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發現他不對勁兒,”鄞諾瞥了一眼溫小筠,抬手拂掉她掐著自己的手,“不過并不想什么偽裝的殺手。”
“我看也不像,應該就是個普通人。”溫小筠的目光全部盯在那人絕望而木然的表情上,“我總感覺他想要尋死。”
“尋死?”鄞諾瞥了溫小筠一眼,卻發現溫小筠的臉距離自己異常的近,近到甚至連她那彎翹濃密的睫毛有多少根都能數清楚。
一種仿佛被雷電劈中天靈蓋的奇異感覺瞬間來襲,叫他竟不覺打了個激靈。
他心虛的趕緊轉過頭,略有些結巴的說了一句“看,看我的。
隨即他便從懷中摸出了半塊碎銀,掂在手中,只等時機成熟,便要將之拋飛出去。
溫小筠疑惑的看著他手中銀子,“你要敢啥?”
鄞諾咬著后槽牙,撐著一口氣,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冷笑了一聲,“是不是要尋死的,試一試就知道。”
說著,他單手用力一甩,就將手中那塊碎銀子向前拋去。
溫小筠驚訝的睜了睜眼睛。
她立刻明白了鄞諾用意。
不得不說,鄞諾這一招還是挺絕的。
只見那塊碎銀直直的向前飛去,啪地一下,準準的砸在了青年的小腿上。
突來的痛感叫那青年突然一頓,他木木呆呆的低下頭,卻見雜亂叢生的綠草間,忽然閃過一道銀光。
人性本能的好奇,叫他眨了下眼,終于看清,在他腳旁躺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碎銀子。
他的目光明顯怔愣了一下,隨即手上一松,裝著鵪鶉的籠子驟然滑脫墜地。
里面鵪鶉慘叫了一聲,凄慘的直直摔在地上,徒勞的在里面掙扎撲騰。
竹籠子竟然被它撲騰著的打了好幾個轉兒。
可是青年人卻像根本沒聽到一般毫不在意。
他的眼中仿佛只有那塊碎銀子。
不知頓了多久,他終于動作遲緩的彎下腰,伸手撿起那塊碎銀,慢慢舉在眼前左右打量著查看。
溫小筠的眉頭深深皺起。
看來她猜的沒錯,那個年輕人,真的是要尋死。
年輕人舉著那塊碎銀子看著看著,忽然咧開嘴,呵呵的笑了。
可是沒笑兩聲,眼角忽然淌下大顆大顆的淚水。
他仰頭大笑,越笑越大聲,卻又越笑越凄惶。
笑得渾身都在顫抖,笑得滿臉都是眼淚。
忽然他的笑聲猛地收住,眼底迸射出狠戾的光,狠狠的捏住碎銀,朝著前方猛地一甩,狠狠扔了出去。
隨著那道閃電般的銀光,年輕男人則看準附近最粗壯的一棵樹,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幕后,瞪紅了眼睛,猛地拔步,就朝著古樹狠狠撞了過去。
“不好!”溫小筠急得一下子站起身,“他要尋短見!”
鄞諾的動作更快,早在那人轉身對準古樹時,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就在那人額頭幾乎就要觸到樹干之時,他只覺肩猛地一抻,自己就被人用力拽了回去。
鄞諾扥著那人的胳膊,猛地一回甩,就把那人甩飛了出去。
旁邊急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溫小筠立時頓住黑了臉色。
呃···
人家尋死沒死成,不會反倒死在鄞諾的手上的蠻勁里吧?
事實上,溫小筠的擔心一點也不夸張。
那年輕人直接臉朝下,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狗啃泥。
萬一地上有個石頭石塊啥的,恐怕立時就要撞得頭破血流。
溫小筠立刻沖上前去,抓著年輕人的胳膊,將他從草地里扶了起來。
“這位兄臺,你沒事吧?”
那年輕人顯然被撞的不輕,滿臉都是泥土草屑,鼻子都被磕得淌下血來。
溫小筠忙不迭幫他擦掉臉上的泥土,將他扶在自己之前坐的那塊巨石上。
“兄臺,你要不要先喝點水?”溫小筠不放心的又補充了一句。
鄞諾看著溫小筠擔心的樣子,心里不覺有些別扭。
他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溫小筠的肩膀,“讓我來。”
說著鄞諾走到年輕人的近前,抓住他的手腕,替他號了號脈,“還好,只是鐵青的臉色只是由于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所致,安心將養半月,就會恢復了。對了,兄臺,還未請問臺甫?”
年輕人木呆呆的抬起頭,望著鄞諾的目光。還有些渙散、
確定溫竹筠再沒有問題后,溫小筠又問了一個有些犀利的問題,“兄臺,你要是有什么想不開的,可以和我們說說,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邁不過去的砍兒啊。
聽到這句話,年輕人忽然頓了一下,隨即兩只眼睛便樸素撲簌撲簌的淌下大片淚水。
“我,我是誰?”年輕男子恍然重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