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羅華暢快的一拍桌子,“要不說鄞兄弟是實在人呢,為人就是厚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哥哥就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明個兒到衙門點了卯,就算正式入了職。什么啥都沒干,就要直接去剿匪的差事,你可千萬別攬。那樣不僅做不成事,更會給自己平白招來很多禍端。
其中只有一樁差事,你能做。”
鄞諾眉心微皺,李羅華接下來要說的,無疑就是鋪墊下來的真正陷阱。
他左避右閃的到底是沒晃過去。這些人到底都是人精老油條,根本不給他退步的機會。
正如鄞諾猜想的那樣,李羅華根本沒給別人插話的機會,自問自答的就揭曉了答案,“這樁差事就是幫著知縣大人運用一批物資出去。”
鄞諾皺了皺眉,“押運物資這等事務,怎么也輪不到捕班插手吧?”
李羅華笑著擺擺手,“若是尋常押運事務,自然勞煩不到快班班頭出馬。這事對就對在,所經過的路程既繞開了山匪的地盤,又能從側面打聽觀察到一些關于山匪最新動向的消息。
既能在最短時間內了解滕縣地形,更能打探到日后剿匪的重要消息,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鄞諾根本沒接李羅華的下茬,直接找出一個正常情況他們難以駁斥的推脫理由,“諸位兄長,你們的好意鄞諾心領了。只是鄞諾新到滕縣任職,哪里有去挑揀任務,甚至是去搶別人任務的道理?即便這件差事再合適,鄞諾也斷沒有主動要求上官派遣的道理。”
見鄞諾開始反抗,白胖白胖的笑面虎黃清石立刻放下筷子,抬頭望著鄞諾笑眼瞇瞇的搭話道:“鄞兄弟,你可別多想,要真是搶別人的活,哥哥我們也不能指給你去做。
剛才老李不是說了嗎?這一趟活雖然避開了山賊的地盤,卻能打探到他們的消息。換句話說,那條路線距離山賊老巢本就不遠。
但凡涉及到查賊探訪的任務,本來就是你們快班該做的事。
現在這事轉派給兵房的人去做,只是因為上一任快班班頭辦事不利,將整個快班都搭進去了。一時沒有人手才會如此。
如今兄弟你正好上任了,只要主動提一嘴查訪山賊的事,憑著兄弟你的本事與名聲,上面幾位大人想到這茬了,自然會把差事重新交還給你們快班。”
聽到這里,對于這幫人精官油子的想法,溫小筠算是徹底摸清了。
三班六房是一個縣衙的常規設置。
其中三班是指皂班、壯班、快班,六房則是指戶房、吏、工房、刑房、禮房、兵房。
看如今這場面劃分,便可知圍在楊家父子周圍的至少戶房、工房、吏房三房。
另外三房,則應該是另一派別的勢力。
如果鄞諾不經思考的就聽了勸,以自己名義直接出面從兵房中搶活,勢必會成為楊家勢力的替罪羊,替楊家擋槍當替死鬼去。
楊家還有個典史大人呢,他都不能從對方手里搶出來這個任務,就可見這事要真是傻乎乎的去做了,后面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呢。
像是看出了鄞諾與溫小筠心中的遲疑,坐在主位的楊之拓忽然輕聲笑了兩下,“好了好了,明明是場接風宴,叫你們這東一嘴西一嘴說的都要成戲臺子了。”
李羅華與黃清石立刻轉過臉,望著楊之拓諂媚的笑道:“公子這是哪的話,兄弟們這都是好心,可不敢掃了鄞兄弟和公子您的興吶。”
楊之拓擺擺手,微笑著的說道:“既然不想掃了我們的興,那就什么都別說了,好生吃酒,安心聽曲兒。不然豈不是要白白辜負了人家姑娘們的一番心意。”
聽到這里,楊之拓旁邊的楊永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么,轉望著楊之拓興趣滿滿的說道:“公子,這花樓剛剛建好,您可能還不知道,這里面可是請了不少的好工匠,設計了不少新奇的好玩意兒呢。”
楊之拓慢悠悠端起酒杯,“有什么是我都不知道的?”
楊永轉而對正在彈唱的姐妹花使了個眼色,其中唱曲的那個立時站起身,隨手展了展衣裙,朝著眾人款款施了一禮,隨即緩步走到屋子中央空地處。
她回身朝著彈著琵琶的姐妹輕輕點了下頭。
那女子指尖音色頓時一變,由之前的低緩輕柔變得歡快靈動起來。
立在中央的那一名舞姬瞬間從水袖拽出兩條長長的絲綢緞帶,倏然一甩,便在空中蕩漾開水波一般美麗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