了。”
余佩目送李章離開之后,才繼續盯著躺著的江文樂問道,“他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江文樂合眸,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不誤會才怪。”
她現在已經能猜出李章對她的定義了。
大概和宋平陽差不多。
黑夜里,晏南風與陸離一左一右于月華下負手而立。
陸離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出來個緣由,“將軍,三公子為什么不認得我們?”
“不知。”
“將軍你發現沒有,天微帝師似乎和三公子關系很好。”
“我不瞎。”
原本這兩個人,該是毫無交集才對,怎么今天看起來會這么親密?
柏岑似乎,什么都不記得了。
今日原本是想進九原城帶柏岑回家,哪知會與宋平陽和天微一齊碰上。
當晏南風看到那副畫卷時,他才知道,原來宋平陽真正想要找的人是他,不是柏岑。
原來前世,是他害了柏岑。
雖然他已經用那句“在下有頑疾”嚇退宋平陽,可他依舊沒能帶柏岑回家。
宋平陽回了建康,可柏岑卻被天微帶進了軍營。
“天微她到底想做什么?”
陸離忽地想到之前李天微與小士兵一事,連忙道,“將軍,天微帝師不會是一時貪圖三公子的容貌,所以就......”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晏南風喝止。
“閉嘴。”
片刻,陸離再次開口,“對了將軍,還有一事未來得及與你說。”
“何事?”
“咱們安插在景明國內的探子被他們逐出軍營了。”
“他們發現了?”
“據說是天微帝師忽然要換掉九營參領,咱們的探子所在軍營就是九營,沒過一天的時間便被新參領查出來了。”
“他們既是查了出來,為何是驅逐,而不是殺?”
“探子說,他本來就快要被砍了,被天微帝師路過瞧見了,殺便變成了驅逐。”
“原是天微救了他。”晏南風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陸離暗暗長嘆,將軍現在怎么每日都是天微天微的。
可是天微帝師終究是景明國之人。
猶豫片刻,陸離終于開口,“將軍,再有一日,咱們就要上戰場了。”
“我知道。”晏南風黑眸沉靜。
“可李天微她是......”陸離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晏南風卻替他把話說完,“她是景明國王上帝師,九原城一戰軍師。”
“我也清楚我是誰,我是元昭國將軍,九原城一戰的宣威將軍。”
他晏南風心中是有她,可家國之重亦在他心中。
“九原城一戰,關乎整個國土利益,關乎數千將士性命。此戰,我只會全力以赴。”
將士們信他,尊他,敬他。他絕不會拿他們性命開玩笑,他絕不會因為天微而故意輸給景明國。
他必須要全力以赴,盡全力去打贏這場戰役,結束這將會牽扯幾十年的爭斗。
天微,我信你。
我信你也會認真對待此戰,認真對待自己肩負的責任與使命。
我也會。
后日戰場之上,我們各憑本事,決一勝負。
“將軍,我就知道。”
月光灑到陸離的笑容之上,將軍果然不會因為一位女子亂了分寸。
......
次日,九原城外的黃沙之上迎來了一場許久未見的甘露。
清晨的暖風和著微雨,為天地添了些色澤。
江文樂身披鵝黃色緞繡鳳羽錦袍,靜靜立于營帳外,抬手接住絲絲細雨,“下雨了。”
她邁出步履,地上的黃沙果然沒再揚起。
“下雨了好。”雨氣氤氳里,江文樂嘴角隱約帶著笑意。
“余佩,以軍師名義發令。今日午時,步兵營與騎兵營于后場一同演練陣法。”
在這種時候,老天送來了一場甘霖。黃沙被雨水浸潤,便不會再影響到將士們的行動。
大戰在即,天佑景明。
今日是共同演練的大好時機,若是騎步兩兵戰略在明日之前能夠達到相輔相成,明天的勝算便再能多三成。
余佩不解,“大人,為什么是午時?那時候大家都該去吃飯了。”
江文樂抬眸,望著天邊被雨霧覆蓋的太陽,輕聲道,“到了午時,雨便停了。
今天上午讓將士們都在帳內歇息吧,我怕他們淋了雨會染上風寒。
記得通知伙食帳,今日提前用膳。”
余佩有些詫異不解,“可大人你怎么知道午時雨會停下來?萬一它不停呢?”
江文樂忽地神情凝重,蔥翠玉指翹起可愛的弧度,蘭花指盡顯嫵媚。
“我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女,方才雨神傳話與我,告知了我此事。”
余佩翻了個白眼,“一本正經說胡話,自是仙女,那自然不需要吃飯,大人您今日的午膳我來替您解決。”
江文樂連忙用瞧著蘭花指的手拉住余佩,“等等,都說了我已經下凡了,要入鄉隨俗,午膳給我留好了。”
余佩滿眼嫌棄地望著江文樂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旋即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大人我去傳話了,您老仙人慢慢待著吧!”
江文樂伸了個懶腰,她若是仙女,定要選擇穿越到一個盛世之中。
九原城十年不遇雨天,這里遍布黃沙,氣候干燥。今日下的是微雨,絕不會下太久。
東邊的日頭隱隱約約得現出一點光芒,太陽快要出來了,這場雨大約會在午時停下。
“也不知道柏岑在這里住的習不習慣。”
江文樂撐起一把油紙傘,朝柏岑的帷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