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諾一聽眉毛就豎起來了,狠狠踹了貓耳朵屁股一腳,“說誰臉臭呢?該干嘛干嘛去,麻利兒的,趕緊走!”
貓耳朵最后向溫小筠使了個眼神,才捂著屁股叫著痛的跑了。
溫小筠看了鄞諾一眼,翻了個甄嬛傳華妃式白眼。
就鄞諾這個貨,鬼才愿意跟他假扮夫妻。
她驕傲的一扭頭,自顧自的走了。
鄞諾瞥見溫小筠那欠揍的表情,咬得牙根都癢癢了。
溫竹筠那個酸秀才還不愿意跟他走?
要不是為了破案,他絕對不會給溫竹筠這個臉,和他一起走。
于是接下來,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兩個人都高冷的跟尊冰雕似的,默契的保持三米距離,冷眼無視著對方各自走著。
誰也不想跟誰說一句話。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前面街道出現了一根頂端系著紅綢布的招子。
招子上面飄飛著幾個大字,“王家車馬行”。
鄞諾腳步一頓只撇下一句話“在這等著”,轉身抬步就走向了車馬行。
聽著他那命令下人一樣傲慢的話,溫小筠望著鄞諾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
牛皮哄哄的,溫爺爺早晚要打得你滿臉桃花開。
沒過一會,鄞諾就牽著一架簡易的騾子車從車馬行院子里走出來。
溫小筠癟癟嘴,不得不說,騾子車還是很符合他們現在的平民身份的。
既可以偽裝身份,趕路又快。
“租這輛車多少錢?”溫小筠好奇的問著,提起裙子就要爬上車。
鄞諾是本地人,租車肯定不會貴,以后要是有租車的時候,她也好根據行情砍價,省得當冤大頭。
“公款,直接扔了一錠。”鄞諾翻身跳上騾子車,揚起鞭子啪地一甩,騾子打了個響鼻兒,撩起蹶子就往前跑。
“公款?”溫小筠趕緊攥住車廂門框,勉強穩住身子,“咱們竟然衙門這么好?”
作為一個合格的漫畫家,她可是認真研究過古代的衙門規則制度。
在真實的歷史中,衙門里除了一些有正是編制的官員。
比如在縣衙吏,只有縣令,縣丞、典史這樣有品級的官員有工資。
其他諸如書吏,捕快,差役,一律都沒有工資。
有的只是一點伙食補貼。
放到州府衙門,除了知府、知事、推官等幾個正式品階官員才有工資。
所以古代說‘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并不完全是貶義詞。
各府各縣的主事官員總會有些灰色收入,然后自掏腰包,給整個衙門的差役打賞,變相充當工資。
沒有好處,誰又肯全心侍候,外帶兼職賣命?
溫小筠是真的沒想到,王知府會那么好,辦事還給那么多公款。
這樣想來,那他自己發給各司書吏差役的工資就更不會少了。
鄞諾嘴角一翹,“從你那沒收的。”
溫小筠怔了一下,隨即一口老血直沖霄漢,堪堪直憋在嘴角。
鄞諾,你個壞滴很的糟老頭子!
“用我的錢,那我就是東家了,車夫,上路!”,說完,她憤恨的一甩車簾,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一眼也不想再看見前面那個欠揍的貨。
“車夫?”鄞諾忍不住的輕笑出聲,“那還要你有福氣消受。”
駕地一聲,他猛地抽了下鞭子,騾子車便成蛇形路線飛馳了出去。
半個時辰后的溫小筠,死死的拽著車廂門框,頭上滲著一顆顆晶瑩的汗珠,嘴巴咬得死死的。
因為要是不死死咬住,她就會忍不住的一口全吐出來。
說起來她這還是第一次坐古代的騾馬車,而且還是十分簡陋的那種。
顛簸板硬的感覺一下子就喚起了她的暈車記憶。
再加上鄞諾糟糕的車技,忍到現在就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
她一面痛不欲生著,一面在心里狠狠詛咒。
鄞諾,你給我等著!
等溫爺爺回到現實世界,非得畫一部漫畫整死你!
