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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文氏帶著一群孫輩們離開了,謝老太太反而睡不著了,氣呼呼地坐起身,把扇子扇得呼呼響。
謝映容攔下珍珠,讓她守在院子里,別讓人接近屋子,自己卻捧著一碗消暑化濕的香薷飲,走到謝老太太身邊,柔聲勸說道:“老太太,這是珍珠姐姐才熬好的香薷飲,已經吹涼了,您盡快喝了吧?”
謝老太太眼角都沒掃她一下:“我又沒中暑,喝這苦不拉幾的勞什子做什么?”
謝映容隨手把香薷飲放到桌上,繼續道:“老太太別生氣了,太太和哥哥姐姐們原就定好了要在明日離京的,船都訂好了,如何能擅自改期?這邊一改,老家那頭大老太爺就該知道了,定要怪到您頭上。況且,眼下金陵城中事多,太太和哥哥姐姐們不想惹事,想要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也是人之常情。您就別怪他們了。”
謝老太太冷哼道:“你就別為他們說好話了!就算他們早就定好了離京的日子,可如今他們明知道家里有麻煩,我都害怕得生病了,還不肯留下來幫忙,只顧著自己逃命,一點兒孝心都沒有,還不許我多罵幾句么?!若不是你勸我,還需得借顯之兄弟幾個的人手到外頭打聽消息,我才不會允許他們進屋磕頭呢!”
謝映容連忙又安撫了她幾句,眼角卻在留意門外的動靜。她故意利用謝老太太與文氏、謝顯之等人沒有直接對話的空隙,在兩頭制造誤會,挑撥離間,至今為止一直進行得很順利。只要謝老太太身邊的人沒發現真相,根本就不會有人揭穿她。等她將人支出金陵城的計劃成功了,還有什么可擔憂的?
在謝映容的花言巧語勸說下,謝老太太總算消了氣,開始關注重點了:“你先前說,顯之他們告訴你,在覆舟山道觀里與歧山伯家二兒子通奸的,確實是永寧長公主的二兒媳白氏?你先前并沒有認錯人?!”
謝映容不提文氏根本沒說白氏的名號,鄭重點頭道:“當然是她!我在觀中偷聽到小道士們說的。她和董慧杰還是表姐弟呢,聽說只相差兩三歲而已,從小青梅竹馬的,時常在一處撕混。若不是白氏嫁給了永寧長公主之子,他倆怕是早就成夫妻了。”
謝老太太啐了一口:“傻子才會放著長公主的兒子不嫁,嫁個伯府次子!白家又不是什么高官顯宦,不就是仗著有歧山伯這個好女婿,才抖起來的么?他們以為女兒哄住了男人,抱上了曹家大腿,就可以在京城橫著走了,連長公主府的公子,他們也敢給人家戴綠帽,我就等著看他家明兒怎么死!”
謝映容嘆道:“哪兒有這么容易死喲。歧山伯夫人就這么一個兒子,愛如珍寶,歧山伯又是偏寵繼室與次子的,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呢?我聽大哥二哥他們說,歧山伯府正在想辦法證明,這場捉奸的鬧劇是他家嫡長子董慧武故意搗的鬼,董慧杰與白氏都是被陷害的,其實并沒有通奸!”
謝老太太聽得雙眼都瞪圓了:“這種話說出去也有人信?!捉奸拿雙,趙家本是外人,若不是捉了現行,還能把事兒鬧得這么大?況且,兩個都是親兒子,就算把小的救回來了,大的也是死罪,歧山伯府難道就能得了好?好蠢貨!這對夫妻真真蠢到一塊兒去了!”
謝映容看著謝老太太輕易相信了自己說辭的模樣,笑了一笑:“是呀,他們真是太蠢了。”說罷湊到謝老太太耳邊,“偏偏,老太太您在竹舍里遇到過董慧武和那個蕭將軍家的公子,是可以證明他們撒了謊,在事發時并未上山游玩,而是就在觀里的!”
謝老太太怔了怔:“什么?”
謝映容耐心地告訴她:“二姐姐說,她認得竹舍前那位公子,是蕭將軍的兒子。您知道柱國將軍蕭明德吧?他親妹子正是宮中的蕭貴妃,生了三皇子呢,也極得皇上寵愛的。老太太,您說這件事,會不會是蕭貴妃與三皇子在背后授意蕭將軍的兒子,讓他故意設個圈套算計董慧杰與白氏,好挑撥曹家與長公主之間的關系呢?
“您也知道,歧山伯府一直是曹家黨羽,這件事又是發生在趙家的地盤上,若是行事順利,還能讓趙家那位太子妃吃個虧,那豈不是打了皇后娘娘與太子的臉?蕭貴妃這一招,可真是高明呀!”
謝老太太聽得暈頭轉腦的,一時間沒理清這其中的各種復雜關系。她只記得一件事:“竹舍里待著的,不是那對有私情的狗男女么?”所以她才會覺得,自己撞破了人家的秘密,會招來禍患呀!
謝映容仗著謝老太太根本不知內情,又一次開啟了忽悠大法:“竹舍里的當然是那對狗男女,可守在外頭不許人進屋的卻是董慧武的好朋友,這明擺著就是有鬼!當時我們在屋外說話那么大聲,屋里都沒半點動靜,董慧杰與白氏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中了藥?那位蕭公子阻止我們進屋,只怕就是想等到趙家人過來抓現行,而不是讓我們這等不相干的人提前撞破屋里的事呢,所以才急著趕我們走。
“倘若這場捉奸的鬧劇,真是董慧武給兄弟設的套,一旦叫歧山伯夫人知道,定會找上老太太,到貴人面前去做證,好證明她兒子的清白!”
謝老太太聽得越發糊涂了,也聽不出這番話里有多少破綻,只聽懂了最后一句話,唬著臉道:“我才不去呢!誰耐煩給狗男女證明清白?就算他們原本沒私情,如今也早就洗不清了。我何苦攪和進這種丑事里去?”
“老太太當然不能去!”謝映容壓低了聲量,“若是證明了董慧武的清白,那永寧長公主母子倆的臉面要往哪兒擱?他們難道還能認白氏這個媳婦不成?再把蕭貴妃與三皇子扯進來,便是連皇上也要惱的。趙家豈不是也有了監察不力,叫別人在他家眼皮子底下陷害忠良的嫌疑?若是您不出面,那就只是董慧杰與白氏自尋死路,與旁人不相干。可您要是出面了,這里頭好幾家人被卷了進來呢,斗起來沒完沒了。咱們家無依無靠,又得罪了曹家,再把太后、長公主和貴妃娘娘都給得罪了,那豈不是越發死無葬身之地了?!”
謝老太太聽了,害怕得上下牙打顫:“你別嚇唬我,怎么事情越發嚴重起來了呢?先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謝映容嘆了口氣:“孫女兒也是靠著哥哥們打聽回來的消息,才得出這樣的結論。只能說,孫女兒原本想得太簡單了,事情比我們原本以為的要嚴重!這可不是老太太在家里裝個病,躲著不見人,就可以混過去的事。如今是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找上門,無論來的是誰,都能把老太太您往死里逼呀!”
她湊到了謝老太太的耳邊:“老太太,不如…您老人家還是出城避一避吧?”
謝老太太漿糊一般的腦子抖了一抖,還真開始考慮起這個建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