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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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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謝與文氏、謝謹之穿戴得整整齊齊,出門雇了輛又大又平穩的好車,往大理寺去了。

  到了大理寺牢獄的院子里,差役們果然很爽快地為他們辦理了謝璞出獄的手續,那個丁三哥還熱情地說:“倘若不是昨兒過堂后,時間太晚了,謝大人堅持要在牢中多待一夜才走,他昨夜就能回家了呢。謝大人說,是不想犯了宵禁,也是怕擾得家里人不得安睡,真真體貼啊!”

  文氏等人都有些吃驚。昨夜謝澤山來報信時,他們就已經知道謝璞將要獲釋,卻不知道他原來昨天晚上就可以走了。文氏頓時心疼起來,還對兒女念叨:“老爺也顧慮得太多了,牢里是好待的地方么?如何比得上自家舒服?”

  謝謹之抿著唇沒有說話,謝心中暗道,只怕謝璞更多的是怕打擾了老太太安睡吧?嘖,他恐怕還不知道謝老太太分居別處的事。孝子做到他這份上,也夠倒霉的。

  文氏帶著女兒站在院子里,等待謝璞出來。由于謝璞行李不少,他本人還堅持要將東西全帶走,雖然丁三哥很殷勤地表示可以幫忙提行李,謝謹之還是堅持進牢里搭把手去了。

  謝聽見有腳步聲傳來,下意識回頭一看,發現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蕭瑞,想起那傳聞中宮里的流言,眨了眨眼,轉身走過去行了一禮:“蕭二公子,多謝你了。”

  她這句謝道得沒頭沒腦的,換了別人,興許就要抓瞎了,可蕭瑞卻是心領神會,微微笑了笑,還了一禮:“不敢當,謝二姑娘往后煩憂盡去,想必就能稱心如意了。”

  兩個少男少女彼此對視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謝道:“謝蕭二公子吉言。只是權貴勢大,家父無所憑依,只能戰戰兢兢行事,還不敢說煩憂盡去。”

  蕭瑞不答反問:“令尊在牢中擔驚受怕了這么久,也該好生歇息幾日,尋些消遣,放開胸懷,莫再為后宅瑣事煩心了。”

  咦?這句話是不是有些沒頭沒腦的?難道話中有什么深意嗎?

  謝認真打量著蕭瑞的表情。

  蕭瑞一臉淡定:“聽說四月初八佛誕日,城北獅子山靜海寺有大法會,很是熱鬧。令尊若有興趣,也可以去走一走,上香禮佛,賞賞風景。靜海寺方丈乃是得道高僧,最擅解人疑難的。令尊若心存疑慮,也可以與他談一談,興許能有所得呢?”

  這位小哥說話怎么越發玄乎了?

  蕭瑞說完這些話,就轉身離開了,好象他特地在這時候進監獄大院,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一般。謝糊里糊涂地目送他離開,只覺得一頭霧水。

  文氏小聲喚她:“真姐兒,你什么時候跟蕭家的人這么熟了?”

  謝也沒多說,只道:“頭一回來探監時,他陪著我和三弟進監,對我們挺照顧的。今天遇到了,就道一句謝,并不算熟。”

  文氏也不多問:“原來如此。那畢竟是外男,你還是少與他搭話吧。”不過對于蕭瑞的提議,她還是有點興趣的:“老爺此番得脫大難,是多虧了佛祖保佑,該去寺里上個香了。只是靜海寺太遠了,往承恩寺已經夠了。往日我們也是去承恩寺多些。”

  說話間,謝謹之便一手提著兩個大包袱,一手攙扶著父親謝璞,從獄中走了出來。

  文氏怔怔看著丈夫,眼淚默默落下。

  謝璞淡定地微笑著說:“哭什么?我這不是沒事了么?”

  文氏卻越哭越厲害了。她平日里也不是沒機會見謝璞,可如今看到他不再身困囹圄,能自由自在地走在陽光下,她的眼淚就忍不住往外冒了。

  謝謹之也默默地紅了眼圈。

  謝則默默上前,接過了他手里的一個包袱,勸道:“娘別哭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住處吧。”

  文氏胡亂擦著眼淚點頭:“好,好,家里都準備好了,咱們這就回去!”說著還換下了兒子,親自攙著丈夫前行。謝璞微笑著接受了妻子的好意,還不停地出言安撫她。謝只得與哥哥謝謹之一同落在后頭,默默提著行李,默默吃著狗糧。

  貢院西街距離大理寺,確實要比北門橋近了許多。他們一行坐了車,只用兩刻鐘的功夫,就回到了新宅子中。

  大金姨娘已經買好了菜,正指揮著謝謹昆出借的兩個婆子忙活午飯,聽到文氏他們回來了,連忙系上圍裙,挽了雙袖,整理了一下頭發,哭著出來相迎。

  謝璞只好也安慰她一番:“你也辛苦了,別哭了吧。劫難都已過去,往后我們會越過越好的。”

  大金姨娘立刻破涕為笑:“老爺說得是。老爺快進屋,先梳洗梳洗。我正在廚房忙活午飯呢,雞湯已經燉上了,一會兒老爺先喝碗湯墊一墊。在牢里吃了這么多苦,可得好好補補才行!”說罷又一副風風火火、特別能干的樣子,回了廚房。

  謝璞不由得對文氏感嘆:“我在牢中還擔心過,你們被趕出家門,不知如何過日子。俏姐雖好,到底只是小門小戶,只怕你們不習慣,會吃苦頭。如今看到幾個孩子都有長進,連金氏也改了脾氣,我心里總算感到了安慰。順風順水的日子過得久了,偶爾有些小劫小難,考驗眾人品性,也不見得是壞事。”

  謝扯了扯嘴角。還不是壞事呢,便宜老爹吃了這一回虧,眼力也沒多少長進,白受一回苦了,難道還能是好事?

  文氏扶著丈夫在正廳坐下,又與他詳細說明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以往她為了不讓丈夫擔心,有許多事都瞞著不提,現在卻沒有太多顧慮了。她是個公正寬厚的婦人,對于大金姨娘與宛琴,也沒什么妒恨之心。她倆為這個家做出了什么貢獻和犧牲,她都記得呢,如今一五一十告知了謝璞,不曾有半分添油加醋,也沒有打折。

  謝璞知道文氏為人,聽完后點頭道:“她們也不容易,但你更辛苦。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數呢。”

  文氏聽了,又想掉眼淚了。她辛苦堅持到今日,好幾回都覺得撐不下去了,全靠一雙兒女支持,才咬牙撐了過來。如今聽到心愛的丈夫這一句話,只覺得所有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大金姨娘端著湯碗在門邊默默聽了一會兒,倒是對文氏心悅誠服。她心中無比遺憾,當年怎么就讓曹氏嫁進來了呢?倘若沒有曹氏礙事,文氏做了主母,她這些年也不至于受這許多氣,妹妹小金姨娘興許還能安然活到現在呢!

  她轉開頭去,深吸一口氣,隨即換上笑臉,送湯進屋:“老爺快嘗一嘗,我一大早就燉下的湯,如今火候正足,味道剛剛好呢!”

  謝璞笑笑,接過湯喝了,隨口贊了一句,便要去梳洗換衣,文氏跟進去服侍了。大金姨娘自回廚房忙活,謝過去搭把手。說實話,大金姨娘在李家沒怎么下過廚房,她有些不太放心。

  等謝璞一身清爽地回到廳中,環視齊聚而來的一眾兒女時,發現少了幾人,不由問了一聲:“老太太呢?還有三姐兒與徽之,怎么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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