不知行進了多久,馬車終于平緩了下來,速度也慢了好多。
溫小筠趕緊撩開車簾,就看到外面一大片繁茂的密林。
不過她半點欣賞風景的心情都沒有。
她一手抓住鄞諾的胳膊,一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脖領啞聲說,“快,快停車”
鄞諾望著前面蜿蜒的小路,皺皺眉,不耐煩的回,“一會就到了,一會再停。”
“你必須停!”溫小筠的指甲狠狠掐進鄞諾肉皮里。
鄞諾嘶地一聲倒抽了口涼氣,眼角余光側撇,剛要叫溫小筠松手,一股酸腐的溫熱氣息就撲了他滿臉。
呃···
鄞諾抬手拼命抹擦著自己的臉,溫竹筠那廝竟然吐在他臉上了!
溫小筠再顧不得其他,反正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提前警告過他了。
她伏在車攔上,再也抑制不住的狂吐了起來。
前面的騾子似是被這動靜驚了,甩起蹄子狂奔起來。
鄞諾恨不能一腳把壞事的溫小筠狠狠踢飛。
但是看著溫小筠傾斜的身子險險就要往地下出溜,他又只能咬碎了牙關往肚里咽的探手去撈!
案子還沒破呢,總不能看著溫竹筠摔死在自己面前吧。
就在他瞬間慌亂分神的時候,旁邊拐彎岔路口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在一片呼嘯的風聲中,鄞諾薅住溫小筠肩膀生生把她拽進懷里,猛地一抬頭,側面一個巨大的黑影直接朝他的頭臉就蓋了過來!
緊接著就是轟地一聲巨響,他們的簡易騾子車就被人騎馬撞翻,跌下了土坡!
劇烈的翻滾中,鄞諾死命的將溫小筠護在懷里,開啟身上全部武術功底,平衡身形,輾轉翻躍,在騾子車撞碎在樹林的前一秒,急急閃身而出。
跟著他們一起翻滾跳躍閉著眼的,還有那倒霉的騎馬客。
不過那人顯然也是個功夫高手,從馬背上甩飛出來的時候,就調整了身形,穩住了平衡。
鄞諾擁著溫小筠重重摔在地上的時候,他已經站起來了。
“你們怎么駕的車!撞了我還不算什么,剛才要是放你們過去,前面掃地的家仆就要叫你們撞死了!”那人看著一地的車廂碎片與倒地抽搐的馬匹騾子,怒火蹭蹭騰起。
溫小筠還好,但是鄞諾為了不使她受傷,一直在用后背雙肩抵抗撞擊。
背后已經是血肉模糊,一時間沒能發出聲音。
溫小筠從鄞諾懷里鉆出來,抬頭向那人望去,卻不覺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那人身材高挑,身形還行,但是臉部卻長得十分兇惡。
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鼻梁上斜斜而過,串瞎了他的左眼,豁開了右面臉頰,翻出了兩邊嚇人絳紫色皮肉。
“抱,抱歉···”溫小筠不自覺的往鄞諾身邊挪了挪,“我們,我們夫妻剛才拌嘴,才,才創下了這般禍事,真真對不住您···”
說完這句話,溫小筠就后悔了。
都怪貓耳朵沒事給她瞎出招。
碰到危險,竟然就把他的夫妻之說搬了出來。
就在這時,從遠處又跑來一個老仆人,他揮著兩只手,滿臉慌張的驚呼著喊叫,“哎呀,老爺,您沒事吧?”
一聽到這個稱呼,溫小筠的心不禁涼了半截。
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男人,應該就是她們此行要找的人——江狄!
聽到老仆人的稱呼,痛得齜牙咧嘴的鄞諾也警惕起來,第一時間掙扎著坐起身來,一手捂著胳膊處淌血的傷口,一手將溫小筠護在自己身后。
溫小筠和鄞諾猜的沒錯,臉上一大道刀疤的男人,正是江家別院的主人,江狄。
“鐵伯,我沒事。”江狄揉了揉摔痛的額頭,朝著鐵伯揮了揮手。
沒想到一低頭,卻將跌坐在地上的溫小筠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目光微動,臉色立時一變,“哎呀,這車里原來坐的是位小娘子。”
說著他探身就要向前攙扶鄞諾和溫小筠,“剛才我也是摔疼了,一時氣急說了渾話。我家鐵伯也沒事,倒是把你們撞慘了,快起來,看看傷著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