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府抬手摩挲著下巴,表情凝重的說,“是呀,這邊人命官司一忙活起來,一時間竟把錢流案擱置下了。杜家案中最大的考驗,分明是那錢流案。”
說著他求助般的望向鄞乾化,“鄞大人,依您看,這兩個案子之間到底有無聯系?”
鄞乾化再度望向溫小筠,目光灼灼,“溫刑房,此事你怎么看?”
溫小筠略作沉吟,皺眉思量著回答,“雖然說這世間諸般巧合,但是全部都是巧合趕在一起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
所以屬下以為,兩個案子恰好發生在一互相混淆的背后,很可能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聯系。”
王知府重重的嘆了口氣,仰靠著座椅,一臉疲憊,“溫刑房言之有理,只是咱們當差的也都是些肉體凡胎的普通人。沒有那三頭六臂,鋼筋鐵骨的神仙本領。”
說著他欠了欠身,坐直了些挑眉看向溫小筠,“溫刑房,今日查案已有重大發現,只等鄞捕頭拿賊歸來。趁著這個間隙,你也趕緊回吏舍休息吧。養足精神,才好接著打仗。”
溫小筠抿了抿唇,很明顯,是王知府自己想要休息了。
她也不好接口,詢問般的望向鄞乾化。
“王大人所言甚是,是該好好休息下,”鄞乾化跟著點點頭,“只是還有一事,下官要請示王大人。因著案情復雜緊急,所以鄞捕頭這陣子請求與溫刑房暫且舊近住在荒宅周圍。等到案子了結利落了,再回吏舍居住。”
“如此甚好,”王知府像是想走了,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朝著溫小筠擺了擺手,“只是這段時間委屈溫刑房與鄞捕頭了。”
溫小筠單膝跪地行禮,“分內之事,大人抬愛。”
王知府又看了一眼鄞乾化,“鄞大人,咱們也先走吧。”
鄞乾化恭敬的行了個禮,“今夜下官與徐仵作再仔細驗驗杜鶯兒和賈八的尸身。王大人先請。”
“好,那就有勞鄞大人了。”說完王知府轉身先行離去。
鄞乾化也要跟著出去,經過溫小筠時,略略停步,“溫刑房,你身上還帶著傷,又與江狄一番打斗。今夜須得好生休養,別讓傷勢惡化了才好。”
“多謝大人,屬下會照顧好自己的。”
鄞乾化抬手拍了拍的她的肩,也抬步離去。
屋子里只剩下溫小筠一個人了,她才終于松了口氣,身子也酸軟成了一攤爛泥。
就在她想扶著桌子坐一會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溫小筠急急抬頭,卻見一個帶刀捕快正打開門簾子,走進屋來。
那捕快生得高高大大,皮膚黝黑,濃眉大眼,卻一點也不兇,反而有點憨憨的傻氣。
“溫刑房,俺家鄞頭給您留了個紙條。”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溫小筠。
溫小筠疑惑伸手。
難道關于案情,鄞諾還要交代給她一些囑咐。
“有勞捕快大哥了。”溫小筠一面展開紙條一面微笑著謝過那個捕快。
那捕快羞赧的撓了撓頭發,“溫刑房客氣啦,俺叫史茳湖。他們都叫俺大胡子,您也叫俺大胡子就行。”
溫小筠抬眼笑了笑,”史大哥也沒有胡子啊,怎么會叫大胡子?”
史茳湖嘿嘿笑了兩聲,“俺以前是綠林上攔道的,不過沒入什么山寨啥的。就純粹是饑荒斷糧實在沒招了。沒想到第一攔道,就撞上了鄞頭。被他狠狠打了一頓。
不過他沒對俺下殺手,還笑話俺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去攔道?
后來俺哭著就把實情告訴他了,沒想到他不僅沒抓俺報官,還給了俺些干糧。俺當時看著他穿著官服,就想著肯定是為了不起的大人物,就賴上了鄞頭,非要跟著他混。
俺們鄞頭一看,也就心軟下來。說只要俺能收住心性,按照他的約法三章去做事,就帶俺回城。
這不,一跟就是大半年。現在俺把老娘都接進城里來享福了。
就是因為到底做過胡子山匪,貓耳朵那個小飛賊子兒就一直叫俺大胡子。一來二去的,衙門里的兄弟們也都這么叫俺了。”
溫小筠忍不住的笑出聲,“好,那以后我也叫你胡子哥。”
前世的溫小筠雖然是個宅女,卻也劃過闖蕩社會的漫畫作品。
她深知進入社會與人有分寸的打成一片的不二法門。
對于文人氣質不是特別濃的圈子,張口就叫哥,閉口就叫小姐姐,就是個緩和關系的好方法。
大胡子被這么一叫,臉紅的更厲害了,“俺年齡是比溫刑房大些,那這個便宜,俺大胡子就占了。嘿嘿。”
說完他扶著腰間佩刀轉而就向門口走去,“鄞頭吩咐了俺幫您預備了一匹馬。說是一會兒您會用到。那俺先去幫您牽馬了。”
溫小筠睜了睜眼睛。
連馬都給她準備好了,難道真是查案需要她緊急跟上?
這樣想著,她趕緊打開紙條,卻見上面飛龍走鳳的寫了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