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孟德利居然不知道說林程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居然和那樣的東西有過契約。
不過按照林程自己的想法來看，他應該是幸運的，畢竟如果沒有那東西，他估計早就已經死亡了吧。
在眾人諸多心思之下，面前的蠻牛哀嚎一聲，漸漸化作虛影消失在空氣之中。
于此同時。
林程的身形也瞬息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牛頭人面前。
卡擦！
劍刃和斧頭相撞的鏗鏘之聲，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牛頭人直接被推著往后，嘴角之中還溢出了一絲鮮血。
“為什么？為什么我還是輸了！”
牛頭人不明白，他不明白他明明花費了一切心力，為什么還沒有達到他預想的目標。
“想知道為什么嗎？”
林程迎著他的目光微微露出一絲冷笑，“因為你是傻逼。”
“你！”
牛頭人被林程這一句話給激到了，他胸腔之中吐出一口鮮血，眼眸更是變得渾濁起來。
“我不甘心！我明明不比你差？為什么他就不選擇我？為什么我從一開始就要落入那樣的結局之中，說什么上帝慈悲，全是騙人的，說什么、眾人平等，全是鬼話，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
牛頭人漸漸想起來，很小的時候，他十分渴望能夠看一眼書，他就拼命的攢錢買了一本講魔法基礎的書籍，但就在他興奮的走到街道之中的時候。
有跟他一樣年齡的人，往垃圾桶里面丟了一堆的垃圾。
他好奇的過去看了一眼，里面全是各種各樣的書籍。
他所努力求到的東西，卻是別人眼中的垃圾。
在他為生存所逼迫的時候，有些人可以隨意丟棄一些他根本吃不起的食物。
在他努力工作的時候，有些人可以肆意的揮霍。
就連他成為了魔法師之后，也有人隨意一修煉就輕易的達到了他一年修煉的成果。
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
“管什么別人的事情，管好自己不就行了？一輩子都在跟別人相比，你是閑的慌嗎？”
林程看著牛頭人漸漸的倒下，他透過紫衣看到過這人的以前，生存在一個滿是謊言和暴力的街道之上，充滿著對周圍人的嫉妒和暴怒。
這兩樣情緒使他深深的陷入了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如果在那陣法之中的時間在拖久一點，他可能就會成為最為強大的嫉妒之魂。
“這回，我可以說出那句話了吧。”
塞爾左右看了看，顧忌著周圍一切可能出現的不尋常。
“可以了。”
林程看著塞爾的模樣搖了搖頭，一路之上每當他們以為這件事情終于告一段落的時候，就有新的麻煩出現。
如今終于是完全結束了。
“快走吧。”
林程說完，卻久久沒有動身，只站在原地呆愣著。
“走吧。”
孟德利走上前攙扶著林程，“你此時的力量已經枯竭了吧。”
“恐怕比這個更難受。”
林程盡全力的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和這個力量已經有了更為深切的聯系。
他很害怕自己什么時候就沒有了意識。
一切等出去之后在說吧。
孟德利沒有說話，他攙扶著林程慢慢往城外走去。
踏過一陣光暈之后，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座府邸，這府邸之中有著各類的珍寶和藥劑，還有一些各個魔法的典籍和一些元力技能秘籍。
府邸之中珠光寶色，桌子上面還擺放著許多美食，有精靈在其中布置完畢之后，頃刻消失在原地。
“終于可以休息了。”
塞爾說完，直接跌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之上。
“是的。”
斯柯達也松了一口氣，他的心神還沒有從剛才那戰斗之中抽出神來。
那戰斗太過刺激他了。
一直以來他都喜歡爭強好勝，但現在，他明白了，有些人是真的比不過。
你以為你跟他的距離，和實際上你跟他的距離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們的距離太過大了，那一刻他的心中剛升騰起些許的戰意，都被接下來的戰斗打碎個徹底。
到了現在，他已經沒什么想法了，只是突然覺得有些累。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什么就這么大？
塞爾躺倒在沙發之上，沒一會兒就傳出他的呼嚕之聲。
眾人：“…”
客廳之中沉默了一會兒，都被塞爾帶出了些許困倦之意。
剛才的戰斗他們消耗的實在是太大了。
“我去找個房間洗澡睡覺。”
貝可站了起來，往二樓走過去。
“我也是。”
孟德利一向很注意自己的儀表，此時低頭聞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臉上的表情空茫一瞬之后，立即就站了起來，往樓上跑去。
“我也去。”
斯柯達說著看向林程。
“放心，我沒事。”
林程盤坐在沙發之上，恢復起自己的體力。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們。”
斯柯達說著也去尋找休息的房間了，他們這幾天心神崩的太緊，也太累了。
“哎。”
林程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體力之后，看著這周圍的一切，心中嘆息。
如果他們不是伙伴，而是互相防備的陌生人，這里的一切恐怕都會引起一場爭斗吧。
林程起身，慢悠悠的上了樓，洗了澡，換下了滿是血腥的衣服，這才躺倒柔軟的床上。
這樣的感覺很少了。
林程沾著床，身體的困倦就爆發開來，他慢慢閉上了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程還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覺得自己身體的體力已經在漸漸恢復，他覺得有些餓，打開房門正巧看著底下正在胡吃海喝的一群人。
“你終于醒了。”
塞爾咬下一口雞腿開口道：“快來吃東西。”
“好的。”
林程應著走到桌子面前。
“我起來的時候簡直餓壞了，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一樣。”
塞爾一邊說著一邊幾口把手中的雞腿吃完。
“不是感覺。”
孟德利在一旁優雅的吃完一盤面之后，抬頭看著塞爾開口道：“我們至少睡了一個星期。”
“什么？那我不是一個星期沒有吃飯了？”
塞爾的表情錯愕。
重點是這個嗎？
