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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人的搬家計劃似乎又要延遲了。
哪怕人人都知道,謝老太太的病多半是裝的,可只要不揭破真相,大家就只能當作她是真的病了,沒辦法離開。
可誰又能去揭破真相呢?
也許謝澤山可以辦到,但謝澤山如今正在為了救謝璞而忙碌著,誰會拿這點小事去打擾他?
文氏只得勸說眾人:“先看看老太太病情如何再說吧。興許過兩日,她老人家就沒事了。”
大金姨娘泄氣地道:“她老人家何曾有事過?只不過什么時候來了興致,就耍弄我們一回罷了。她不樂意讓我們過好日子,我們難道還能跟她計較不成?!”
文氏皺了皺眉,欲止又止,但還是沒有說出責怪的話來。她也知道謝老太太是過分了,可她又能怎么辦?她也很無奈啊!
宛琴在旁看了看一雙失望的兒女,心下微動,上前一步,柔聲對文氏道:“二太太,其實說來老太太只是不想與大老太爺碰面,又不想一個人被我們留在李家罷了,這件事不難解決。老太太是嫌那新宅子離昆三爺家太近了,才不肯搬過去,那給她老人家另尋一處宅子好了。挑個單門獨戶的院子,不用太大,要清凈一些的。老太太住進去了,再雇兩個人侍候,我們自家人每日過去照看一二,也就是了。其實,我們去了新宅子,住得比在這里強多了,若是真讓老太太繼續留在李家,即使是大老太爺有吩咐在先,我們也不見得能心安理得。只要老太太能住得舒服些,是不是搬進宗房的人租的宅子,又有什么要緊呢?左右不過是兩個月的事罷了。”
“這…”文氏遲疑了。宛琴的話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但他們所有人住在一處,卻叫謝老太太另住一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大金姨娘在旁聽得興奮,連忙說:“這有什么不好的?我們也是一片孝心,不忍見老太太住在簡陋的屋子里,才特地給她租房子的。本來,也是老太太命我們搬走的,我們還會每日輪換著過去侍候,并非不理會老人,任誰都挑不出我們的錯來!”
文氏更加猶豫了。
正當三個女人商議不定的時候,謝映容悄悄兒溜進了謝老太太的屋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說的,小半個時辰后,她從屋里出來,便對文氏等人道:“老太太說了,她愿意搬離李家,只是不想住在貢院街,若是能在這附近租一處清幽干凈的小院,那就再好不過了。租金她可以自己掏腰包的。”
文氏怔了一怔,忙道:“哪里用得著動用老太太的體己?我們自會辦妥的。”她頓了頓,“三姑娘,是你勸老太太搬走的么?”
謝映容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不是呀,是老太太自己的意思。她說,她如今生病了,比不得往日康健,繼續住在李家,怕會給李家人添麻煩,更擔心會過了病氣。李家還有兩個孩子呢,她實在不忍心,所以寧可搬走。咱們家里的小輩也多,若是離得她近了,怕也會沾染了病氣,因此還是分開住的好。只是她老人家養病寂寞,想要個小輩在身邊陪伴。我已經答應她老人家,留在她身邊侍疾了。”
文氏與宛琴皆訝然。大金姨娘忍不住打了女兒的手臂一下:“你這是瘋了?!”隨即偷偷看了看謝老太太的房門方向,壓低聲音道,“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謝映容不滿地瞥了生母一眼,避開兩步:“姨娘言重了。孝順長輩的事,又怎算是吃苦?我心里樂意得很!”
大金姨娘瞠目結舌地看著她,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定是吃了謝老太太的迷|魂|湯,否則不會昏頭到這個地步。
平日里裝成孝順孫女的樣子,討一討謝老太太的喜歡,這沒什么。可當全家人都遠離了謝老太太時,她反而主動湊了上去,是嫌自己過得太舒服了嗎?!沒有別人幫著分擔,謝映容哪里扛得住謝老太太的脾氣?!可她一旦開口說要留下,回頭再想離開就難了!
大金姨娘也不再勸說女兒,直接扭頭去求文氏:“二太太,三姑娘今兒早起就有些身體不適,想必是燒得糊涂了,說起了瘋話,您可千萬別當真!”
文氏明白她這是心疼親生女兒了,可謝老太太身邊不可能不留人侍疾的,總不能事事都靠雇來的婆子吧?
對此大金姨娘抱著“不能我一個人倒霉”的想法:“老太太的孫兒孫女多著呢,幾個孩子輪流著來,也費不了多少事。二太太索性把我和琴妹妹也一并算上,大家各輪一日,也好讓大家都有向老太太盡孝的機會不是?”
宛琴瞥了她一眼:“金姐姐這話也有道理。不過我看這事兒還是先問過老太太的意思吧。老太太喜歡哪個小輩陪在身邊,就讓哪個小輩來。也省得叫個蠢孩子過去,不但不能好好侍疾,反而還惹老太太生氣了。”
這明擺著就是讓謝映容去跳坑了,因為她本來就是謝老太太認可的侍疾人選。宛琴本人很淡定,她兩個孩子都小,不可能會被謝老太太看上。而她自己呢?原本風險還比較大,可最近她已榮升謝老太太最討厭的人榜首,不可能被選中了。
大金姨娘怒目瞪視宛琴。宛琴面帶微笑,淡定地回望。兩人誰都不肯示弱。
文氏頭疼得不行,只得去請謝老太太示下。后者明確表示,謝映容說的就是她的意思,她要帶著三孫女兒另外租房子住去。
文氏只得讓步了。反正這樣的安排跟謝老太太留在李家,差別也不大,反而是李家逃過一劫,不必再應付難纏的謝老太太了。
不過對于謝老太太即將要住的地方,文氏有個建議,那就是別留在北門橋一帶了。這里固然是離李家近,能有個照應,卻離貢院西街太遠了,來回一趟都要兩三個時辰。家里人想來探望謝老太太,一點兒都不方便。她認為那另外租的宅子,還是離謝家人的新居近一點比較好,方便他們前去探望。
謝老太太只要見不著宗房的人,新宅子在哪里都行。不過,作為讓步的代價,她要求文氏拿出銀子來。房子租金她可以自掏腰包,但其他采買家具、用品、日常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花費,就是小輩們該操心的了,總不能讓她老人家自己吃自己吧?
文氏愁眉苦臉地去清點手頭上的財產了。謝慕林看得眉頭直皺,壓低聲音對謝謹之道:“二哥,老太太這已經是明擺著要錢了,里頭還有謝映容的謀劃。難道我們就真的什么都不做,由得她們囂張嗎?我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謝謹之示意妹妹冷靜一點兒:“由得她們去,只是花幾兩銀子罷了。但凡是我們能拿得出來,就不要拒絕她們。等把老太太與三妹妹安頓好了,我們就可以安心搬進新居,過上清凈日子了。否則,繼續與老太太爭吵下去,何時是個了局?難道還要為了這點小事,再去請大伯祖父跑一趟么?!”
謝慕林一怔,隨即醒悟過來,頓時淡定了。