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腳步輕盈的直奔辦公桌時,后面胡棟材又冷聲冷氣的叫住了她,“還有一件事。”
溫小筠立時停步,轉回身禮貌說道:“胡刑房請講。”
胡棟材側著臉斜斜瞥了一眼門外方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些文書檔案,對咱們衙門來說,那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你這個小吏才剛來,很多規矩都沒學會,一個人時,不能在檔案房停留。抱著那些該要你整理的文書,先出來。先在旁邊偏房整理,等俺回來了,有什么需要的再來找你。”
溫小筠的心瞬間涼了大半,不過胡棟材說的也合情理。她畢竟只是個新人,不能在一開始就破壞規矩。雖然她心里總是被白龍案壓得沉甸甸的,但總歸飯要一口口吃,案子也要一步步查。
心里有了底之后,溫小筠便朝著胡棟材恭敬施了一禮,“胡刑房的話,屬下一定謹記。”
說完她便抬步走向辦公桌,將胡棟材說的那一大摞資料抱了一滿懷,轉身就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胡棟材在門口焦急的不住的搓著雙手,到抱著高高文書的溫小筠跨出刑房房門,他便迫不及待的從袖中掏出一把插銷長方形銅鎖來。
動作迅速的掛好鎖,轉出鑰匙后,隨手指向右邊一間房,一面急匆匆走下臺階,一面交代著吩咐道:“那房間就是你整理文書的地方。俺出去一趟,盡量趕在午初之前回來。到時候你要把這些文件全都整理好給俺。若是俺一時回不來,你就把整理好的文書放在桌上,先回新吏舍拾掇拾掇。公文這邊自然有別人來取。”
溫小筠抱著顫顫巍巍的一大摞文冊腳步頓時一滯。
這明擺著是刁難她啊。
她懷里抱的文冊少說也有三四十冊,只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怎么可能謄抄的完?
像是看出書堆后溫小筠滿心的質疑,胡棟材著急忙慌的腳步又聽了下來。
他嗖地一下轉過臉,兩道小細線的眼睛幾乎生氣的瞇縫,“今天是你第一天當值,有些話可要說在頭里。俺知道你們這些從兗州下來的公子哥兒,一個個都是嬌生慣了的。吃不了苦,也受不了罪,可是只要在俺著刑房帶一點,公事公職,起居安排就得聽俺的安排。若是有什么不情愿的,提早說出來,提早走人!咱們兩邊兒誰也別耽誤誰!”
說完他惡狠狠的甩下袍袖,轉身便朝著院門的方向大步而去。
溫小筠面前雖然堆了一大摞書,但是觀察人微表情的習慣叫她在胡棟材說話的第一時間就側過了身。
胡棟材一招又一招的給她各種下馬威,并沒有真正嚇住她。
溫小筠卻反而從胡棟材那里推演出了一條消息。
在聽到胡兵房那邊延遲出發后,胡棟材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急不安的。
如今又給出了一個午時的特定時間段,對于胡兵房執行這趟任務的內情,胡棟材必然知情。
再聯想到昨晚的楊之拓,楊永,只從胡兵房,胡刑房,同姓的巧合上就能推斷出。他與那個目前溫小筠還沒見過的胡兵房,應該是一個陣營的人。
而這次胡兵房的任務,無疑對胡楊兩家意義都是重要非凡的。
想到這里,溫小筠忽然生出一種復雜的預感。
胡兵房這次延遲出發的事,不會跟她家鄞諾有什么關系吧?
想到這里,溫小筠用力的搖了搖頭。
鄞諾的能力,她最相信。
目前他們兩個人兵分兩路,各自干著各自的任務,便要充分的信任彼此。
而自己當下最急需要解決的就是手中這幾十本文冊資料。
想到這里,溫小筠不由得最后瞥了空空的院門一眼,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清淺的弧度。
這一招若是用在別人的身上,肯定是一重考驗,一次幾乎不能完成的任務。
而用在她的身上,可還就真難不住她了!
想到這里,她抱著那些文冊快步走進胡棟材只給她的小房間。
那門并沒有鎖,露著一點縫的虛掩著。
溫小筠抬腿小心的用腳踢開門扇,側臉一看,那間屋子四白落地,中間擺著兩張長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桌子旁邊還摞著一堆嶄新的文冊。
溫小筠輕輕呼了一口氣,只要里面工具齊全,就沒有她辦不到的事!
抱著文冊走到桌子前,放下書冊后,她又回身將房門關好。不為別的,就為這越來越冷的天氣。
準備好一切后,溫小筠走到桌后,一撩長衫下擺,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桌上書冊,眼底不覺閃過一抹清淺笑意,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