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羅華忽然想到,若是順著鄞諾的話往下想,只要確認這藥是女妓加的,無論蓮花燈一起爆炸是不是意外情況,這罪名喬家姐妹們都跑不了。
因為即便沒有發生意外一起爆炸,后面也會依次爆炸。
要找出女妓下藥的證據來,簡直是再簡單不過了。后院庫房里滿是錦緞蓮花的半成品和各種彩霧粉與迷藥原料。
這樣想著,李羅華額頭上汗都下來了,剛要脫口的話,又生生噎了回去。
后面黃清石一眼就看清了李羅華的顧慮。
雖然他跟李羅華的交情也未必有多好,但總算利益共同體,而且一旦李羅華那個不中用的漏了什么馬腳給外人,他這個戶房吏最后七拐八拐的肯定也會受牽連。
于是黃清石開始快速的運轉大腦,想要盡快找到轉移話題的方法。
這么一著急,他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頭,忽然間他眼睛一睜,直直被嚇了一個大激靈。
要轉移的話題他終于找了,卻是嚇人的緊。
“有···有賊···”他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楊之拓的腰間,結巴了兩聲后,終于尖叫出來,“有賊,有刺客!”
旁邊工房吏楊永聽到了黃清石的叫喊,一把將他扒拉開,急急沖到楊之拓近前,這才發現楊之拓那條嶄新的犀角皮帶被人一砍兩段,凄慘的散落在了地上。
這一眼好懸沒叫楊永嚇暈過去,犀角皮帶主體雖然是皮子的,但是上面用金線縫制了繁復的祥瑞花紋,一般刀剪要剪短,都要費好大的勁。
可是這個刀口卻平整光滑的嚇人,顯然是一刀劈下,半分阻滯都沒受。
楊永想都不敢想,這樣的利刃,若是要取楊之拓的性命,會有多容易。
他實在是不敢深想,一深想就止不住的后怕。
“快看看公子可有受傷?”楊永說著,慌忙蹲下身,前后左右,來來回回的將楊之拓檢查了一個遍。
李羅華也被這一番動靜嚇了一大跳,他本能的轉過身,就朝著楊之拓快步跑了過去。
鄞諾也繞過桌子,關心的跟了過去。
剛剛情形的楊之拓腦子本來就嗡嗡的還沒完全清醒,被眾人這么一嚇唬,臉色頓時慘白如紙,慌亂的抬起手,無措的身前身后踅摸了一個遍。
站在最外面的鄞諾看著他們著急忙慌的樣子,面上也跟著關心著急,心里卻止不住的陣陣冷笑。
這幫家伙,說好聽點是官油子,說不好聽的,就是一群披著人皮的豺狼畜生。
真有本事,什么陰招損招都沖著他鄞諾一個人來啊!
他鄞諾要是皺一皺眉頭都算他輸。
可是他們偏生要挑那弱不經風的溫小筠下手,如此這般就莫要怪他鄞諾出手狠辣,不留情面。
人群中,總算是確認楊之拓沒有受傷。就在他們都想要松一口氣,放下心來的時候,身后又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香囊,我的金香囊哪去了?!”
叫喊的人正是李羅華。親眼看到楊之拓身下那兩節斷開的皮帶后,他本能就摸向自己腰間。
這一摸不要緊,一摸心肝都差點沒跟著碎了。
其余的黃清石和楊永見到李羅華也丟了東西,這才想起去檢查自己貼身的貴重之物。
無一例外,全都不見了。
鄞諾眼尖看到他們也要驚叫出聲,搶先一步喊了出來,“我的錢袋子呢?”
一邊喊著,一邊還往自己身上拍手檢查著。
“有賊!”楊之拓猛地抬手一指豁然洞開的窗口。
眾人齊齊回頭去看,果見原本緊閉的窗子,此時黑洞洞散發著森然的寒氣。
鄞諾又急急叫了一聲,忽然間想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急急往旁邊臥房里跑去。
進了屋子,徑直朝著溫小筠沖了過去。
屋里情景與之前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床下的溫小筠微微挪動著身子,似乎終于要蘇醒過來。
這一切都在鄞諾計算之中。
他在藥效真正發作之前就給她服了解藥,后來又點了她的麻穴。算到這會兒,也應該要醒過來了。
不過他還不能叫她現在清醒,女妓對自己所下秘藥的藥性肯定非常了解。
這會兒肯定不到清醒過來的時候。
想到這里,鄞諾上前一把抄起溫小筠,從床下抽出來,打橫抱在懷,低頭湊近她耳畔,以極低的聲音輕輕囑咐了一句,“裝暈,裝死,就是別醒。”
溫小筠趴在床下時本來就已經慢慢恢復了意識,尤其是屋外接連響起一聲更比一聲嚇人的尖叫聲。
到了這會被鄞諾抱起來時,差一點就能睜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