他扶著額頭，他之前怎么沒有發現這位前團長這么脫線。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在這里房間里面待三個星期，修整好了之后，在離開。”
孟德利一邊說著一邊告訴眾人，他發現的線索：“還有這里有些東西是可以碰的，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
“什么東西不能碰？”
塞爾立即虛心求教。
“比如那顆魔晶。”
孟德利說著指著角落處的一顆魔晶開口道。
“哇啊，角落里面居然有這么大的一顆魔晶嗎？我之前都沒有注意。”
塞爾順著孟德利的手望過去，立即長大了嘴巴。
他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魔晶，幾乎可以和他的膝蓋齊平。
那魔晶里面孕育的力量，也讓塞爾覺得驚奇。
“如果吸收這塊魔晶的話，修為可以增長多少啊。”
塞爾不由得感嘆道。
“所以說這東西不能碰。”
林程接著塞爾的話語開口：“越是有誘惑力的東西，越是不能碰。”
“我知道了。”
塞爾點頭，繼續埋頭吃了起來。
“就像是之前他們所經歷的夢境，我們所經歷過的地獄一樣。”
林程觀察著周圍人的神色，默默補充下最后一句。
“嗯。”
孟德利點頭。
眾人都是經歷過黑色地獄的過來的，所以更清楚這樣做的后果。
“這地方到處都是坑。”
林程看著那一顆居然的魔晶，暗自感嘆。
“是的。”
斯柯達深以為然，“如果我們不是經歷過生死的伙伴，可能已經互相猜疑起來了吧，或者還會因為搶奪某樣東西而打起來。”
“但是我們短時間并不能離開這里，這就陷入了一個循環之中。”
孟德利接上斯柯達的話。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林程最后補上一句話。
眾人相視而笑，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是啊。”
孟德利也深以為然，如果不是這樣，塞爾也不會一進入這個地方就睡著，他們也不會如同現在這樣毫無防備。
這樣彼此信任的滋味實在是輕松。
他也很久沒有過這樣輕松愜意的感覺了。
“對于別人來說的困境，對于我們而言，確確實實就是一種休息。”
貝爾此時也笑出聲來。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有趣了。
他們來自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種族，有著不同的身份，但現在卻十分放松的坐在這里。
林程也笑了，只不過他的笑意比起別人來說，卻是少了一絲弧度。
他從心底里知道，他無法徹底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現在，他也是下意識的防備著的。
林程想著，看了一下，肆意吃喝的人，這才拿起食物吃了起來。
這里的食物供給，全部是由小精靈包辦的。
這些小精靈出現只有一瞬，出現的時候也只是補充食物就消失了。
桌子之上的食物從來都沒有空缺過。
這之上的食物有的各有各的美味，皆是好吃到林程都忍不住把多吃了一些。
“嗝。”
塞爾吃飽打了一個嗝，“太撐了。”
“我也吃撐了。”
斯柯達開口道。
他們這模樣很容易讓他想到放縱暴食欲望的下場。
“接下來我們該干什么？”
塞爾有些無聊的看著天花板。
“修煉。”
林程開口道。
“這里并不能修煉。”
孟德利此時提醒道：“周圍的元力和魔力都很稀薄。”
那他想不出其他事情了，他在異世界除了修煉就只有戰斗。
除了這兩樣，其他的事情，他一件也沒干。
“難得不修煉，我們聊天吧。”
塞爾擦了擦嘴巴，看著在場的眾人開口道：“聊有關于我們自己的事情。”
眾人皆是一愣。
“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我也就不廢話了。”
塞爾往后一灘，直接開口道：“我想知道你們的侍奉的神明力量，是不是都有所削弱。”
突然就吃瓜了。
眾人沉默。
“是的。”
斯柯達首先攤手無奈道：“自從我們神明跟月亮女神發生矛盾之后，力量就開始削弱了，我們這次出來，就是尋找能夠讓我們神明重新恢復力量的辦法。”
林程臉上輕松的神色漸漸維持不下去了。
“我們精靈之森也是這樣。”
貝爾點頭。
“光明神殿不是，但最近我們的神明察覺到什么，也叫我出來探查。”
孟德利也開口道。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想過，其他神明的狀況。
這一切就像是有一個大手在其中操控。
“你們有沒有想過。”
林程突然開口道：“這一切只是有人針對你們神明的一場狩獵？”
“怎么可能！”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幾道不同的聲音接連響起。
“怎么不可能。”
林程嘆了一口氣，“我是月亮女神的眷屬，月亮之城現在已經被邪神所包圍，月亮女神也陷入了沉睡之中，而且我曾經做過一個預知夢。”
“預知夢？”
孟德利有些奇怪的看向林程。
“是的，我夢見月亮女神被太陽權杖貫穿，月亮女神的力量被不知名的神明吸收，之后月亮之城陷入了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變成了廢墟。”
林程的話語剛落，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林程居然會夢到這樣的場景。
“你們聽說過舊神和新神沒有？”
林程此時又開口了。
“那是什么？”
眾人的眼神都有些空茫，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只有特定的神明，并沒有什么新舊之分。
“舊日的神明隕落，新生的神明繼承舊日的神明而誕生。”
林程緩緩開口，他的話語就像是有一股奇怪的魔力，在眾人的耳中不斷的回響。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樣的寂靜之下，除了林程之外的，所有人的表情都齊齊呆愣起來。
這樣在他們之前如此不敢置信，甚至不敢想的話，在此時卻是讓他們震耳欲聾。
如果他們的神明被歸于舊日的神明之中。
那么是不是也就證明，他們之后也會如同林程夢中的月亮城一樣，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那樣也太過可怕了。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敢打破這個沉默。
這仿佛一個信號。
讓他們心中慌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